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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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 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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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朝被他逗得低笑出声,他一手捏住季华鸢的鼻子,直逼得季华鸢忿忿地睁开眼睛才作罢。北堂朝从床上翻身坐起,抬手点了床头的灯。
  “快起床。”
  “干嘛啊……”季华鸢有些懒洋洋地随之坐起来,抻了个缓慢而悠长的懒腰,抱怨道:“晚宴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直接睡过去更舒坦。”
  北堂朝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脸蛋,然后笑道:“你可以不去,我不能不去。我今天已经顶了皇兄一次了,要是再逃年宴,他就真的饶不了我。”他说着已经利索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挑眉问道:“那你……”
  “我去。”季华鸢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双手环上北堂朝的脖子,在他嘴边上狠狠地嘬出一朵小红花:“媳妇儿,你做什么为夫都支持你!”他说着,就欢快地穿起衣服来。
  北堂朝心道:哪有这种“为夫”。
  两个人穿戴整齐后一起往圣殿而去,风大雪厚,再加上季华鸢懒得要死,走路都不愿意抬脚,是以那小靴子一头扎进雪地就开始绊跟头。北堂朝心道季华鸢也真是很可以,宁可绊得东倒西歪,也执着地不愿意高抬脚。一阵大风过来,那个裹成粽子的棉花包又趔趄了一下,北堂朝知道季华鸢这是用行动表达自己对年宴的鄙视,却只能全当作没发现,把季华鸢搂在自己的大氅里半搀半拖着走。
  寝殿离圣殿并不远,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然而北堂朝生生拖季华鸢拖出了一脑门汗。两人一进大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北堂朝更觉得受不了。季华鸢在他怀里扑腾了一下站起来,无辜地看着他:“啊?有这么热吗?”
  北堂朝受着憋屈气,默默地低头小声道:“是我太娇气了。”
  “嗯,也是。”季华鸢大气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别在意!以后加强锻炼身体,我感觉你都有点喘了。哎,过了三十了,得注意保健啊大叔!”
  北堂朝一噎,突然一下子想起晏存继那畜生就曾经嘲讽过自己是季华鸢“叔叔辈”,不由得呕上一口心头血,猛地转头狠狠地看了季华鸢两眼,又默默低头把血咽下去。
  做男人啊,就要忍。
  (画外音:北堂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忍者神龟!)
  “王爷,可来了。”翟墨从内殿小跑出来接过北堂朝的大氅,小声道:“再不见人,皇上又要发飙了。”
  北堂朝在下属面前终于找到了一点辈尊重的感觉,连忙出了口气,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人都到了?”
  “舞乐都开始了,皇上已经问了属下两遍了。”
  北堂朝挑眉:“你跟他说我在后殿睡觉?”
  “不不不、”翟墨连忙左右九十度大甩头:“哪能啊,说您在处理加急的公务。”
  北堂朝点头:“嗯,上道儿!”
  翟墨一下子被表扬可开心了,一个劲儿地点头:“王爷赏不赏?”
  “瞧你那财迷样儿……”北堂朝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行,我今天给了季华鸢不少东西,你回头找他讨你那一份吧。”
  “……”
  翟墨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那几年,自己去找季华鸢讨北堂朝许诺的“年货”,每每都以倒搭上身上的全部银子为结局而归。季华鸢那个缺大德的,他根本就不缺钱,他就是想要看自己一脸憋屈和羞愤的样子。翟墨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前阵子对季华鸢加训时自己的嘴脸,季华鸢在沙土里扑腾那愤恨的小眼神,深深地觉得如果今年去找季华鸢要年货,可能连身上的衣服都得交待在那儿。
  他幽幽一叹:“实在是,奸妃当道啊……”
  北堂朝故作没听见地转过头去,心道:我哪能让你知道,这王府里管钱的,早就不是我了。奸妃当道,必先苦夫啊!
  年宴上季华鸢素来是不与北堂朝坐同席的,理由是“天子脚下,压力山大、天子身边,拘束盖天”。于是季华鸢每每都是拿着自己“御用”的那个金灿灿的小蒲团蹭到外宴翟墨的桌子旁边,和翟墨在一起吐着槽看着节目,然后疯狂地捞一通宫里的油水。
  今年也是一样,而且年底朱雀荣升了东门的副行动统领,这年宴也有了他的份,季华鸢就更是要往那桌上凑热闹。北堂朝压着季华鸢去北堂治边上给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说了吉祥话,然后终于捡起一些残存的王爷范儿,板起脸交待季华鸢:“不许乱跑、不许早退、不许喝酒,要多吃饭、多笑、多聊天。”
  季华鸢嘿嘿一乐,仰着脖子往边上一扫,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好吃的很多,你玩你的,我去了!”说罢就欢快地往外殿东门的小伙伴们那里奔去,留下北堂治阴沉沉的脸和北堂朝满心满眼的“我媳妇儿就是活泼”。
  季华鸢乐颠颠地一路奔到外殿,熟面孔多了起来,他一打眼,发现饮笙也在,刚要冲过去嘴甜地叫一声老师,却意外地发现饮笙身边坐着一个熟面孔——李画江。
  季华鸢下意识地撇嘴,扯着翟墨的袖子小声嘟囔:“他俩怎么勾搭上的?”
  翟墨闻言顺着季华鸢的目光一望,刚好望到饮笙和李画江正独坐一席聊得火热,再一回头看见某一心觉得自己是亲学生的季华鸢明显愤慨的小眼神,于是心中颇为畅爽,若有其事地说道:“嗯……李画江才高嘴甜,脾气好酒量大,所以你懂的……”
  “切。”季华鸢狠狠一仰头往相反方向朱雀那桌走,翟墨追上去,深深地为季华鸢那么甩头脖子都不断而感到惊奇。
  朱雀正在欢脱地吃肉,季华鸢老远就看见他穿着最俗气的一身红,非常碍眼地一个人在酒桌上忙活来忙活去,把盘子里的鸡鸭鹅腿都扯下来占为己有。季华鸢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朱雀身边,咳嗽一声:“大鸟,注意吃相。”
  朱雀哼了一声,手上捞肉不停:“叫老师!”
  “鸟老师,注意吃相。”
  朱雀:“……!!”
  翟墨走过来坐在两人边上,卸了浑身的紧绷感后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拎过来酒壶给自己和朱雀倒酒,叹道:“忙活了一天,可算是歇歇。”
  “辛苦!”季华鸢拍着桌子帮腔,然后一把拿过来翟墨的酒杯,在两人的惊呼中笑嘻嘻地一口闷了,然后道:“敬墨哥!”
  翟墨和朱雀俩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你你、你怎么喝酒了!”
  “王爷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你自己不是也不愿意喝酒吗?!”
  “你你你……你他妈的,还能坐得住吗?”
  季华鸢非常潇洒地摆了摆手:“果子酒没那么烈,三杯之内,我没问题。”
  翟墨瞪着眼睛将信将疑地把酒杯从季华鸢手里拿过来,疑惑道:“你抽什么风?”
  “高兴嘛,高兴嘛!”季华鸢有些无趣地敲了敲筷子,而后按着翟墨的手又给他满上一杯,自己拿过朱雀的酒杯举杯,神色难得地有了几分认真:“墨哥,还记得北堂朝刚知道我回帝都那天,你在暗影云天里跟我说了什么吗?”
  翟墨一愣,然后缓缓地也拿起季华鸢亲自给他斟的酒。对面的美少年自从坐稳了王妃的位子后成天躲懒耍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认真了。翟墨看着季华鸢如画的眉目,渐渐的也带了几分笑意在眼中:“记得。这条路很难,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季华鸢笑:“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客气了。”翟墨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季华鸢笑着叹息一声:“我能走回到今天,谢谢墨哥照拂。”他说着,有些警觉地往内殿扫了一眼,确认北堂朝不可能发现自己,然后非常大义凛然地把酒又干了。
  翟墨有些感动:“我陪你。”
  朱雀:“季华鸢,你喝的是我的酒……”
  季华鸢:“……天儿真不错。”
  朱雀:“墨哥,你的杯子他刚才用过了。”
  翟墨:“……嗯,舞娘也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三:鸢鸢相抱

  (十一)
  子时刚到,外面的礼花就放了出来。酒席礼乐已尽,内殿外殿里的人呼啦啦地往外涌,一同望着流金的天空祈福。
  季华鸢被朱雀和翟墨一左一右搂住脖子顺着人流往外走。季华鸢挣扎了一下,回头使劲在人群中找北堂朝。然而无奈这圣殿容量太大,呼啦啦一下子出来的人像是被捅了的蜂窝一样,密密攒攒一大片,谁也看不清。
  季华鸢使劲瞪着有些朦胧的眼睛,酒劲有点上头,他感觉脚下有点飘了。
  “别看了,王爷肯定是要陪皇上最后现身的。”
  季华鸢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有身份的人,啊。”
  朱雀嬉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勒着季华鸢的脖子说道:“谁也没有你牛掰,走走走,我带你去领祈愿灯。”
  季华鸢一听祈愿灯,立刻清醒了几分,兴头很足。他左右环望了一下,第一批涌出来的大概都是一些小官和宫人,只有看烟火的份儿,没有祈福祈愿的份儿。季华鸢有些变态的小心思突然活泛了,他现在去领祈愿灯的话,等会正好赶上北堂朝出来,所有人一起看着他把写着自己愿望的小白灯放飞,到时候他再跑去告诉北堂朝“那天我在骗你!气死你呀气死你!我的愿望飞走啦!你就是看不着!”,想想都觉得很爽。
  季华鸢狠狠踏了踏有点软飘飘的脚,然后豪气冲天地一伸手:“走!去领灯!”
  于是派发祈愿灯的小丫头迎来了今晚第一个贵客。季华鸢醉眼迷蒙,冲她笑:“姑娘,给我一个灯。”
  小丫头莫名红了脸,低下头拣了一个最大最醒目的出来捧给季华鸢。季华鸢醉得有些晃了,可恨朱雀和翟墨躲在一边看好戏,根本不上来扶他。季华鸢有些忿忿地咬了咬牙,双手捧过大白灯,还晃晃悠悠地给弯了一下腰:“谢了啊。”
  小丫头一下子慌乱起来:“别别别、您别客气。”
  “嗯。”季华鸢点了下头就捧着灯往人群中心走。翟墨和朱雀刚才已经偷偷地商量好了,一点也不拦着,反而还远远的帮他拨开人群。于是懵懵瞪瞪的季华鸢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晃晃荡荡地走到了人群中心。
  酒劲越来越上头,季华鸢有些懊恼。他左右环视了一圈,闪闪烁烁的人影,他也看不清北堂朝到底出来了没。远远的,子夜的钟声响起,新年到了。下一瞬,只听哗啦一声,那簇最盛大的金色礼花终于冲上了天。季华鸢有些呆呆地仰着脑袋看那烟花冲天、绽放,看到火光飘落,而后有些不耐烦地在人群最为安静的时候大叫了一声:“翟墨!北堂朝到底出来了没有?!”
  “呃……”翟墨突然被点名,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和北堂治一起出来的北堂朝。北堂朝脸色很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翟墨立刻心里惨叫一声,苦笑着没有回答。
  季华鸢不乐意了:“靠!他怎么那么磨蹭?!”
  人群非常安静,有些过于安静了。季华鸢终于等不了了,一下子转过身来,然而这一次,他却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已经默立于他身后的那个男人的鼻子尖。
  北堂朝本来有点丢了人的怒气,可是季华鸢一转过来,那个清清亮亮的小眼神又把他杀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北堂朝伸手托住季华鸢不稳的身子,低声道:“告诉你别喝酒,是不是翟墨他们灌你了?”
  身后的翟墨立刻瞪圆了眼睛,他现在除了嘴巴之外,浑身都在拼命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不过他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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