《化铁为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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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铁为柔-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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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轻轻地靠在了辛如铁的肩上,默默对自己发誓:他会用余生的所有,去换取辛如铁的幸福。
  
  二人就这么挨坐着,任时光静静流淌,都觉得说不出的满足和温馨。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绝心听得辛如铁在耳边唤道:“哥哥!”
  
  凌绝心不太清醒地嘟囔:“怎么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刚才的气氛太好,他心中一片平和,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连叫了两三声才听到凌绝心含糊的嗓音,辛如铁知他方才睡了过去,心底生起了丝丝苦涩:陪着自己,果然无趣。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道:“风突然变大了,天气还好吧?”
  
  凌绝心一望天空,跳了起来:“糟糕!”就在他睡着的这么一会儿,已有数片厚厚的乌云把太阳遮了大半,风吹得头顶上的枝叶哗哗作响,竟是暴雨将至的光景。
  
  这破老天,怎么这般的不给面子!凌绝心大为懊恼,刚想说话,一声沉闷的雷鸣就隆隆响起。这下辛如铁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一边站起,一边扯回风筝线往篗子上绕。
  
  这场夏雨来得疾如迅矢,辛如铁的线收了一半,便有雨点洒了下来。凌绝心暗暗叫苦,他们出来时天气极好,因此根本不会想到要带雨伞,接两人的马车一时三刻也赶不到。这时浓云仍不断地从天边涌近,照这情形看来,若在这大树下呆着,只怕不一会儿两人就会被淋成落汤鸡。他倒不打紧,但辛如铁如今的身体比不得从前,这么一淋雨,怕是会受冻。凌绝心眉头紧蹙,忽见原先在田地里的耕牛已经不见踪影,喜道:“别管风筝了,咱们去找个农家躲雨吧。”
  
  辛如铁手上加快,道:“很快就好了。”凌绝心看着那才收了一小半的线,急道:“一个风筝,也不值什么,等一下雨大了,它还是会淋坏的!”
  
  辛如铁道:“你带路吧,我边走边收。”说着扯线愈急。他本要凌绝心牵着手带路,但这时两手都在忙碌,凌绝心只得搂了他的腰。这么一来,根本不能奔跑,凌绝心便快步朝最近的农舍走去。
  
  走了一阵,那雨势果然大了。这厢辛如铁刚刚收好线,居然轻轻挣开凌绝心的手,迅速地解开外袍。凌绝心一愣,只见他把外袍一扬,竟是搭在了那风筝上。凌绝心待要劝阻,辛如铁却把风筝匆匆裹了,塞给他道:“你的脚刚好,我背你走,你拿着这个。”
  
  凌绝心拿着那被密密遮好的风筝,鼻腔发酸,只笑骂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拉了辛如铁的手,拨腿就跑。辛如铁被他一扯,也只好跟着向前跑去。待到两人跑到农舍的门檐下,衣发都已被打湿了。凌绝心用力地敲了几下紧闭的柴门,唤道:“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是年轻女子的声线。
  
  女子?凌绝心暗道运气不好:如果这户中没有男人,只怕不会轻易让外人进去。但还是礼数周全地道:“姑娘,我跟我弟弟外出游玩,突然遇上这大雨,请问能不能让我们到贵处躲避一下?”
  
  果听得那女子道:“当真是对不住了,男女有别,只怕不太方便。公子何妨到别家去问问?”
  
  凌绝心一路来时便已留心看过,这附近的数间农舍彼此隔得甚远,离这户农舍最近的一户人家也远在二三十丈开外,此时雨势已大,他们站在檐下已被洒了半身的雨水,若奔跑过去定不免要全身湿透,于是央求道:“姑娘,我弟弟身体不太好,再淋雨恐怕会着凉,请你行行好。”
  
  听不得凌绝心这般低声下气,辛如铁低声道:“算了,哥哥,咱们走吧。”
  
  凌绝心不肯挪步,只扬声道:“咱们只求有个避雨的地方,绝不会多打扰姑娘。” 
  
  那女子略显为难:“可是……”
  
  凌绝心仍待再求,辛如铁却握紧了他的手,转身便要往雨里走去。凌绝心知道辛如铁是不肯让他受委屈,跺跺脚,正想离开,屋里却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夕儿,请他们进来吧。”
  
  凌绝心一喜,忙把辛如铁拉住。那柴门“吱喀”一声开了,那夕儿恭声道:“两位公子请进。” 
  
  “多谢姑娘!”凌绝心搀着辛如铁进了门。夕儿心肠本软,这时见两人身上湿了大半,辛如铁又面带病容,便颇为歉然地解释道:“我和我姐姐在此独居,一向少见外人。刚才没及时开门,还请公子见谅。”
  
  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眉目清秀,谈吐文雅,虽然穿着一袭粗布衣裙,却并不像寻常农家女子。凌绝心忙道:“哪里的话,姑娘姐妹好心,在下感激涕零。”夕儿微微一笑,把他们领进堂内。
  
  这厅堂甚小,却全无农家气息,洁净非常。夕儿让他们坐了,道:“公子请稍候,我去拿两条手巾过来,让公子擦一下雨水。” 
  
  这时厅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两旁的木窗特意地留了透风的缝隙,外面的风声雨声传入,更衬得屋里安逸舒适。辛如铁从凌绝心手上拿过风筝,打开外袍一摸,语气遗憾:“还是湿了!” 
  
  凌绝心一看,那风筝可算得上是完好无损,只是鸳鸟羽毛的颜色略略地化开了一些,又看看他身上那件湿得紧贴了皮肤的中衣,略有些埋怨地道:“风筝湿了可以再做,你看你自己淋成这样,还顾着它!”
  
  辛如铁笑了笑,把风筝支在椅子旁晾着,便要把外袍套回身上。凌绝心忙拦着他:“衣服这么湿了,晾晾再穿,捂在身上不好。”辛如铁执意不肯:“人家说了只有女眷在家,肯让咱们进来,实在是难得的善心。若我们衣冠不整的,也太不尊重了。”
  
  凌绝心想想也是,只得随他,便坐定等夕儿出来。打量四周,陈设简朴而雅致,桌椅几案均为竹制,表面都磨得泛了光,想必已经使用了不少年头。墙角的竹架摆着个瓷盆,养着一捧生机盎然的绿罗,一旁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因这时外面天色阴沉,室内并未点灯,光线昏暗,一时也看不清画着什么。凌绝心一时好奇,走近前去,只见画上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手持酒杯,斜斜地半卧在一张竹榻上,旁边题着一首五言乐府诗:“妾本无根草,缠绵托微躯。识君少雨露,和泪自灌育。”
  
  凌绝心望着画中男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似曾相识,正要细想,却听得夕儿在身后道:“让公子久等了,我姐姐听说两位淋了雨,正在里面煮姜汤,公子先把衣发擦干吧。”
  
  凌绝心敛了神思,道过谢后接了手巾,先给辛如铁擦头发。辛如铁道:“你身上也湿了,赶紧擦一下,我自己来就好。”凌绝心便在他旁边坐了,径自擦拭淋湿的地方。
  
  夕儿当时只匆匆看了二人一眼就把他们带进来了,这时不知怎地,竟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辛如铁不放。辛如铁自是浑然不觉,凌绝心只当她为辛如铁发色有异而惊讶,略觉黯然,但也不想开口解释,只寻思怎样引开她的注意,免得她万一莽撞发问,惹辛如铁不快。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内堂传来,凌绝心微微松了口气。夕儿果然转开目光,迎上前道:“姐姐。”凌辛二人见屋主出来,都站起身。那夕儿的姐姐捧着个托盘走近,凌绝心作揖道:“姑娘好心,免了在下与舍弟遭受风吹雨打之苦,实在是感激不尽。” 
  
  那女子欠了欠身:“公子客气了,请喝口姜汤祛祛寒意。” 
  
  凌绝心抬起头,那女子与他目光相接,两人都是一怔。凌绝心暗想:“莫非我在哪里见过这姑娘?怎么面熟至此!”
  
  那女子脸上却是全然的震惊。她慢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辛如铁身上,两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便直直地摔了下去。
  
  




17

17、十六 。。。 
 
 
  
  辛如铁听见托盘倾倒带出的风声,伸手便把凌绝心往自己后面一拉,又踏前一步挡在他身前,免得他被热汤烫到。
  
  瓷碗跌落,姜汤溅了一地。那女子好像被这清脆的声响惊醒,却瞬间就泪如泉涌。凌绝心见她突然失态,一时愣住。 
  
  辛如铁听得那女子抽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过头来,示意凌绝心发问。凌绝心不知为何,竟觉得莫名心慌,悄悄地拉住了辛如铁的衣袖,清清嗓子,刚想开口,却听得一旁的夕儿有点不敢置信地道:“姐姐……他,他真的是辛公子?”
  
  凌绝心一颤,问道:“姑娘认识舍弟?” 
  
  那女子也不理他,目光只萦在辛如铁脸上。她容貌甚美,这时梨花带雨,更是楚楚可怜。她每落下一滴泪水,便像在凌绝心的心头叠上一块石头,越压越沉——但凌绝心知道,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怜香惜玉。
  
  面上露出疑惑之色,辛如铁微微地皱了眉。那女子神色凄然地看着他,半晌哽咽着道:“你已经不认得我了么?”
  
  辛如铁沉默了一会儿,忽道:“晴川?”
  
  那女子渐渐地收了泪,幽幽地道:“急急流年,滔滔逝水……赵晴川昨日黄花,难怪辛公子要想上这许久。”
  
  辛如铁叹了口气,柔声道:“晴川莫要见怪。若能看见你,我定会一眼就认出来。”
  
  赵晴川猛地睁大眼睛,胸口急剧起伏:“你……”
  
  辛如铁微笑着摇摇头:“我瞧不见了。”
  
  赵晴川抢上一步,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涔涔而落:“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激动的神态,凌绝心陡然省悟:难怪自己会觉得那画中人似曾相识!那男子的样貌,分明就是五六年前的辛如铁!
  
  辛如铁道:“有些小毛病,治好就没事了,晴川不用担心。”
  
  赵晴川神色略缓,拭了眼泪,转头道:“夕儿,快过来拜见辛公子。”
  
  夕儿不等她说,已朝辛如铁磕了头:“辛公子,我是小夕……”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位把她家姑娘救出火坑的恩人,她这些年来时时惦记他的恩情,不料当真见面时,竟是相逢不相识。但这如何怪得她?她印象里的“辛公子”是何样的神采飞扬,但如今病骨支离的辛如铁,不单形容大改,连嗓音都多了几分沧桑!
  
  “原来是小夕,快快请起。”辛如铁想起当年那豆蔻年华的小女孩,脸上的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一别经年,你和晴川过得好吗?”
  
  夕儿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半天才想起辛如铁看不到,哽声道:“好,只是……只是姐姐她……”
  
  赵晴川打断她的话:“夕儿,公子衣衫湿了,你去给他拿套衣服来换。”夕儿应了一声,飞快地去了。一时间,辛如铁没再说话,赵晴川也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的情意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凌绝心看看他,又看看她,一颗心像是被谁扔到了酸汤里,每跳动一下都有会激起阵阵酸意。这种感觉,似乎曾在遥远的从前出现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凌绝心努力回忆,却发现自己的脑子像是生了锈一样,根本不会转动。他有些迷糊地想,如果这一刻只得他在辛如铁身边,他一定会吼着问:她是谁?怎么会跟你这般熟稔?你们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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