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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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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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向悬崖,望着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钟弦的唇角漾出一个极淡的,似冷似嘲的浅笑。
  在所有人的惘惑中,他平静如水的声音淡淡道:
  “走吧。”
  


☆、擒获

    一辆深灰色的并不显眼的马车在树林中穿行。
  钟弦被点住穴道,坐在宽敞的马车里。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坐在他的对面,黑色的面纱已经除去,露出一张颇为方正的年轻的脸。
  那人在一旁偷偷打量着钟弦。刚才追捕的时候没太注意,此刻才发现他真的是瘦,瘦到让人心惊的地步。脸色极苍白,带着遮掩不住的病弱,似乎刚才的奔驰已经让他透尽了全部体力。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么瘦弱一个病苗子,真不知殿下怎么想的,要我们十八卫一起出动来拿人。”
  钟弦静静地坐在那里。马车窗被帘布挡得很严,钟弦只是看着帘布缝隙中匆匆退去的树,仿若对身旁之事毫无所闻,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人最多不过二十几岁年纪,比钟弦大不了多少。路途漫长,大概是觉得无趣,便和钟弦搭话:“喂,我说你怎么惹到太子殿下了?一个人骑马跑那么快,害得我们十多人一通猛追,末了还要跳崖。殿下又不能把你怎样,还特意命令不得伤你要害,可见对你是好的,做错什么回去认个错也就罢了嘛。”
  钟弦知道太子不可能把这种机密之事告诉手下,对于他完全没有大脑的话也未分辩,心不在焉道:“你是谁?”
  “啊……我是太子身边十八近卫的卫长,萧植。”那人顿了顿,道,“殿下从未让我们十八人一同行动,只是为了追你这么……看上去随便一个卖瓜的都能打倒的弱不禁风的……咳。没什么。”
  萧植感受到马车内猛降的温度,连忙收口,“不过你还真难捉,要不是封公子一直潜在你后面跟着,我们打死也想不到你居然放那么多条好路不走,逃到这么个又破又偏的小县来了。……啊对了,我还纳闷着呢,你是怎么躲开我那一箭的啊?”
  钟弦没有回答,脸依旧向着车上的木窗。心中却不由得想,这太子的近卫是不是全是一帮不需要脑子只需要武功的废物。
  那个封公子很可能从他离开凛栖谷的时候就开始暗中跟住他了。那么出现在小县客栈的那个男子是谁便不得而知。那人看去武功和从前的自己不相上下,又隐藏得很深。然而既然主谋是太子,那么他的身份便更不会简单。
  那叫萧植的人见钟弦不理他,他也不知钟弦的底细,便不好意思再一个人说下去。
  再细细看着钟弦的脸,觉得虽然太瘦了些,但丝毫没有抹去的清秀的轮廓,越看越觉得好看得让人发痴,更有几分脱尘的味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禁不住好奇地开了口:“……莫非,你是殿下新喜欢上的男宠,自己偷着溜出来的?”
  钟弦终于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萧植被钟弦的目光看得一阵凛寒,只觉眼前之人虽丝毫不显凌厉,浅淡和冷漠中却带着一种迫人的震慑,似乎真的并非普通之人。
  可是此人独身逃亡,不但毫无武功,还病体虚弱,只是一张脸长得十分清秀好看,太子又命令不得伤及要害,怎么看也应是太子的新欢宁死不屈而潜逃之类之类的。太子文武兼济,才高德仁,只独有此癖好,在太子府当差这种事他们也没少见过。不然还能是如何,难不成是不愿效命的谋臣异士?才华横溢却不慎得罪太子的文人墨客?妙手回春却不愿牵扯朝廷的神医?——啊!萧植浑身一凛——难道他就是容镜?!终于被太子殿下发现踪迹的容镜!萧植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了。内心澎湃了许久之后,才突然想起:诶不对啊,太子殿下明明说此人叫钟弦……
  萧植这边不停地猜测钟弦的身份,一会儿面露惊色,一会儿转而自喜,一会儿又似十分失望,一会儿又恢复沉思之态,表情千变万化,十分忙碌。
  忽然,萧植天马行空的思路被钟弦无情打断。
  “封公子是谁?”
  思维已挣脱马缰许久的萧植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惊讶道:“封公子你都不知道?当朝宰相封文敬的独子封檀,虽不做伴读,却是和太子形影不离长大的。封公子通晓诗书,而且武功极高,连众多大内高手都无法与之比肩。别说京城无人不晓,凡是知道太子殿下的,就没有不知封公子的道理。”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几分对太子的冒犯,连忙截住,转而又忍不住嘟囔道:“连封公子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太子府出来的啊。”
  “不是。”钟弦一脸漠然道。
  萧植吃了一惊。蓦然想起钟弦之前的种种反应,终于觉出其中蹊跷,闭上了嘴,不敢再问。
  …
  马车从皇宫后门悄悄进入,绕过重重华丽的宫殿,来到了太子的义仁宫。
  萧植解了钟弦腿上的穴道,带着他进了太子府的偏殿。
  殿内,一张四角石案边,正对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明黄色锦袍,相貌俊挺,又隐隐透着一股狠厉,浑身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帝王之气。对面的人笑吟吟地摇着扇子,雪白的扇面上,一个行草的『封』字潇洒张狂。
  显然等了一会儿了。那锦袍之人正饮着一盏茶,和旁边那人笑着说话。
  萧植将钟弦带到门口,跪下向锦袍之人道:“殿下,人带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萧植应声退下。
  …
  殿上只剩了三个人。
  太子东方玄义眯起双眼,从头到脚打量着钟弦。极清秀的容貌,干净的仿佛不曾沾染凡尘。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身体纤细瘦弱,单薄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一般。
  “啧。”东方玄义又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抬起头,仔细凝视着钟弦的脸。
  半晌,他玩味地将手放在石案上,身体完全朝向钟弦。轻声叹道:
  “果然是景后的亲生儿子。她那清秀脱俗的容貌竟真的一分不剩地传给了你。”
  钟弦丝毫没有惊讶,依旧淡漠地看着他。
  东方玄义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石案,道:“二十年前的事封得太死,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被偷换出宫。但有一件事你有必要知道:景皇后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在二十年前出生那夜就死了。父皇对景后的宠爱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如果你的身份传出去……”说着渐渐放低了声音,那语气及轻,似乎是在哄小孩子,而声音里却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懂的吧。”
  封檀依旧笑着摇着折扇,也不发话。


☆、第二十八章

  东方玄义笑了,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走到钟弦面前。锋利的目光直视向他的双眸:“我暂时不打算杀你。景玥的儿子……”一手抬起钟弦的下颌,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道:“我要尝尝味道。”
  钟弦目光蓦地一凝,突然伸出左手,一指捏住东方玄义手腕的穴道,转眼间一把甩下他的手。
  东方玄义措不及防被钟弦摔下了手,不怒反笑:“不错,身手不错啊。听说你一身武功都被落月宫宫主废了,你这身体如今也和景后半斤八两,就凭这样还能杀了一个大内高手,我还真要对你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呢。”说着,审视着钟弦的右臂,微笑着道,“可是弟弟,你为什么不用右手呢……”
  钟弦的目光闪过一丝警意。
  东方玄义似浑然未觉,右手摸向钟弦的右臂,从肩部缓缓向下移着,忽然在一处平直坚硬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握住:“啊,真没想到,伏齐还断了你一条手臂。我以为他真这么不济,凭着一身算得中上的功夫三两下就被你解决了呢。”话音未落,面上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右手突然猛地一攥!
  木尺『咔嚓』一声折断了。
  清脆的一响,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粉碎的声音。
  钟弦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细细的汗水从额上渗出,瞳孔一瞬间失了焦距,又强硬地恢复了清明。
  右臂似悬非悬地垂着,暗红的鲜血沿着东方玄义的指缝缓缓浸出。
  悠然地重新捏住钟弦的下颌,东方玄义笑着道:
  “想反抗我……你已经,没有可能了。”
  钟弦的神色平静似水,幽黑的眸冰冷地看着他,若不是那已了无血色的脸,似乎刚才的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过。
  东方玄义放开染满血的右手,道:“真是倔强啊。……臂骨粉碎的剧痛难道都不能扰乱你那令人厌恶的表情么?还是说……”缓缓抚上他的左臂,嘴角的笑意越发危险,“还要加上左边的?”
  清冷的眸依旧淡淡直视着东方玄义的双目,没有波澜的目光却带着凛寒的迫意。
  东方玄义轻轻摩挲着他的左臂,道:“这样都没有反应……这么说,难道弟弟已经决心要以死保节了么?”
  钟弦终于开了口;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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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西郡。
  凌晨时分,路边的茶铺刚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微寒的空气充斥着简陋的茶棚,带着几分萧索。
  不久,小路远处忽然一片尘土飞扬。一路人马沿路奔驰而来。路过茶铺门口时,为首的人放慢了速度,后面的人也慢慢停了下来。
  为首那人道:“连赶了三天的路,马也乏了,先在这里歇一下吧。”
  后面那四人应了。五个人下了马,陆陆续续进了茶铺。
  这五人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走在最前的是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左边跟着一个约而立之年的男子,男子身边是一个容貌美丽却有着几分戾气的女子;右边的是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年纪不辨的艳色女人。
  五人在一张离柜台最远的桌子旁依次坐了下来,要了五大碗面,也不多说话,气氛异常沉重。
  中年男人身边的男子抬起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女子觉察到他的动作,看了看他,被他一个眼神安抚了下去。
  中年男人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肃然之下压住了所有的情绪。
  过了片刻,那容色艳丽的女人突然开口了:“谷主,迹鹰快来了。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众人脸色都明显一亮。只见一只黑羽白喙的鹰横空俯冲下来,低飞入茶棚,落在女人的左肩上。鹰的左爪上绑着一封信。
  女人小心地取下鹰爪上的信,递给中年男人:“谷主,信到了。”
  中年男人的眉头明显舒展了几分,有条不紊地拆开信,眸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期待。
  扫了一眼信,男人的眉又慢慢拧紧了,脸色渐渐暗下来。
  身旁的男子道:“怎么样?弦儿有消息吗?”
  那被恭敬为谷主的中年男人正是钟晋。随行四人依次便是穆衍,叶嫣然,阎无期和另一个长老白三娘。
  钟晋满脸阴霾,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四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知道钟弦连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都非常渺茫,何况能从落月宫逃过一劫……
  然而,没有人敢往这里想。
  当初钟晋及彻涯谷的左右使被擒到落月宫,终日关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铁牢之中,一个余月除了送饭之人,一个人都没见到过,甚至不知道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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