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by 艾尔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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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 by 艾尔弗-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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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李先生及时出现,救了场。

  今天李先生似乎特别高兴,估计是拿回扣拿得爽歪歪了。

  他一兴奋,酒量翻番,受罪的自然是我。

  为生意干杯、为合作干杯、为健康干杯、为事业干杯,到后面为老婆干杯、为酒店干杯、为茅台干杯,什么都有,看得出李先生醉了。酒品不好的话,千万莫多喝。

  我酒品不好,喝醉了话多。

  于是在没喝醉之前,我借故去了好多次洗手间,“吃了吐”。

  吐到后来,胃疼得刀割一般,却已然上头,弯了一段才抓到洗脸池。我扶着洗脸池站了良久,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洗洗,再出;再洗洗,继续出。

  我瞅瞅镜子,叹口气,先开口了:“胡先生——你看着不累吗?”

  这人真是好精神好耐力,目测也已半斤多下肚,脸色正常神情清明,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折腾。

  “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我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已经身中致命数弹,再多温柔一刀又如何。

  半晌没动静,我忍不住睁眼。胡皓这时却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着眉,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塑料包递给我,说:“这个是生物暖炉,暖暖胃吧。”说着他又掏出一个青色灯芯绒布袋:“套着这个,也不会太热。”

  我有些发楞,慢慢伸手。胡皓这时却又叹了口气,收回手,将暖炉套进袋里,伸手,径直贴到我的胃部。我动弹不得。他又说:“把西装扣一下,这样别人看不出来。”

  我这才朝后倒退一步,匆忙结了扣子,没有道谢,转身就逃回包厢。

  胡皓隔了几分钟才回来,面色如常,我却坐立不安。

  我左手放到桌下,轻轻按了按胃部,暖炉立刻贴上衬衫,隔着布料柔和地却持续地渗透着丝丝缕缕的热度。温暖松弛的感觉缓缓蔓延上胃,又扩散到五脏六腑。暖流流到心脏,连心情也暖暖的。偷眼看胡皓,他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世上真有冰山美人这等事物。但胡皓的马相么,也就只能说还可以,跟言皓或是景页比起来——

  我晃晃脑袋,主动朝自己杯子里添酒。胡皓瞪了我一眼,神情一瞬间有些似曾相识。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从酒桌下来,我已不省人事。迷迷糊糊挪到车前,连车锁都打不开,按着钥匙上的按钮好久,就是没反应。我一把扔掉钥匙,直想往地上坐,却被一个人大力拉了起来。

  “肖司秋!肖司秋!”谁在叫我?

  一片迷蒙中,那人将我扶上了车。

  “我的车,”我舌头有些大,“你怎么能开?怎么办,我又没去见儿子。”

  那人盯了我半晌,才说:“这是我的车。”

  我却傻看着他,很久很久。他的样子模糊不清,我看到的似乎是削尖的下巴挺俊的眉眼,是少年言皓的样子,不,不对,又似乎是西装革履的景页的脸——言皓与景页的脸,交替注视着我。

  有人在叫我:“肖司秋!肖先生!”

  不管,不要吵嘛,景、景页也在。我努力想看清不断变幻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言皓,也可能是景页,在轻笑,渐渐远去。

  “别,别走!”我伸出手去,胡乱抓着,想叫出那远去笑脸主人的名字,却又像什么都叫不出。世界一片混沌。

  “司秋!”

  一块冷毛巾在擦我的额头。动作细致声音粗鲁,我慢慢地想啊想,终于想出了这是谁。

  我倏地睁开眼睛,又被光线刺得闭上眼睛:“焉甄。”

  焉甄擦额头的动作变成了敲脑壳。

  我再次睁开眼睛,光线已经暗了很多。我正躺在自己家,自己那凌乱的狗窝里。焉甄在一旁,长袖俊逸,眼睛却吊着瞪着我。

  “别敲,”我的嗓子有些哑,“脑袋疼。”

  “疼还喝?”焉甄回身开始摆弄他带来的瓶瓶罐罐。我担忧地扭过头,焉甄长期的治疗已经让我有了真实有压迫的心理阴影。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立刻开口:“焉甄,是谁把我弄回来的?”

  焉甄的动作停了一小下。

  我攥紧了手指。景页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可能是你同事吧,你喝醉了么。”焉甄回答的语气平常。灯下,他的身影依然比我高大,虽然我也不再是年少的模样。

  我缓缓松开手指,又攥起:“我喝醉了喜欢说胡话。”

  焉甄哼了一声。

  我别过脸,轻声问:“我有提到——谁的名字吗?”

  焉甄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我去煮药了。”

  “是言皓?”

  “不是。”

  “景,”我突然嗓子干涩,半晌才发出声音,“景页?”

  “嗯。”轻轻的一声应,如同叹息一般。

  焉甄走出房间。

  我悄无声息地扯过被子,盖过头,翻了个身,蜷了双腿。有什么热热厚重的东西在腹部衣服里晃动了一下。我伸手,扯出青色布袋,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下,仍然是热的呵。我愣愣看了半晌,才把它丢到一边,重新扯过被子蒙住头。

  睡梦中,似乎有谁在我枕边,拉扯我紧紧攥住的被子。青色,梦中有一身青衣的景页,却走在封仙殿的大堂里,大堂里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我想走近,他却离得那么远。我喊他的名字,少年言皓却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拦住我:“司秋,司秋,跟我回去。”

  我一惊而醒,身上全是汗。

  焉甄还在,我坐起身,拉住他的袖角,轻声唤:“焉甄。”

  焉甄了然,说:“你怎么样才能忘掉?”

  我凑近,伏上他的肩头,说:“有个朋友可以依靠真好。”

  第4章

  这次一塌糊涂的醉酒后,我老实了很久。郭经理看看医院批的“逆流性胃炎”的单子,沉吟半晌,高抬贵手放我年假了。

  一周的假,我没有任何的计划和安排,本打算窝在家里发霉,却突然想起小望。

  上次探视我居然为工作没去,真该天打雷劈。

  养不教,父之过。

  这么想着,我迅速跳起来冲出家门。几天没开车,这时想起来,车却不在车库。

  我猛然记起醉酒那天的事情。送我回来的,究竟是谁?

  我迈步到街上,正准备招手叫出租车,手机却突然响起来。陌生的号码,出于销售员的本能,我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司秋。”

  我愣住。唤我名字的声音柔和清冷,犹如那三年里时时听到的,如出一辙。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我握紧手机,眼前全是幻影,光彩流转,看不清周遭。

  “司秋,是你吗?”

  我眨眨眼,答:“胡先生,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

  “我把车开来了。”

  “什么车?”

  “你的车。你在吗?”

  “哦,”我连忙转身朝小区跑去,“我马上到。”

  挂了手机,我的手心湿漉漉,全是汗。

  胡皓今天穿了牛仔裤和宝蓝色翻领T恤,映衬得白皙润泽的皮肤微微发亮,头发似乎打理过,完全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色西裤白色衬衫,毫无光彩;拍拍脸颊,皮肤比以前粗糙了不少。

  胡皓停好车,把钥匙丢给我,顺便一笑:“司秋,这两天还好吧?”

  我盯着他的脸,呆住。这人原来是会笑的。

  冰山脸在阳光下融化的感觉。

  沁人心脾。

  “你怎么了?”胡皓径直走到我身边,伸手拉住我的肩膀,“你脸色真不好。”

  我后退一步,撇开他的手。胡皓愣住,咬上下唇。

  我别开头,答:“昨天没睡好。谢谢你那天送我回来。”

  胡皓顿了顿,说:“司秋。”

  “胡先生,”我直视他,“为何直呼我的小名?”这话问出就后悔。这么多年,难道是白混了?

  胡皓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血色褪了下去:“那天送你回来,你说——”

  “抱歉,”我连忙打断,“我酒后无德,说了些什么,都不能当真。”

  “不能当真?”他轻声重复,双手复归身侧,一动不动。

  “嗯,说得什么,我也全都忘记了。”

  胡皓脸色白了,却点点头,又一笑:“嗯。”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蹭到车旁,用手摸了摸爱车黑亮的外壳。干净干燥,反射着初冬阳光,一圈一圈的光彩荡漾开去,迷了人的眼睛。

  “胡先生,洗车费我出。”我心满意足地贴着爱车,暖洋洋地闭上眼睛。

  “无所谓。你今天想去看小望吗?”

  我立刻一打挺跳起来,冲到他面前:“什么?什么意思?”

  “我不是刚问过你。”胡皓脸色平平常常,已经恢复了血色。跟变色龙似的。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小望?”我紧张地看着他,几乎要攥起拳。小望是我心头肉,就算我不疼他不爱他,也不许别人欺负他。总之,我就是那霸着窝不下蛋也不挪地方的斗鸟。

  他却失笑,单手扶上我的车,身形依然笔直:“那天扶你到床上, 你床边记事卡上写着呢。”

  “谁允许你看的?”天!天!我怎么好斗得像只公鸡。

  胡皓却不生气:“我以为,你请我去的。”

  我果然酒后无德,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想一头碰死在车门上。我究竟说了多少混帐话?

  正想着,胃又微微疼起来。

  我稍侧身,想逃开:“我要去看小望的。那回头见了,胡先生。”

  胡皓却从我手里拿过钥匙,轻轻一按,车锁鸣叫。

  “我送你去。”说着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我抬起的脚半天没落回地面。

  “你什么意思?”我恼了。

  “你身体不好,我不放心。”

  一句话把我挡了回来,不留余地。只是这理由……人说甜言蜜语听得多了便会厌,我没有听厌,却早就听出后怕来了。一而再,再而三,任谁的内脏,也会在这种时候七上八下一番。我不是圣人,却也不是冷血之辈。

  坐在副驾驶座上良久,我终于开口:“胡皓。”

  车子稳稳,声音稳稳,他答:“怎么?”

  “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那个名字,每每念及,总是艰涩,“第二个景页。”

  胡皓没有回答。我以为他总归是听懂了。他却问:

  “景页是谁?”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装什么?“我酒后无德提起的那个人。”

  “你没有说起过这个人。”他平静地答,“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焉甄,焉甄。

  莫非我失德讲话也是分人选的?

  我突然觉得疲惫,向后靠在靠背里,懒懒轻轻地说:“没有什么。”想了一想,又补充:“嗯——没有什么。”

  第5章

  小望看到我很开心,看到胡皓,却更开心。

  “胡叔叔,”他点头微笑,“胡叔叔你又来啦。”

  又?我瞅了眼胡皓。胡皓正正经经,笑答:“我前几天来过一次。”

  我抓住小望,上看下看:“长高了。”

  小望噘起嘴:“爸,上周五说要来的。”

  “我、我工作忙,小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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