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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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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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想说,直说便了。不必兜兜转转的。妹子精神近来不济。应付不来。”


“唉唉唉,年轻人真是。遇着不愿听的事,总是一股子气的推拒。这将来可是会吃大亏的。我说妹子啊,你听嫂子的准没错。脾气强,是好事儿。有骨气总比软骨头好多了。但可还是得顾一顾实际。这江湖呀,并不那简单。懂不?”

“………”

“好、好、好。别嘟个嘴儿。要不是………嫂子亦不愿这样在别人背后派是非。”

“要不是──什么?”

“没事儿、没事儿。”

“………?”

“妹子别这么看。是没事儿。总之,妹子该劝劝妹夫才是。”

“劝什么来着?”

“就是他和[魔]的关系──”

“[魔]!?”

“妹子先别惊讶。”

“相公和[魔]──有关系──莫非──就是──是什么──关系──”

“怎么?”

“嗯?”

“没什么。只是听妹子的口气,像是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噢…不!嫂嫂想多了。妹子只是讶异罢了。嗯,真的──讶异。”

“是么?”

“是。嫂嫂还没说完哩…”

“喔。对。总之,也不知哪儿传出的消息。说妹夫和[魔]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可──告人吗?”

“………”

“嫂嫂何以这末看妹子?”

“也没什么。只是妹子的神色,和嫂子想的,委实有些──距离。”

“距,离?”

“总有一种了然于胸的感觉。妹子是否──和妹夫有了些‘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妹子并不懂得。”

“是嘛…或者是嫂子想多了些。没别的。对了,妹子认为如何?”

“嗯?”

“就是关于这项传言──”

“不就是传言嘛…江湖上总是有些好事之徒罢。应该没太多感觉。”

“但若不是别有因由,以妹夫万人之上的超强实力,怎会迟迟不与[魔]一决?”

“这──”


“妹子啊…不是做嫂子的多嘴。只是,你也该好好的劝解劝解妹夫了。所谓人言可畏。再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妹夫若再没有些确实的应对出来,恐怕谣言到最后可会成为实情呀…你说对不?”

“………”

“好罢。作嫂子的,能说的也说了。接下来就看妹子怎么做了。你好好想想。”

“嫂子要去哪儿?”

“我嘛…这──也许四处溜儿溜儿。”

“是吗?”

“那,嫂子走了。妹子自个儿可得想个明明白白哇…”

“嫂嫂,请等等。”

“噢?怎么?”

“嫂嫂是要去………?”

“这………不………妹子,你真会胡乱猜测………爹………没这事儿………”

“我寻爷去!”

“呃,妹子,等等。让嫂子同你一道去儿。”

“不。不用了。嫂嫂在这等着。”

“………”

“该死的!”暴雷在众人的头顶、耳际,打了个转。

朱文国噤若寒蝉。底下人亦都无声。


“国儿,你好大的威风,竟让得堂堂天下之[侠]向你赔罪呀…”最后的“呀”拉得高八度,还带点震颤音,似若隆隆的炮声,余袅不绝,亘久地漂浮于空气之间。“你可比老子还大的威风,朱六大少爷!”


一只黄雀为躲避鹰的捕捉,奋力翔逸往青空的颤巍巍轨迹──朱文国用那样的视线,看着他的父亲;他那横气至极、普天之下莫非霸土的“父亲”。他不知所以,关于朱殿发飙的因理。一脸愕然。错愕的模糊。


朱殿坐在他专用──他走到哪,那张椅便跟到哪;动用一队五十多的人马,作为搬运与护送──的“龙蟠椅”上。“老子精心布的局,朱六大少爷嘴巴几个张动间,似乎便要毁了。好生厉害、好生厉害!”

朱文国近乎惨叫的,“孩儿不敢、孩儿不敢。孩儿没那意思。只是、只是──”


“六少爷的架子,愈发大了呀…老子话都还没一个段落,就急着要插嘴。你说不敢?不──敢──是吧?怎么?等不及了就是?想要你老子这个位啊…也好办。找你那些猪朋狗友一并来,将老子宰了就是。兔崽子,老子怕你没那个种!”

朱文国被詈骂得脸一阵红、一阵青。像是熟透的柿子,“趴呀”的堕个稀巴烂。

“你们全都给我退下!”獠牙般的发言。却突然的,朱殿说了这么句话。

朱友、朱大管、朱基等人,连忙离开。退潮似的。【朱大家族】里,没有谁敢对着暴跳如雷、宛若魔王的朱殿。那是比法令还要明确成立,仿如山岩线条一样的准则。

朱文国亦赶紧的动作着。

然而──“六大少爷,老子有说你可以走么?”

已转过身的朱文国,眸里充斥着惧意。但还是不得不回身,恭敬的,“是,爹。”

然后,………


“咳、咳,国儿啊,再怎么说,你都是我朱殿的儿子。女婿再怎么好,可也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更何况,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宝。再怎么宝她,都还是别人的。你懂吧?”朱殿忽然之间,又是另外一个声调。慈父式的声调。

朱文国还是低垂着头。一如先前。不敢或抬。

“抬起头来。”

朱文国应声虫般的反应。

“在老夫七个儿子之中,就属你最是懦弱。也是你最让老夫不放心。”

朱文国不敢相信。

“或者你不信。但爹这片真心,是作不得假的。”朱殿很是“真诚”的说着。


很忽然的,朱文国对朱殿的推心置腹,感到像是被一股寒流穿刺了。森冷的痛楚。痛得厉楚。剧烈的崩然。他颤抖了一下。从心底直冒起来的颤抖。那样的颤抖,直若欲和他生命基调,整个脉合起来似的。


只差没有老泪纵横的朱殿,一付很是恳切的模样,“国儿可莫怪爹方才对你那末凶狠。咳…若你成材点儿,或许爹亦就不用这般………那并不是在羞辱你。而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正所谓求好心切、恨铁不成钢呀…你懂吗?”

朱文国止不着那份由心口处札札实实涌上来的颤楚。

这时──外头传来一个呼唤声。

“爷!”

宇凌心来到穿堂。看到三、四个身影,骨碌碌的滚倒着、翻转着。他略略皱眉。

铁毅钢一般线条的脸庞,随即跳入宇凌心视界底。

铁毅已和【朱大家族】的人动上手。

梦幽音于一傍静静然的看着。含着一缕清然恬意的笑。

守门人则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其主人已至,忙不迭地趋上前去。

还没说些什么,宇凌心便挥了挥手,“无妨!我来处理。你去做该做的事罢…”

守门人吁了口气,自行退去。


先前那人,被铁毅一掌拍翻。一阵混乱之后,自有【朱大家族】的同侪们发现;于是乎,乃“义不容辞”的齐攻往铁毅。原本还零零散散。但而今已是完整而绵密的一个包围圈。但是,犹不能阻止铁毅那像是细薄影子的身形之自由来去。


宇凌心没有立刻上前阻止。他就那样伫于一旁看着。惯有的沉思中的手势与神态,又出现了。眉间的纠结,似亦愈发的严厉着。食指始终如一的摩拭着鼻梁。嘴际隐约的某种倾斜的“况味”,摆荡于指丛之间,并不显著。


铁毅身形之矫健、手法之迅厉、判断之精准,在在让人惊疑。以他这样的年纪,便似已达到某种“高度”的状态,着实难得。恍若萤萤光火,往天际舞去,愈来愈高,直像是和辽远混成了一片。奇妙的不均衡感:违和的流动之势。


铁毅神色却是平缓。彷佛无波无动。就只是悠游着罢了。暗之刀,像是闲置似的搁在背上,动也不动。彻底的沉睡着。他右手袖子一卷,缠住来敌的长矛,一抽、一放。敌人收势不住,倒跌出去。然后,顺手一拍,掌印实于另一个敌人的胸膛。“哗!”震飞得老远。左脚一伸,硬是插入使棍者的棍网之中,蹴到腹际。那人惨嚎;而后,软趴趴的躺下。铁毅理也不理,左手再探,夺过对手的刀,反手一刀,倒劈回去。对方立即被卸下一臂。他一个前闪,抢进左方。右肩膀一耸,斜撞敌人。那人被大力一撼,喷血倒飞而去。………【朱大家族】动手共三十多人。无一是铁毅的一回之将。转眼间,都已伤于铁毅手下。


铁毅一人傲立于血泊之间。彷佛一株活了千百年的古树,苍苍而寂然,像是看透岁月似的,悠悠于时空。铁毅的眼神,流露着奇异的色采──冷白却又带着滴滴点点谲丽艳红的焰之光。

一定距离之外的梦幽音,深深的专注。她目不眨眼的看住铁毅。

铁毅生根式的不动。某种悲郁,跳跃于眸底。无以切分的哀愁。以及,寂寞。

骤然!

一个人影迅速袭往梦幽音。

梦幽音正凝注的望着铁毅,以致于分神,而被人有机可乘。

宇凌心左足一挑,一粒石子飞起。怀抱胸前的左手,食指轻轻弹出,正中石子。

石粒犹若嬴嬴弱弱的女子,以纤纤的姿式,似缓实快的射向那人。

“可耻!”铁毅亦瞬间反应到。

他左手往背后拍去。

“叮!”

一声澈亮一如青空的鸣响,于空虚之中,晃荡开来。

“看刀!”铁毅怒喝。

暗便要出鞘。杀机冷然。凛凛而威。

蓦地,铁毅停下动作。因为,他听到气劲迅速穿破空气的声响。也看到石子。

就在那人的手要抓牢时,梦幽音亦察觉了。她水一般的做一次摆荡,侧身让开。

“噗!”石子敲在那人的膝盖窝。

那人一个踉跄,只觉像被毒蜂螯实,全身火辣辣,不由自主,瘫趺于地。

铁毅很快的看往某个方向。

[侠]所在的方向。

“女儿啊…咳、咳,万事可还安泰?”

“爷,女儿都还好。都很好。凌心相当关注着呢…倒是爷近来身子可安好?”

“好、好、好!没别的。就是偶尔害嗽。咳、咳。其余都还挺好。都还好。”

“是么?那么天伶也就放宽心了。”

“女儿呀…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孝──顺。”

“是的,爷。女儿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女儿。翻也翻不出你手掌心的。”

“耶,女儿说的是什么话?说得爹好像是牢里的狱长。国儿你听,这像话吗?”

“啊,六哥也在此。妹子见过哥哥!”

“天伶,你这些日子过得可真好?”

“真好的。似乎没有理由不好呀…”

“那便好、那便好……”

“对了,六哥,方才跟嫂嫂聊了一会儿。她正在我房里等着你哩…”

“喔,是嘛…那我寻她去──”

“要去便去,看爹作啥?快去罢。你这个媳妇儿可没那个耐性多等人。”

“那文国走了。妹,你好好的与爹爹叙叙。稍晚,我再来访你。”

“嗯。六哥慢走。”

“爹,文国去了。”

“好。你去。我还要和你妹子多说说话儿。”

“怎么?爷还是对六嫂不满意?”

“有这事儿?”

“别瞒。听爷的语气,就明白得很。”

“嘿…”

“………”

“女儿有事?”

“………”

“直说便了。”

“爷,六嫂是你差遣去的?”

“差遣?她嘛…怎地?她与你说的?”

“不。六嫂再怎么,也没胆敢泄露爷的意思。”

“意思?”

“什么意思?”

“旁敲侧击的意思。”

“………”

“怎么,爷?没话说了。”

“咳、咳。爹不过是想关心一下罢了。也没别的。女儿别多心。”

“关心什么?”

“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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