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妖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剑妖娆- 第3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封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嘿嘿,谢大侠可要当心!”阴阳客狡黠一笑,手中棋子轻快落下,堪堪封死了谢孤棠的一条路。
  谢孤棠知道这步棋算是下输了,当下便斜睨了一眼王良琊,阴阳客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灵机一动道:“这步棋就算我让谢大侠的,下次可要小心咯,老是分神可不是好习惯。”
  谢孤棠被他说得面色一僵,恨不得推翻这局棋,可对方人多势众不是他耍性子的时候,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下去,正待他头昏脑胀之际,一抹白影蓦地飘向远处,直直朝悬崖方向掠去,他被那影子吸引住了视线——远处层崖直入云霄,云雾缭绕,那人宛若天边的一团白云,御风而至,乘风而去,衣袂飘飘,神情自若。
  那个不知死活危立悬崖的人正是王良琊,他撩起衣摆,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将刀深深插入土中。
  “你要干什么?”谢孤棠挑眉怒喝。
  “谢大侠继续下棋,王某只是在这儿看看风景。”
  “呵,看风景?笑话,一步差池就会坠落悬崖,粉身碎骨,你说这是看风景?”他咄咄逼人,他对他从不留情。
  “对啊,既然穷途末路,身在悬崖,何不放手一搏?”这弦外之音分明是说与谢孤棠听的。
  墨衣人抬眸朝山崖处看了一眼,白衣人衣袂临风,犹是当年那个飒沓少年,他还记得,当年的他并没有那个胆子,反倒是自己曾经不怕天不怕地的坐在悬崖边晃荡双脚,那时如此无畏的少年怎么就成了今日这样狼狈的模样?
  他恨自己,恨自己越来越畏首畏脚,兴许是心中藏着害怕,分明憎那王良琊入骨,可一旦想到他会死,却又不禁悲从中来,心里始终有个声音扯着他——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哪怕是断手断脚也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谢大侠——”阴阳客阴阳怪气地声音飘入谢孤棠耳中,他忌惮,他防备,他不敢放手一搏。
  等待着他的自然是接二连三的错棋与败局,阴阳客倒也不客气,微微抬袖,五抹黑影便“咻”地掠至悬崖边,五柄利刃从白衣人的背部插了进去,王良琊口吐鲜血,洒了一身凌烈猩红,如雪地中绽放的寒梅,他不还手,还是那样懒散地坐着,唇畔留下蜿蜒刺目的血,融入漫不经心地笑容中,妖冶若鬼。
  “良琊——“竟然忍不住唤了一声,谢孤棠情不自禁,末了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兀自在心中安慰道:”我不过是怕他被别人所伤,这个人,这个人只能死在我手上!“
  万仞穿心,终归是会痛的,王良琊表面装得再云淡风轻,也会在细微的表情上败露这种痛感,他眉目微微扭曲,一脸倦容,这神态竟让谢孤棠心疼起来,谢孤棠受了这一幕刺激,决定发狠一搏,既然王良琊都不管不顾地陪他赴死,他到底在怕什么?
  人一旦不怕失败,失败往往不会那么容易到来,他不再受阴阳客的言语蛊惑,心神全凝注在棋盘上,摸清门路,断绝后路,他频出奇招,眼看着便扭转局势,竟赢了回来。
  “哼——“阴阳客气竭,伸手抓过一个黑衣人便将其击掌打死。
  “你又何必拿他人出气”谢孤棠气定神闲的一笑,黑衣人刚好倒在他脚下,惊恐的眸子睁得老大。
  都是冷血之人,谁又能比谁好心?
  悬崖边的白衣人孤立无援,谢孤棠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盘棋,可欲速则不达,没多久,他又晕头转向,踟蹰不前,可每每余光瞥至白衣人身上时,心底不时浮起一个声音——此人待我不薄。
  谢孤棠本就是个知恩不报的伪君子,他这么想不过也是仗着王良琊愚忠不会背叛他。
  几番厮杀后,黑子溃如决堤,谢孤棠没有任何力挽狂澜的能力。
  “咳咳——可否容在下说句话!”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王良琊打破了沉默,他朝阴阳客拱手道:“可否由在下代谢大侠一战。”
  阴阳客摇着扇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倒是谢孤棠怒气上涌,他瞪着王良琊,王良琊却对他报以温柔一笑。
  阴阳客笑了笑答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规矩咱们没法改,你若替他下棋,他便要替你受皮肉之苦。”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孤棠站起来质问王良琊。
  白衣人摆摆手一笑,扯下袖子上的一截布条缠绕在后背上暂时止住了血,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臂触到谢孤棠的肩膀上,“不碍事的,我一定会赢回来。”
  “你总这么说——这话,你说了好多年。”谢孤棠心中五味杂陈,过去出了事都是这个杏花侯替他顶着,从小到大,无论是杀人放火,但凡王良琊在场,他便总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而王良琊呢?每每归来都是遍体鳞伤。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的冷笑里带着点儿哭腔。
  “我不是傻,我——”王良琊捂住伤口,淡漠一笑,身上有风的桀骜,他欲言又止,有些话如鲠在喉。
  “可我为何要替你挡刀?”谢孤棠凌烈地目光仿佛要刺穿王良琊的胸腔,王良琊却摆摆手道:“无须担心。”转而面对着阴阳客道:“前辈,我若下错一步棋,恶果我吞,惩罚我受着。”
  王良琊目光如炬,异常决绝,阴阳客咂摸半晌饶有兴致地笑道:“哦?当真要如此?”
  “当真!”他答得斩钉截铁。
  作者有话要说:  


☆、坠落

  王良琊立在棋桌边注视着二人,远处墨云翻涌,又一场山雨将至,他浅眸中漾出一丝浅笑,“如若二位都同意了,那接下来的棋便由我来下吧。“
  坐在石凳上的墨衣人抱拳平视着棋局,他无能为力,他不想输,他也着实下不下去了,他斜睨了一眼王良琊,只见对方背对着阴阳客用唇语传递着消息——“敌众我寡,难以脱身,你趁机逃走,我牵制住他们。”
  谢孤棠本以为王良琊只是愚忠,假好人,这一刻却再也不敢说抹黑他的话,若是他真得逃出去了,杏花侯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在犹豫什么?谢孤棠攥紧拳头在心中呐喊不止。
  “走,快走——”他用唇语继续命令,谢孤棠想起那一年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在树下摇头晃脑的念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走过去将书从那少年手中一把抢过来调笑道:“哎呀,念书多没意思,走,跟我一起打猎去。”
  招摇的皇子没有注意到后面渐渐逼近的老师,倒是倚靠着桃花树的白衣人用唇语轻轻警告道:“殿下,太傅来了。”
  三月桃花艳似火,一片桃花瓣飘到少年皇子的乌发鬓边,他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转身道:“太傅,我在同良琊讨论昨日所学呢!“他朝机敏地白衣少年吐了吐舌头,点漆似地眸子里漾出碎金光泽,此事春意正浓,陌上百花齐开。
  再一转眼,却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阴阳客不怀好意的瞪着二人,上十名高手环伺左右,磨刀霍霍,此处无一脱身之法,此处必将成为埋骨之地,一丝恶寒从后背升起,却只见王良琊悄声附在他耳畔道:“假意跳崖,有一处大石悬在山壁上,你可暂且躲过,到时我引开他们,你再趁机逃走。”
  王良琊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他与阴阳客对视一笑,仿若旧友重逢,可任谁都知道对方心中的杀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谁也不会让着谁,而谢孤棠则退避三舍,打算伺机逃走。
  棋盘上风起云涌,山色中烟云朦胧,王良琊步步紧逼、反败为胜,步步棋子都逼得阴阳客晕头转向,阴阳客心中怒火陡生,再也顾不得君子风度,眼角余光瞥至几名杀手身上,默默暗示着一个字——杀。
  长刀已出鞘,他浅浅而笑,“这棋恐是吓不得了!”话音未落,数十道人影锋利涌出,王良琊只身周旋其中,他方才歇息了一会儿,如今越战越勇,阴阳客眼见几名杀手节节败退,不得不亲自应战,他一刀断岳,渊渟岳峙。
  王良琊右手横刀,左手暗暗使出暗器朝谢孤棠袭去,谢孤棠立在悬崖边踉跄一步,孤身坠落深渊。
  “你!“阴阳客涨得满面通红,他冷目注视着白衣刀者道:“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连自己人都要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他了,可以放我走了吗?”王良琊收刀,环视四周,妄图息事宁人。
  “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入了我的地盘,还想轻而易举的逃走?”阴阳客不依不饶,“废话少说,但凭本事!“
  王良琊周旋在数十名高手中间,冷静应战,气息沉稳,而谢孤棠则堪堪落在了悬崖下方的大石处,他背心贴着山壁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他咬牙握拳,恶声在心底道:“好你个王良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人声渐渐远去,刀声剑声混杂着狂风暴雨渐行渐远,天沉云低,大雨瓢泼,墨衣人衣袍猎猎被风鼓起,雨点拍打在他单薄的躯体身上,往事如烟如雾,缭绕心间。
  王良琊的寂灭刀又近一层,显在其之上,这些年的苦心都白费了?
  杏花候是忠是奸,他到底是有心害人还是故作姿态?
  王良琊啊王良琊,我为何始终看不穿你?
  墨衣人长睫上密布雨露,不知是愤恨得泪混着雨点飘飞还是水雾迷蒙了他的双眼,这一场雨从头浇灌到底,令他心底透凉,这些年心机沉沉就是想赶上他,原来一直都没有赶上,原来他谢孤棠能做傲世刀者,不过是因为寂灭刀狼邪隐匿江湖而已,想着想着,哑然失笑,笑自己滑稽,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当初的弃剑从刀。
  雨势渐收,天色初霁,谢孤棠正想攀上山崖一探究竟却发现一抹黑影在山壁上疾走如风朝自己袭来,那人使的是唐门暗器,每一次袭击都下手狠辣,欲置人死地却犹在留情,谢孤棠步步后撤,在大石上与其周旋不止,却不想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脚底一折,遁入深渊。
  时间不知流淌了多久,山中景色终于重新焕发勃勃生机,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东方既白。
  墨衣人躺在一堆杂草中间,身上布满伤痕,草露的清香不足以将他从噩梦中叫醒,他闭眸沉睡,呼吸均匀沉静,梦里兵荒忙乱,前方有人牵着他的手不断跑,不断跑,跑过一地凌乱尸首,跑过血流成河的战场,跑过深宫中可怖的杀人之夜,跑过太子的围追堵截,他看不清前面那个人是谁,可他就是很安心的将手交到了他手中……
  回忆纠缠,冯亦了死去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他沙哑着嗓子喊:“亦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岂知披头散发的冯亦了下一刻就化身为胭脂染眸的邪教之主夏小雨,一切景象都拼凑的支离破碎,他被梦魇拖入阿鼻地狱。
  痛,好痛,四肢尽毁,浑身是血,山崖下清泉淙淙,花香鸟鸣,他闻得到馥郁香气,听得到翠鸟轻啼,可无论如何就是睁不开眼,四肢动弹不得,动一下,便有撕心裂肺地疼痛侵袭全身。
  “棠儿,棠儿——“梦里母妃在唤他。
  “母妃,母妃,你不要走,母妃……。到底是谁害死你的?“
  “王家一门奸邪,你可要提防他们啊,棠儿!“
  “啊!”他精疲力竭,大喝一声,猛睁开眼,刺目的光线晃得他双目如被刺瞎,就在不远处,一抹白影凌风而立,那么近,那么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