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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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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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的事,我们哪里懂。”如松随口答道,提了一盏灯笼便回自己院里去。云七看着他转身走远,自己又绕屋外围细细查了一遍火烛,遣退一众下人,只留下两个丫鬟外侍。一个丫鬟拿着白日从屋里收拾出来的风铃,转手就要系在廊檐上,云七见了,伸手接过来,却是转身系在东窗檐台下,淡淡道:“秋风起了,这串风铃要挂在东窗下,公子喜欢听。”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把第二章贴上来了。为了河蟹把第二章抽走,那可真是彻底断了文收了。。。新点进来的亲们,看在人家这么诚意的份上,戳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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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相逢(一)

  不知为何,这一夜,北堂朝竟难得的一夜无梦,睡得沉极了,连云寄凌晨起身都毫无知觉。睁眼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早已凉透,北堂朝招来小丫鬟询问,这才知云寄一大早便离开了王府,赶去悦阳钱庄打点事务。
  悦阳钱庄是云家在帝都的家当,发行的银票也是现今帝都最为通用的。云寄留在北堂王府后,云家便将这钱庄全都交由他打理,北堂朝偶尔过问,也从不插手。
  北堂朝靠在床头上,随手推开窗,任凉爽的晨风涌进屋。空气一下子就跳脱起来,北堂朝听见窗下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探着身子去看,这才发现窗下挂着一串风铃。北堂朝长眸微睐,突然想起昨夜的大汗淋漓,酣然甜梦。
  这府上还有五位绝色公子,却没有谁能让他真心投入。而云寄,没有娴熟的技巧,更无半分新奇花样,却每次都使得他纵☆情到一时间想不起那人。北堂朝提身吸气,只觉周身都睡得酥软了,全身的感官也只能感觉到清泠冷冽的晨风如潮水般扑来,带去身上的丝丝酸乏。
  “翟墨。”北堂朝整理了一下衣袍出声唤道。晨起的声音有一种魅惑的沙哑。
  翟墨推门进来,见北堂朝斜倚着窗栏,闭目养神,不由得心道:自家主子,威严之余,有时候竟也有一种说不清的诱 ☆惑。
  北堂朝闭着眼,语气慵懒:“你觉得,这屋子可妥当?”
  “王爷指什么?”翟墨小心问去。
  北堂朝没说话,过了片刻,睁眼瞟他,神色已有少许不快。翟墨慌忙低了头:“属下明知故问了。属下早前也有过疑心,但是这屋里的熏香烛盏,并未查出不妥之处。”
  北堂朝闻言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突然抽出身下的玉枕抛给翟墨:“这云家献来的琼扬玉枕,你可查过?”
  翟墨恍悟,连忙答道:“属下疏忽,即刻去查。”
  “不急,”北堂朝把弄了一下挂在中衣下摆的玉佩,眯起眼睛看窗外,意味深长道:“风铃已在东窗下,看来有心人大有人在。这玉枕,不必查了,且放着吧。”
  “王爷……”翟墨看着那洁白的玉枕,面露犹豫之色。
  “本王心里有数。”北堂朝说着,翻身站起,转瞬又摆出一张王爷脸:“走,去东门。”
  翟墨下意识回一声“二十四影卫正在训练,听说华鸢公子轻功过人”就欲转身跟上,却不料前面的北堂朝突然停步,翟墨躲闪不及,差点撞在北堂朝身上。
  “属下该死。”翟墨慌张跪地,心里却暗怪北堂朝行踪不定。
  北堂朝斜睨他一眼:“这几年在本王身边待熟了,怕是很久没受过规矩了吧。”
  “属下知错,属下逾矩了。”翟墨这才真心怕了,头垂得更低些。
  北堂朝不满地冷哼一声:“以后本王没问你的事,再敢多嘴,就自己去经戒房长长记性。别以为本王看不透你那点主意。”
  “是,属下知错,谢王爷提点。”翟墨大声回道,这次直等着北堂朝踏出房门后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连额头上都蒙了一层薄汗。
  华鸢公子,上一次因为帮你而被王爷发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你走之后,王爷脾气越发大了。
  东门有十二道铁门,越往深处便越与北堂王本人联系密切。北堂朝其实素日里也不是很喜欢摆王爷架子,只是,作为东门门主,当他下到东门营地后,便自然而然地板起了身上的每一块肌骨。北堂朝和翟墨脚下很快,径直穿过道道铁门,直达最深处的训练场。
  这最深处的门里面,是北堂王训练和选拔影卫专用的营地,名叫“暗影云天”。季华鸢季大才子初来到这里时,还忍不住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讽道:“北堂朝也就这点文采了。”是以当翟墨跟随北堂朝来到暗影云天的玄铁门前,突然想起这一档子事,额上又是突地一跳。
  北堂朝站在暗影云天门外,已经能听见里面人的声音了,说话声最大的是朱雀,可称得上是南怀轻功第一人。五年前,北堂朝在贺兰山林遇刺,身边护卫殆尽,在执剑力战时,一枚淬了毒的钢针向他心口打来,北堂朝心下大骇,以为必死无疑,却忽闻耳边一阵疾风,一道黑影跃出用一颗石子打偏了钢针,那人便正是如今的武师朱雀。那时朱雀还是无名小卒,被安排为北堂朝的暗卫,跟随保护北堂朝,就连北堂朝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身边竟还藏有一人。而后,朱雀使劲浑身本领,带北堂朝硬是从百余杀手的追捕中逃出生天。回到帝都没多久,朱雀就成了东门暗影云天的武师了。
  北堂朝暗叹从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年弹指一挥间,却怎料这两年如此难熬,每一天每一夜,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抽出了丝,他以为总有好起来的一天,却怎么抽也抽不到尽头。
  北堂朝站在门口闭上眼,里面很乱,声音很杂,至少有十个人在同时说话。北堂朝再听,却怎么也听不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对了,季华鸢骄傲,是绝不屑于在嘈杂之地出一点声的。
  北堂朝心中冷哼一声,性格的沉稳也是考核标准之一,那贱人倒是颇有城府。
  相隔不过三十丈地,这边季华鸢可不似北堂朝那般有闲情逸致,还在心里和自己较劲。季华鸢看着场上翻腾追逐的九号和二十二号,头脑飞快地转着。季华鸢师从壶心两年,哪里能真成世外高人,他天生薄力,心软,最不适做杀手。什么近身搏斗,什么刀剑刺刃,别说做顶级杀手,壶心说过,季华鸢这一生都不可能迈过东门的及格线。
  可是,他还是来了,因为壶心也说过,他骨骼清奇,天资奇高,这腾空的工夫没人能比得上。他记得离开壶心观前,师父说:“北堂朝身边不缺替他杀人的刺客,只少了一个杀敌不成能够带他逃命的人,你去,正合适。”
  师父这意思,季华鸢心中也有数,就是让他来给北堂朝当好一匹会飞的马,大难临头前带他腾云驾雾,逃出生天。没想到,兜兜转转两年光阴,到头来,他还是要被他骑着的。季华鸢自嘲地想。
  “下一组,七号,十四号。”一直斜倚在柱子边的朱雀打了个哈欠,对刚刚停下来气喘吁吁的九号邪笑,搂过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十二号说:“他够差劲,却还不及你,喘成一匹驴了。”
  五号那一圈人离得最近,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朱雀也一点考官架子都没有,和他们笑作一团。九号面红耳热,慌乱地从朱雀臂弯里挣出。季华鸢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抻了抻筋骨。
  七号很强,这人平时奔跑跳跃,无论腾空多急多高,落地都是没有声音的。但这并不是他的厉害之处,他真正让季华鸢留心的,还是有一次季华鸢观察他走路,开始并未发觉有何不同,后来却发现自己看着他双腿迈动,竟极易分心。那是一种毫无存在感的步法和吐纳。
  那七号生得也算好看,只是气态过于锋利,目光咄咄逼人。朱雀在一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
  “让你三步。”七号一手推开,脚尖轻点地,右脚沿半圆向后滑退一步,周围人已是倒吸了口冷气。
  季华鸢本欲开口拒绝,上前迎战,却是二间一动,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身后,是翟墨。
  果然——“好度量,好身手。”北堂朝大步朝这边走来,爽朗地笑着,一柄折扇转得眩目,玄色长袍衬得整个人像一把剑一样深沉而锋利,气势压人。周围人纷纷跪倒,季华鸢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转身。
  “王爷,二十四影卫都在此,朱雀正在训练,请王爷吩咐。”朱雀终于敛了嬉笑的神色,换上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严肃恭顺。
  “很好,你用了心了。”北堂朝随口赞道,却不叫起,而是气定神闲地站定在季华鸢身后,端得是一副王爷的口吻,沉声道:“你,转过来。”
  季华鸢听那人语气冷绝,唇边划过一丝凄凉笑意,他转身,却不抬头,同他人一样单膝跪地,声音干脆清冷,似从云端飘来,与当年一分无二:“十四号见过王爷。”
  “十四号……”北堂朝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脚尖几乎踩到季华鸢跪在地上的膝盖。全场人都屏了气,连朱雀都不敢大声呼吸,大家低着头,没人敢往这边看一眼。
  “十四号,抬起头来。”北堂朝冷声低喝。
  季华鸢大概是当场除了北堂朝外唯一一个正常呼吸着的人,他如常道是,然后从从容容地抬起头,与北堂朝对视。
  一瞬间,天地玄黄。
  两年长别,彻夜思念。终于,他又与他咫尺相望。只是这一次,他的挺拔伟岸,对上他的卑躬屈膝,他的冰冷肃杀,对上他的一身淡漠。北堂朝的目光冷厉如剑,季华鸢眸中平淡无澜。
  季华鸢,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还能这么从从容容地面对本王,真是贱人本色。北堂朝在心中唾弃道。他死死盯着季华鸢,许久,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华鸢公子,怎么来了我东门杀手营混日子,你的绝代风华,竟换不来一人养你吗?”
  季华鸢面不改色,垂头回道:“王爷见笑,属下跪在此时此地,早已不再是华鸢公子。”
  “哦?”北堂朝笑意更甚:“本王倒不知,你除了做那清高冷艳的华鸢公子,还能扮上什么角色?”
  季华鸢并不恼,也不还招,只是平平地张口回道:“属下是壶心道人关门弟子,既然自称了这一句属下,自然是为王爷尽忠的。”季华鸢说到最后一句倏忽然抬起头,毫无波澜的面上,只有眼神愈发深邃,他毫无惧色地再次对上北堂朝嘲弄的目光:“自此一生,此身此心,都是为王爷尽忠的。”
  北堂朝没想到这人如此坦言,心中一震,竟一时无言可对。过了许久,他绷紧的面孔突然松了下来,轻笑,面含嘲讽,语调上挑道:“哦?看来,季华鸢公子果然如本王记忆中坚贞忠烈。”
  这本是激怒之言,季华鸢闻之却无半分羞愤之色,他只是温和地笑,然后又复恭顺地垂下头去,脊背却挺得笔直。
  翟墨站在北堂朝背后,看着北堂朝负在身后紧紧握拳的双手,自己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腰身附近的布料。他在心里壮了壮胆,轻声道:“王爷,今日主训场地就在这里,王爷若是相看壶心弟子真本事,属下便去准备睡房。”
  北堂朝没有回头,语气愈发冰冷,脱口断喝:“翟墨,本王今晨说过什么?”
  翟墨闻言头皮一炸,心里哀嚎连连,动作却不敢有一分拖沓,连忙跪下请罚:“属下多嘴,请王爷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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