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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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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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一青右手松开,左腕一拉,银枪左拖,照宇凌心的腹部打去。

宇凌心焚书一擦,直来直去,刺往识一青的眼部。

识一青左手亦放开,用劲崩了枪一下──

惊天尾部,赫然跳起,恰恰撞在剑尖下十公分。


宇凌心自非好与。微微一笑,人一仰,剑随后撤,一个风来柳摆。旋了个弧度后,焚书再扬,[焚剑之篇]第一篇[焚心似火]──一股近乎躁郁般的热风,狂野地于空间内席卷。


识一青面对武林四大宗师之一,岂敢怠慢!他大喝一声,右前左后,两只手再度紧牢惊天枪。一个大蹬步,连人带枪,刺投过去。凛厉的劲力,像是一个正收束的气网,紧紧地缠向宇凌心。


宇凌心神定意闲,焚书先往内一回,再一个突进,彷佛一锅热汤朝天翻开,溅飞出无数灼热的小气劲,破开识一青气网的缚绑。焚书紧接着再划出一幕剑芒,有若一块山岩,横生生地阻于跟前。

银龙炫彩,正在此时吹至,顺势便碰个正着。

“轰!”

天地俱然摇了起来。

[正意浩然功]。

蓦地,宇凌心的身影,分往左右延开。愈来愈长。好若一团黏土被揉捏成长条。

功行深处时,浩然无边涯,实作幻虚言,幻亦何妨真。

众人看得愕然。这样的幻象,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焚心似火]──同一时刻,焚书和宇凌心的左胸处,泛漾着火光。

无边无际的,火光以最魅惑的姿态,涌现于这风雪之地、风雪之夜。

识一青一提真劲,预备鼓其[乱行烽火功],一举破除此等虚境。

然而,就在是时──


“怎么这生闹热?”远远,一个压过风雪之咆啸──犹若连大自然的威力,都惊惧于这个声音的主人──的语声,忽忽而至。而话才说完,人已到了;就像虚空的暗底,吐出一尊魔神。

铁毅一震。有一缕伸缩不定的光芒,于眸底翻涌着。那是惊惧和战意的交缠体!

梦幽音不自觉地依偎往铁毅,拉住他的袖子。受到讶吓的小女儿般。

宇凌心所有动作,都停顿──墓地的风──于时间某种式态的完全静止:永恒。

识一青亦感到,来人是生平所见绝对可数的高手,连忙舞枪退开。

其余众人,根本只感到一大块铺天席地的黑暗,压下来。

来人──

是[魔]!

“魔天纵横”──

武林四大宗师之一──

当今〈魔门〉系统独占鳌头的【魔之宗】之主──

[魔]天纵横!!!

天纵横一到,人就窜起,忽而间,就消失了。

众人皆愕然。

下一刻,“侠者庄”内,一处森木参天的别院,传出一阵子密集的气劲爆响。

旋接,[魔]又“涌了”出来。

──从无到有。

半空处,跌下三个人。

是云飘、月心瞳、商映罪三人。


原来,天纵横甫至,便知有三人匿伏于树梢上,正密声进行战斗。他二话不说,潜上去。一式能随意使敌人脚若金塑的落下,抑或轻如鸿毛飘起的[魔·咒],将三人悉数“探了”下来。总算天纵横只意在使他们现身,并没有下重手。

天纵横一见三人中竟有商映罪,眼底淡淡妆点上一丝疑虑。但瞬即隐没。

宇凌心罢剑。焚书入鞘。他踏步上前,理也不理识一青。只看着天纵横。

天纵横瞅着宇凌心的目光,似笑非笑、似幽非幽,竟似陷入深怨中的女子。

那是之·尽·复·杂·的·一·眼!

而宇凌心回视天纵横的眼神,亦是波澜万丈。一时千言万语在心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似已道尽三生三世的话语。

识一青惊天一崩,地面一道裂痕,随即而生,恰恰于宇、天两人之间开出。

宇凌心看着跟前的裂口,若有所思。

天纵横则一改温柔神色,眼神倏忽明黯,盯着识一青。


识一青被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像是一名囚禁于深宫──未绽放便已凋零落尽的繁华──的女妃,用那厉冷的幽怨,狠狠、狠狠的扫眸向他一样。识一青唬了一大跳。他心想:这人究竟是谁──他问出口:“恕识某眼拙,阁下是哪位?”

天纵横沉沉冷冷的开口,“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莽撞小子?”


这句话,恐怕是识一青自出生以来所遇过最大的羞辱;永不褪去的齿印。同时,亦是他这辈子怎么样亦不会忘记的言语。因为那一瞬,他陡然觉得全身寒飕飕的,彷如置身冰天雪地,且无衣物蔽体。冷寒得他不禁颤得两排牙“喀答喀答…”的。庞大得像是与天地同样辽远同样无边的魔气,迳往识一青压下去。识一青勉力撑持住。他运起体内[乱行烽火功],并且歪歪斜斜的走动起来,骨头“劈啪劈啪”的响,这才泄出瞬间侵入体内的黑暗之息。


“噢…看你颠颠倒倒的走,却又另有乾坤,似是传闻中的[乱行烽火功]。小子竟身负【乱行集】的最高奇功──敢情你与现场的‘铁、云、香’三人一样,都是新出一代的高手?那么是有恃而来么…某亦怪道你是何许人物,竟胆敢犯某?”

“在下[惊天之乱]识一青。【乱行集】第十三代弟子。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天纵横置识一青的问题于不闻。他还是瞅着一派悄然无息的宇凌心。“听说【乱行集】有个狗屁不通的规矩,凡入派者,须得格杀一员【正意集】门下弟子,然否?若真属实,显然你是为杀凌──[侠]而来的?”

“便是。”识一青听出天纵横语气之不善,态度亦强硬起来,“你待何如?”


“哈哈哈…”天纵横笑了起来──暴雷于天际穿过空虚──他狂意万千的说道:“哪来的不知世小子?连某是谁都不晓得。也敢在此放肆。”说完,瞟了宇凌心一眼,“凌心,就让我为你打发这混帐走罢…”说罢,人一溜,已在识一青身边。


识一青犹然未觉之时,天纵横冷冰冰的语音,幽幽然飘起,彷佛从四面八天、天开地阔处传来:“好教你死得明明白白。某是【魔之宗】之主[魔]!今日你葬在某手,死得可说是不冤。小心了!”

识一青听得一骇,不及细想,耳边狂啸激起。他连忙向侧疾走,银枪推出。

[魔·啸]。

惊天刺出处,却不见天纵横。

狂啸犹若骤雨似的纷纷盘落。巨烈的惨灭!

又像那山崩之际天塌地毁般威俦无伦的声势!

众人像是一叶扁舟,深陷天翻地覆的海啸巨涛中,弄得是东倒西歪、苦不堪言。

空间彷佛产生某·种·角·度·的·倾·斜。

识一青又怎会束手待毙,[惊天枪决绝]之最强三连环第一连环:[惊天一枪]!

惊天,狂飙!

银枪宛彷一尾光龙,猛地凿刺而起,迳往九天冲去。

“嗤!”

穹苍宛似一匹布帛被撕开一样,震荡着剧猛的暴音。

天纵横啸声一转,低低回回,缓缓转转,似若无边之愁、无方之怨。


识一青[惊天一枪]之后,紧接着是第二连环[惊天之决]。然而,他赫然发现一个问题。一个绝对性的问题。即是──他看不到[魔]。或者可以更正确的这么说,他看不到“人”。

任何人!他什么都看不到。眼睛失去机能一样的黯淡着。

黑暗是唯一的色调。

夜,黑甸甸的;有若两块大铁饼,压在他的眼帘。

识一青知道由于天纵横的魔气,着实太过惊凛,而导致他的双眼视力暂时失去。

果真旷古绝今!

独有那漫无垠际,既是枕边细语,又是焦雷之响的啸声,纵溢于识一青耳际。

[惊天之决]登时发无可发、击难以击。

识一青气虚、意弱、势穷。

啸声转无──

[魔]现。

一拳简简单单的捣出!

识一青只觉万千气浪犹若千百饿狼扑往他来。凶意的最尽致!

“留他性命。”一个声音,适时阻止──是[侠]宇凌心。

天纵横撇了撇嘴,发出厄夜般的笑声。“去罢!”

拳击实。

识一青应声飞了出去。

“哈哈…这样的货色,也敢上门。可笑、可笑。这江湖还是一样,总堆满废物。”

[惊天之乱],惨败!

甫一照面,便惨败!

惨败于“魔天纵横”之下!

然则,谁亦不能

因为,他的对手是──

当代第一狂人的天下第一魔:[魔]天纵横!

不敢恋栈的识一青,随即狂啸逸去。

临走,抛下一句话:“宇凌心,离我三年之期还有一个月。你等着罢!”

“乱”来得毫无道理。去得也突兀至极。

终究还是没人知道,识一青真正袭杀[侠]的理由是什么?

第八章怨愁结


天纵横斜眺宇凌心,“凌心,你可还和以前一样,总爱隐藏实力。像这样的角色,你若要认真起来,吹一吹,也便倒了。哪里需要费工夫?还是这几年,你竟养尊处优惯了,退步不成?”

宇凌心叹气道:“你也不差。这么些年了,还是如许辛辣啊,一心──”


彷佛久旱之地得以降下暌违已久的甘霖一样,天纵横沉迷至极,“一心、一心、一心、……许久许久没听人这么唤我了──有多久了──恐怕亦有个二十多年罢…自从,某离开‘侠者庄’之后──”

众皆怔愕。不敢置信的神色,历历然地溢充于他们的脸目之间。

宇凌心亦颇是感叹,“的确。自你离开而后,已是这么末许多的日子了。”

武林里顶尖的两大高手,赫然陷入某种意味深远的惜然。

铁毅、梦幽音、云飘、月心瞳四人对望。彼此眼神中寻解出谧寂的静:秘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坚守当时我们的诺言。”

“………”

“而──你呢?”

宇凌心沉默;宛若被深海似的黑暗,完全裹合住。


“执弟之手,共度此生。白头不悔,但愿百世。若违此誓,千刀万剐。”天纵横蓦然吟起六个句子来。语声底是满满的怨和忿──无语话凄零,只冀斯时情──荡气回肠,彷似大水淹过田地之后的疮痍:余·恨·天·涯。

陡地,“一心哥,是你么?”宇华心从屋宇内,直奔出来。

“噢,是小妹呀…这许久了,可都还好?”

宇华心像是一只鸣啾啾的雀鸟,兴奋至极地绕着天纵横打转,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是生疏了?”天纵横略带调侃味儿道。

宇华心立即不依,“哪、哪──哪有这事儿?一心哥别瞎说。”

“哈哈哈…”天纵横狂然已极的笑着。

像是天地都得随他而舞、随他而笑一样。

空间开始昏眩。

像是微微的,从脑内发散出的热气,带点儿氤氲。

或者是一直注视烤炉里的焰,渐渐的、渐渐的,只剩下一堆发酵的火之幻象。

铁毅和云飘相看一眼,迅速地拔刀、抽剑──黑芒和炽光交织如一尊神·只。

一尊破除幻象的神·只。

刀和剑相互轕结的神·只。


“六哥,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宇天伶进入寝室后,不由惊叫。一副极尽欺辱的哀愁景象,地狱似植入宇天伶的视界。她甫一进森阒阒的房里,便知不对劲。右手一挥,随即点燃烛火。赫然见得一副不可思议的情象。

朱文国浑身赤裸。两眼空茫茫的望着──失魂落魄──空中的某个定点。


而床上则是被一匹狂马践踏奔踩过一样的凌乱状。帘帐的左半片,掉落于地。纤质的白,印着许多的沾着土渍的黑色脚印。还有点点斑驳,已褪色的血迹。织有一双凤凰共同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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