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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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记-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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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芒还是没有醒。
  慕青渊坐在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朝着大营的西北角走去。没记错的话,自己曾经的手下句伊是在那里的。
  深夜。
  营中的空地已经放不下伤者,剩余的人每个每个的探着地上人的呼吸,如果已经死去,就及时的腾出空位,以供新的伤员使用。
  千芒醒过来了。
  他坐在慕青渊的对面,□着上身,包扎过的伤口依然沁出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它的主人却不以为意,好似更在乎对面的这个人。
  “你为什么不走?”千芒直截了当。
  “我走哪里去?”慕青渊真想告诉他,现在的自己,是多么左右为难,现在回去,有多少人会重新相信他?
  “回你的天昭去。你留在这里,准备跟我死在一起么?”千芒笑了笑,玩笑开得自然而然。
  “我是要回去的。”慕青渊道,“不过不是现在。岚肆还在战场上,我须得等着他回来。你也不会死。”
  “这场战争是个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能撑到现在,那也算是岚肆的本事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应当就会围过来了。你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千芒无奈道,人果然是不能逆天的。
  …………
  事情果然如千芒所说的那样,两人沉默的间歇,便有人来报,岚肆将军,为国捐躯。
  剩下的将领都是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大概不久就会土崩瓦解,各自逃散了吧。
  “你不走?”这次换了慕青渊问千芒。
  “我往哪里去?我的军人在这里,我多年的心血在这里,我最信任的将领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命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慕青渊竭力劝阻,假装看不到千芒眼里的绝望。
  “人说,红颜祸水。”千芒望着慕青渊,不知怎地突然提起了这么句莫来由的话。
  “嗯?怎么了?”慕青渊不明所以。
  “没什么,突然想起而已。反正我都要死了,轻松一点总是好的。”
  “你这人……”
  外
  边轰隆隆又想起嘈杂声音,看来是天昭的人围过来了。
  “要走也走不掉了?”千芒苦笑,“你怎么办?”
  慕青渊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千芒说道:“谢谢你,若有来生,慕青渊定然尽忠,这世就先对不起你了。”
  千芒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慕青渊坚毅的背影。 
  


☆、凯旋

    天昭长逸二十八年,腊月初八,七皇子南怀礼,大将军骆辰,傅长安,成功击退匈奴,收复我大好河山,壮我国威。
  没有人再去好奇匈奴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从慕青渊提着那个血淋淋的头颅从大营中走出来时,所有人几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继而大声欢呼,这场战争,我们胜利了。
  没有人在意细节,因为我们已经杀死了几万匈奴兵勇,十年之内,匈奴再也没有进犯的可能。
  此时已经进入隆冬,京城飘起大雪。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民众迎接英雄凯旋的急切心情,加上马上到年关,此时的京城可谓张灯结彩,热闹非常。迎接的人民沿着城中大道站了一路,人山人海。
  南怀礼骑着枣红骏马,走得是器宇轩昂。身后自然就是骆傅二将军,脸上洋溢着笑,尽情接受民众的欢呼爱戴。
  慕青渊守在队伍中央,一身玄衣,着实不扎眼,但是看到的人也不少。说奇闻异事这东西,真是没腿也能跑天下,凯旋的军队才走到山西,关于慕青渊这位奇人的传闻早已传到了京城,人们津津乐道,心中也是憋着一股好奇,想看看这位奇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市井中传扬的,除了南怀礼年少大成,剩下的就净是慕青渊的事情了。好事的人甚至打听出来了这人是台州陈氏镖局的少东,但这人的来历着实诡异,除了这竟是什么也查不到。
  花九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上过朝,一来没人召,二来他也懒得去看长逸帝的脸,觉得颇为难堪。不如好生在家歇着,等着南怀礼回来的消息。魏秉这段时间一如往常,上次闹了那一出辞官,后来就消停了下来。朝中可谓是波澜不惊,却难保暗流涌动。
  西征大军浩浩荡荡的回了来,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举国欢庆,皇帝少不了摆一桌百官宴,以答谢各卿的不懈努力。
  百官宴上,长逸帝先是讲了一通,大抵就是天佑我朝之类的套话,最后才带出了重头戏。
  慕青渊。
  长逸帝当然不傻,把这么个南怀礼随随便便带回来的来路莫名的人当宝看,当天下午长逸帝拉着南怀礼骆辰傅长安,三人在御书房交谈一下午,才算是结了果。而且长逸帝知道了一个秘密,他准备走一步险着。
  噢当然,长逸帝是不知道慕青渊与魏寻大人的关系的。
  所以当时,慕青渊被隆重的当做大功臣在百官宴上介绍时,底下文武百官均是举杯齐贺,唯独例外的就是魏秉与魏寻两父子。细心的人会看到两人脸上几乎相同的惊讶,再细心的人会辨认出其中一个惊讶之余带着的欣喜,而另一人
  惊讶的表情下隐隐的是愠怒。
  魏秉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身为宰相,居然直到现在,才知道西征大军里面多了这么个人,而且居然好死不死是慕青渊!当年一时仁慈没把他杀了,果然是下下策。慕青渊费了这么多周折名正言顺的入朝,明显是冲着他魏秉来。
  这么说也可,但是其实慕青渊更是冲着魏寻来的。
  花九坐得偏远,那人出现的时候自己心跳就窒了一息,待长逸帝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花九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晕过去。自己,原来一直胡思乱想了这么久,原来他还在,他居然回来了?
  慕青渊被赐做了傅长安之裨将。闲时入朝为兵马教头,负责几位皇子的武功教导。
  当日的宰相府,东西两厢的魏秉与花九,各自怀着截然相反的心思,彻夜未眠。
  魏秉觉得自己酝酿多时的计划可以实施了,一来从西征的种种迹象来看,自己已经几乎全然失去了长逸帝的信任,二来自己一直支持着的二皇子,看来是没什么希望做太子了。朝中现在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南怀礼经此一役,不知收获了多少人心。
  花九掩不住的激动心情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甚至没敢多看慕青渊两眼。百官宴过,灰溜溜的跟着魏秉回家,没法多逗留,反正来日方长,急不了这一时。
  三年多后两人的头一次会面,是在校场。
  约莫巳时,上书房的皇子读了一早上的之乎者也,终于可以开始活动拳脚,头一次见新来的教头,更觉新奇,毕竟大家都听说过慕青渊的名号,纷纷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南怀礼非拉着花九一起去校场,好久不见,花九笑笑也就不拒绝跟着去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又见到那个人,才突然明白南怀礼的意图。小猴子笑得奸诈,一双笑眼亮晶晶。
  原来小猴子都知道了。
  远远地便能看见那里站着的人,仍是熟悉的玄色衣衫,劲装勾勒出美妙的身形,迎风而立。花九再不敢向前,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官服,忽的觉得自己变得太多,只怕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他带领一众皇子打了一套拳,虎虎生威,果真还是那个样子。花九默默地笑,以前的执念,突然在这刻灰飞烟灭。就知道你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小猴子果然是讨厌的,师傅站得要多远有多远,一副不敢过来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多年后的重逢,不应当是十分激动的吗,非得把你拉过来,好好见面不可。
  花九被南怀礼拉着,一步步地走过来,
  慕青渊刚好转头,愣了一愣。
  “你还好吗?”花九先问了。
  “嗯,你呢?”好久没听过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熟悉。
  “我还好。嗯,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带着他们好好练吧。”花九几乎是落荒而逃,南怀礼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留了慕青渊望着花九的背影出神。
  不顾一切的回来,是不是正确的抉择,你我现在都非自由之身,原来最难过的不是见不着,而是明明近在眼前,却不得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都不敢拥抱你。
  花九一路小跑,周遭景物飞快退却,一时间竟突然明白了相见不如怀念的道理。含着眼泪低头猛跑,却不想一头扎进长逸帝的怀里。后者门廊转角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撞给撞了个懵,定了定神才发现居然是满脸泪痕的花九,立时心痛得手脚冰凉。也顾不得要去校场看皇子什么的了,带着路上捡到的小可怜就回了御书房。
  不管怎么问,花九就是不说话,掉眼泪,掉得长逸帝有些抓狂。抓狂焦躁也没个办法,花九哭泣来比那群妃子还梨花带雨,舍不得打骂,完全就是个束手无策的状态。
  花九哭得眼圈红脸蛋儿红嘴唇红,长逸帝看着看着就觉得有股异样的情绪翻转,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给捏小了揣怀里疼,顺势就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下是真的好了,花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得不轻,被长逸帝抱在怀里动也不敢动,推也不敢推,就像个木偶人。


☆、重逢

  其实也就是轻轻的啄了啄,怀里的人吓得呆若木鸡,长逸帝被他呆呆表情逗得不轻,调笑着凑到花九耳边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
  他吻我了?他居然吻我了?花九瞪大了眼睛,脑中就这么两句话翻来覆去的拉扯,分不出心思来想其他。
  “你……不是说过……不会……吗?”一字一顿的,终于把这句质疑抖了出来,长逸你这个人说话不算话。
  花九一张小脸上是各种表情夹杂,挂着的泪水还没干,样子是有委屈有羞涩,有恼怒有疑悔。 
  “说好是不会的,你要是再这个表情,保不准我不会干点其他什么……”长逸帝笑得奸诈,完全忘怀了以前说过什么,自己跟这人个把月没见,心中着实想得紧,又没好意思无缘无故的把人家召进来。自那日与花九交谈之后,长逸帝心中也是纠结无比,又想又不敢想,摆明了这人自己是拿不下的,霸王硬上弓当然是种选择,但是这样得到的,可就不是想要的那个人了。
  整整月余来,长逸帝一直就没想通过,到底怎么办。
  今日意外撞着花九,郁结心中的古怪情绪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出处,既然喜欢,那就拿下他!不清不白,反而痛苦,勇敢的表达出自己的爱恋,至少有打动他的机会。如果不行,那就得到他的人,我长逸还就不信了,在一起久了,总能有些感动。
  “喂……”花九总算是清醒过来,一掌推了长逸帝开,立马换了个表情,呆傻痴萌统统换做正经的冰块脸,就跟在家里一样。长逸帝说话自己还是信的,可不能再随意挑衅。
  “怎么?愿意说啦?”长逸看着花九总算撇了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歹正常了好多,自己也正襟危坐,今天还非得把这是非因果给问出来。当然心里也是有另一番打算的,刚刚吻了他之后,好像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看来这是有戏?
  “也没什么……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花九问得小心翼翼,边说边看着长逸帝的面色,面前这人就算自己是不怕,好歹也是君临天下的人哪。
  ?……原来还是抵触的。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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