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铁为柔》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化铁为柔- 第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吕慎想了想,道:“师父,我来到这里有一个多月了,辛大侠在明镜馆里也快两个月了吧?”
  
  “是啊。怎么了?”凌绝心一时不明所以。
  
  “师父,明镜馆有多大?”吕慎提醒道。
  
  “你是说……”
  
  “辛大侠本来是个咤吒风云的江湖豪客,日子过得何等多姿多彩?如今眼睛不便,终日呆在巴掌大的明镜馆里……”
  
  凌绝心一拍脑门,懊恼道:“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吕慎道:“依我说,如今天清气朗,正适合出游。这长乐镇四周尽是重峦叠幛,处处是景,不如你挑个清静的去处,陪辛大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清新空气,人也会精神一些。”
  
  ※※※ 
  
  辛如铁闭着眼睛歪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凌绝心轻轻放下食盒,走到床前,正想唤醒他,忽听他叫道:“哥哥!”语气十分急切,然而语音却甚是含糊。
  
  凌绝心一怔,辛如铁又叫了两声:“哥哥!哥哥!”
  
  凌绝心顿时悟到他是在做梦,细心看去,辛如铁的睫间已经有些湿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凌绝心胸中怜意大盛,把他搂在怀里,附耳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辛如铁却仍是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哥哥”,声音竟有点哽住了。
  
  凌绝心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胀,再也忍不住了,一低头便衔住了他的唇,轻轻吻舐。
  
  辛如铁一脸茫然地慢慢睁开眼,眼底水光隐约。
  
  凌绝心紧了紧双臂,柔声道:“我在这里。”又吻了下去。
  
  辛如铁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
  
  带有抚慰意味的吻渐渐地热切起来,唇与唇的厮磨,舌与舌的追逐,热情翻搅,甜蜜纠缠……空气中的温度节节攀升,他们仿佛已把灵魂从口腔中放入对方的躯体,但,仍然不够。
  
  需要更亲密的接触,确认对方的存在。
  
  凌绝心的手已经摸向了辛如铁的腰带。
  
  但,在碰到带结的那一瞬间,他猛地一惊,随即抬起手来,狠狠地在手背咬了一口。他咬得如此用力,以致于牙印处已渗出了鲜血。可他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欲望消退无踪。凌绝心有点恍惚。
  
  上一次欢好的后遗,至今仍让他后怕不已。
  
  那晚辛如铁沉沉睡去,并无异状,可第二天一早,凌绝心就发现他正在发热,起因当然就是那撕裂的伤处。
  
  其实裂伤不算很严重,热度也不是很高,如果是在一个健康人身上,凌绝心要治好这等症状也就是一贴药的事情。偏偏辛如铁折腾了近十天才把热度彻底退了,而这期间服药过频,竟又伤了脾胃,以致有好几天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只把凌绝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到痊愈,之前几天将养下来的成效尽付流水。陆真推测出事情的原委,旁敲侧击地劝他“来日方长,勿图一时之欢,以殆终身之恨”,只把他听得一阵发冷。
  
  有过肌肤之亲的情侣,相处起来自然比未涉云雨时亲密得多。而身体既已尝过那般销魂的快乐,这时再要做到坐怀不乱,自然就更加困难。耳鬓厮磨间总有情动之时,但凌绝心当然是不敢再造次了。其实辛如铁若肯主动,他是甘之如饴的,但每次只要凌绝心停手,辛如铁也就不再求欢。凌绝心脸皮本薄,见辛如铁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只得废然作罢。
  
  辛如铁苍白的脸上本来已生出一抹潮红,察觉到凌绝心的动作突然停顿,又慢慢地褪了个干净。凌绝心此时正全力与自己的欲念相抗,也没留意他的神情。终于等到呼吸平复了些,凌绝心只觉得怀里的身体仍有反应,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窘迫,半天鼓起勇气道:“你……” 
  
  谁知话没说完,辛如铁便柔声道:“哥哥,我饿了。”
  
  凌绝心一句话堵在喉间,见辛如铁神色清冷,哪里有分毫情动的模样?只得放开了他,从旁边拿了外套来给他披上:“饭已经拿回来了,我们趁热吃吧。”
  
  




9

9、八 。。。 
 
 
  
  长乐镇郊外的小道上,四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雕饰华贵的车子在稳稳地跑。
  
  凌绝心打着车窗的帘子,一路观察有哪个山坡最适合停下来观玩,忽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个物事,定睛看去,竟是个扎成双鲤形状的纸鸢。辛如铁目力既失,他便有心要找一个比较容易爬上的山坡,这时见山上有人放纸鸢,料想山路不会太难走,于是吩咐车夫道:“就在这儿停下。”
  
  车子停稳,凌绝心便当先跳了下去,又把辛如铁扶下车。此时正当盛夏,但在这天山脚下,暑意并不浓,绿荫生静,清风细细,令人遍体舒爽。凌绝心吩咐车夫在原处等候,挽着辛如铁慢慢走上了山路。
  
  这山势果然平缓,两人沿小径前行,浑不觉费力。走了一阵,辛如铁忽道:“这儿的野茉莉开得很好吧?”
  
  凌绝心仔细嗅嗅,也没闻到香气,再看看四周,原来数丈开外有一丛野茉莉开得正盛,引得蛱蝶纷飞。凌绝心笑道:“你鼻子倒挺灵的,隔这么远也闻得到?”
  
  辛如铁笑笑不答。上天夺走了他的视力后,作为补偿的就是其它几种感觉更加敏锐了。那野茉莉长得虽远,可淡淡的清香随风飘到他鼻子里,倒比以往闻到的近在眼前的花香还真切些。
  
  过了约莫有一顿饭的时分,两人登上了山腰的开阔处。凌绝心放眼看去,面前是大片平地,树木不多,地上野草丰茂,娇小玲珑的千日红点缀于其间。在山下看到的纸鸢就在不远处的空中,想必放纸鸢的人也就在这附近。
  
  凌绝心大略地跟辛如铁说了一下所见的景致,又道:“改天咱们也来放纸鸢吧?”辛如铁含笑道好,随着他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一阵清风吹过,两人背后的山坳处传来一阵童子喧闹声,其间又夹杂着几声乐声,清脆短促,野趣盎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奏出来的。凌绝心生了兴致,待要细听,那乐声又被欢声笑语掩盖了。
  
  凌绝心转过头,正想问辛如铁听不听得出那是什么乐声,却见他面上笑容淡了,微微地仰了脸,若有所思。
  
  见了他这般神色,凌绝心顿觉一股酸涩划过心头。多日来刻意不去想辛如铁已经有妻有子的事实,可如今的辛如铁毕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了,再不会像过去那样,满心只念着他一个。凌绝心半晌才执起辛如铁的手,故作轻松地道:“挂念愉儿和悦儿了吧?回头我就差人去接他们过来陪你。”
  
  辛如铁一怔,摇头道:“不是。愉儿悦儿有挽剑照料着,我不必挂念。”
  
  听得他以亲密信任的口吻说起妻子,凌绝心更觉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咬着唇沉默,却听辛如铁道:“我刚才听到有小孩子在吹树叶,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故人?听得他不是挂念妻儿,凌绝心登时觉得酸意全消,取而代之的却是好奇:“什么人?”
  
  “是谢总管一个远房亲戚的小孩,十几年前曾经在庄里住过一段时间。”
  
  “哦?”凌绝心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点不甘,“怎么我倒不知道有这事。”
  
  “山庄里常有客人来往,那些年你总在外头,谁会告诉你这些小事。”辛如铁淡淡一笑。
  
  凌绝心想想也是,又追问道:“那怎么听到吹树叶就想起他了呢?” 
  
  辛如铁没有回答,却道:“哥哥,你给我摘片叶子吧,要嫩一些的,不用太大。”
  
  凌绝心依言摘了片约有二指宽的嫩叶。辛如铁接过来仔细摸了一下,放到唇间衔住。凌绝心饶有兴味地看着,辛如铁试着吹了几下,那叶子发出清脆短促的音节,和凌绝心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辛如铁微微凝神,再次吹响叶子,已是一串连贯的乐声,风格近于牧童常唱的山歌,调子轻快活泼,凌绝心听着,只觉得仿佛置身于蓝天碧草、鸟语花香之中,心境一下子明亮起来。
  
  一曲终了,凌绝心意犹未尽,叹道:“想不到一片小小的树叶能发出这般好听的声音!跟箫笛正声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又埋怨道,“你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会这个!是谢总管那亲戚的小孩教你的?”
  
  “他在庄里住的时候,闲来无事,就教了我吹树叶子、编草蜢蚱这些小玩意。”辛如铁抛掉手中的树叶。
  
  凌绝心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你还学会了编草蜢蚱啊!”冲口而出的是仿佛连珠炮般的问题:“他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几时来的?在庄里住了多久?我回家了,你也不编个蜢蚱我看看。”
  
  “那时候我也就八九岁吧,他比我略年长些,只住了半个月就走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名字?那你平时怎么称呼他的?”凌绝心大为诧异。
  
  “他跟谢总管同姓,我唤他谢兄。”
  
  “谢兄?”凌绝心不由好笑。这个弟弟果然是年少老成,才八九岁大的孩子,便已晓得用这种正式的称谓。他却不知道,当时谢宣心疼辛如铁因为兄长离家而整天郁郁寡欢,于是请示了辛致昀,把自己亲戚中一个和凌绝心年纪相近、兼且生性纯善的小男孩接进了庄里,本意是让他代替凌绝心陪着辛如铁的。不料辛如铁虽对那小男孩礼数周全,却没有丝毫亲近之意,纵使听从外祖安排和他一起玩耍,也像是要完成功课一般循规蹈矩的,全然没有和凌绝心在一起玩耍时兴高采烈的样子。而且他从不肯以“哥”字称呼那小男孩,只肯唤他“谢兄”。没过多久,众位长辈终于知道,凌绝心在辛如铁的心中是无可取代的,于是就备了厚礼,把那小男孩送回了家乡。
  
  辛如铁听见凌绝心的笑声,知他不曾明白自己的一番心事,自嘲一笑,也不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跑步声,接着是一个稚气的声音道:“这位爷爷,你吹树叶吹得真好!可以再吹一次给我们听听吗?”
  
  凌绝心一愣,随即便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其实他也知道辛如铁如今发色花白,从背面看去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但听得“爷爷”两个字,心里还是像烧着个火把似的,又灼又痛。回过头刚要呵斥,却见四五个小孩子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兄弟二人,说话的那个看来年纪最大,也不过只有十岁左右,责备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和凌绝心相比,辛如铁对这“爷爷”两字的反应平静得多,他只是缓缓地回过头,微笑道:“好啊。”
  
  那些小孩子见到“爷爷”的相貌原来如此年轻,都有些不知所措。凌绝心连忙做了个无声的口形:“叫叔叔。”一个机灵些的孩子马上脆生生地大声道:“谢谢叔叔!”
  
  辛如铁道:“不用谢。你给我摘片合适的叶子就好。”
  
  那个小孩立即喜孜孜地去摘了片嫩叶放到他手里,辛如铁便把刚才所吹的曲子又吹了一遍。虽然音调无二,但凌绝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