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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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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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梦幽音眼底的凄然与及悲怆,铁毅彷若被一团黑暗,兜头罩下。

光·的·死·绝──寂寞之风似的影,反客为主,成为确实意志,宰制着一切。

云飘似乎亦没有期待,从铁毅的口中,得到答案。

“商映罪为何一见到师父,居然脸现犹疑之色,继而又震撼已极?师兄你──”

云飘没有再能多说下去。

因为──月心瞳的怒意,宛如一头猛虎,照他扑落。

“云──飘!”

于是,无限的哀愁,洪涛般,将两名男子卷入。


………她的眼神,是这么这么悲伤。像是从千生百世之外,横越而来的寂寞;雪白的光洁。纯净无暇的悲伤。和“她”比较起来,这时的她,显得更为亮眼。剧烈而凛厉的亮眼。被紧紧的吸附住了。究竟这是为什么?………


………究竟在畏惧什么?“畏惧”?为什么是“畏惧”?有什么道理是“畏惧”?何以脑中会浮现这样的字眼?真的是──“畏惧”么?真是如此?如果是,那么畏惧的是什么?是自己?还是“她”?或者是──她?………


………人生是如此严厉。没有谁是坚强的。或者该这么说,没有谁可以永远坚强。没·有·谁·可·以!谁都是在软弱和坚强之中,试图寻找一条能够伪装,抑或发掘坚强的道路。谁都不例外。强和弱,原本就是一体。因为恐惧,才能有无畏之心。因为衰老,才能有青春之忆。因为寂寞,才能有狂放之欢。一切都在交替。难道不是如此?哈、哈、哈…生命何喜?生命又何悲?可是这人生呀…真值得喜、真值得悲,不是么?………


………究竟在想些什么?并不是那么愿意去厘清。发生了、结束了。于是,就是这么一回事。什么都不再想、什么都不再说。于是、于是,就这样过了一生。这人生啊…意义为何?历程为何?终点为何?因果为何?人生──为何?………


………别再逃避!逃避她的眼光,让人心伤魂碎。这样的逃避,除了伤害彼此,还能有什么。………不对,至少不会绝望。希望之翼将永远存在。只要不真的去触及,绝望就不会到来。和她就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是自欺欺人么?………人生是否就要在不同样式、次元的两极之中渡过?一切都是相对的。然而──绝对呢?绝对在哪里?如果没有绝对,是否代表相对就是唯一的绝对?如果万物万事都在相对之间成立,且维续某种规律的话,她亦是相对的某个环节罢了──这样对否?她只是一个相对──环节──可以接受如是的解释?可,以,吗?………伤害她,也可以是爱惜她。就如与小飘悟出的“轻与重”。然则,还是会寂寞、还是会心痛啊…这怎么样也无法欺瞒。………所以,说到底还是在逃避………


………她是否就是绝对?万生的相对,既无法解释心口紧紧纠轕的痛,是否就代表“她即绝对”?换个角度想,逃避是千真万确………不!不能承认。不能承认在逃避。绝对不能!………

如今的铁毅,就像一把断翼的刀,在爱恋的世界底,飞不出灿烂耀眼的光华。

第四章无恨之天

“侠者庄”总算出现在四人视野。

满怀心事的铁和梦、嬉笑怒骂的云与月;鲜明对比的两对,终于回到“侠者庄”。

守门人一见,喜的叫道:“铁二爷、云三爷、月姑娘、幽音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云飘察言观色,问道:“怎么?庄内有事么?”

这一问,一语中的。

守门人脸庞立即浮现层层结绕的忧怀。却不语。

四人都是聪明人,看得明白。

月心瞳还待问,云飘却暗地扯扯她。

月心瞳又是一顿白眼,让云飘好生消受。

铁毅向守门人点点头,“请带路,引见庄主!”

“是。铁二爷。”

一行人来到宇凌心书房。

宇凌心的声音传出:“二弟、三弟,你们回来了。”

“大哥,我们回来了。”

“进来罢…”

宇凌心首先说话对象,是新近收的徒弟──梦幽音。“这一路上,可好?”

“都还好。多谢师父关心。”梦幽音恭谨的比着手势。

欣慰的──“嗯、嗯,那就好。”宇凌心转头对铁、云道:“事办得如何?”

铁毅、云飘对视,苦笑。

“是么──无极散人依旧不愿意出山。这也是意料中事──”

“哼哼!”月心瞳插嘴:“如果,他们的‘好’师父,只是不愿意出山,就好了。”

宇凌心纳闷地看往铁、云。

铁毅默声不语,神色沉凝。

云飘则是潇洒地耸耸肩,像抖开两片沾着的云裳。伸手指着月心瞳。

宇凌心只好再望向月心瞳。

月心瞳则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臭云飘,干嘛指着瞳儿?又不是我搞砸的。”

云飘露出一个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表情,“哪个混蛋说你搞砸了?”

………哟哟…这个表情挺好。就封作“第三号”呗………月心瞳挖宝般想着。

“不就是你──这个混蛋,指着瞳儿么?”

云飘为之气结,“指住你,可并不代表说是你搞砸的。”

“是么?嘿嘿…”

“嘿嘿什么?”

“这一路上,你对瞳儿凶得很。谁知你有否暗暗怪罪瞳儿?”

云飘差点一度昏厥,“你──”

“可是说不出话来?”

梦幽音听得暗暗抿着嘴笑。眼底是涟漪般不断扩开的倾羡。


而铁毅却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话,每天总有好几回。再怎么有趣,也不是这么搞法。更何况,毅隐隐约约察觉某种流势。云的流势──正在飘忽和流逝中的云──无可挽回的。和云飘一路成长过来的毅,或者比谁都更能探晓飘的变异罢…毅似乎可以感觉到有一种烦躁的骚动,于云飘的眸,恣意纵横、飙践。只是,毅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因之,并没有细想。只是觉得不妥。好·单·纯·的·觉·得·不·妥。简直没有道理。“三弟的意思是,烦请月小姐代为略作说明。”

月心瞳理所当然的,“瞳儿当然知道。要你多──”

一旁的梦幽音见状,很快地扯扯月心瞳衣袖。


月心瞳不为己甚,嘟着嘴,放过铁毅一马,转对宇凌心道:“甭说什么要歼魔除邪啦…依瞳儿看,他们的怪师父,恐怕就是邪魔哩…哼!住那种什么鬼地方、摆什么鬼阵咩…给人制造麻烦。还神秘神秘的一大堆臭高人的架子。哼、哼。瞳儿敢肯定,他一定是比我还要麻烦几百倍的大麻烦。请不出他,倒也好啦。不然咧,要是惹出另一个大怪物,哼哼,依瞳儿看就很不好了。两头小怪物的师父,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喂!你知道吗?”

被“喂”一声叫的宇凌心,犹然含笑听着,“我不知道。”


月心瞳之气愤的,“他们的师父,居然赶我们走耶…要是只有这样倒也还好。因为,了不起他自去当他的孤僻怪物就算了。谁都有各自的癖好咩…瞳儿也有啊…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师父,居然将为天下人请命的我们,一句话打发掉。你知道他说什么──气死人家了。老怪物!可恶的老怪物──害瞳儿穿越什么鬼‘暴沙原’,结果一句话就把我们给‘弄走’。可恶、可恶!‘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走罢!’什么跟什么嘛…你不觉得老怪物很过分么?啊啊 ̄ ̄ ̄不对,他还有说一句话。勉强再加一句他对丑色女讲的话──‘解开[喜冤家]的禁制,随我来!’哼!前前后后,两句话二十二个字。而且,重点重点噢…重点来了喔,他竟然赶我们走,然后留下丑色女哟…真是──嗯 ̄ ̄难不成他亦动了色心不成?真是老色鬼。咦?可是不对呵,他不是女的么…那应该是她罗…可是………”骆驿不绝,月心瞳十分痛快地数落。

这一顿说将下来,让在场的另外四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见识月心瞳“小儿女”情态的宇凌心,也一脸呆愕。他虽还算熟悉月心瞳。但没想到[香魂]卯起来,却是这么的──呃,这么的“精彩”。尤其她针对[铁·云]而发的冷嘲热讽,更让人听得耳目一新。要说激赏么,虽还不至于。然而,却的确是………还有这种指桑骂槐的法子。真是大开“耳界”。………宇凌心只好这么感叹。只是,月心瞳似乎已算“谦逊”,至少承认自己是麻烦人物。但重点当然是──这世上还有人比她麻烦!


铁毅则是全然的啼笑皆非。………和瞳儿相处愈久,伶牙俐齿的功夫,想必会越发了得。进朱者赤、近墨者黑。师父他老人家要听到人家骂他老怪物,不知会做如何想?………就这点而言,真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子。………

铁毅高速般滑过视线,暗暗瞄了梦幽音一眼。………不希望她也………

云飘则是什么也没说。像是冷锋上的一点雪。冰冰寒寒。

梦幽音正对她的师父,比着手语:“徒儿遭到商映罪的精神禁制之法,幸亏──”

“音音,你干嘛维护那头老怪物?我们都是女孩子,应该组成同一阵线呀…”

梦幽音对月心瞳的发言,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比着手势,“姊姊,我我我……”

已能理解手语的月心瞳,瞪起一双清灵灵的大眼,“音音妹子,好值得一试呢…”


宇凌心这可有点吓到。他苦笑,紧切插嘴道:“别别!光月大小姐一人,便足以让江湖人伤透脑筋。已是万夫莫敌、万夫莫敌。千万别再组什么阵线。还请留给天下人一线生机!”

月心瞳扬扬然,得意至欢。

即便是[侠]也奈这个刁蛮女──莫可奈何呀!

而云飘这时,却猛地一省的模样。彷佛忽然悟得什么思机。

铁毅随即注意到,“小飘,你想到什么?”

云飘迟疑却坚决──摇着头。“没什么。只是个难以断论的推想。还没必要说出。”

铁毅深知云飘洒然之中,带有极深的固执性格,自不多说。

月心瞳当然不做如是想。她又要张口。相信又是冷飕飕的利箭,将掼胸而过。

所幸──这时,宇凌心对梦幽音说道:“对了,幽音──”

“是。师父有什么吩咐?”

宇凌心饶有兴味的瞥了梦幽音一眼,“有一个人,等你许久。”

梦幽音不解。

“有人──等幽音?”铁毅讶异极矣。

“嗯。那人也算是你的旧识。”

“我的──旧识?”

月心瞳立即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嚷着:“难道──是梦姊姊?”

云飘摔了月心瞳一眼。极为不悦的。

铁毅的心,沉了。

──沉到深深的海底──

对梦幽音的焦虑,一下子,幽荡荡,尽数撤去。彷佛残余物的清理,即便扫除一空,还是有种可怕的污秽气息,于四遭流动。毅宛若堕落天使,直坠向永无尽头的深渊。

痛楚鲜明得犹若刀伤──辛·辣·无·比。

可更多的还是,心口处紧紧纠着、之复杂的东西。


………心痛是为了什么?和“她”不是早已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么?为何要心痛?心痛的是什么?遗憾?恨意?悲涩?………“她”已经是另外“一侧”的人。一个寂道灭生的女子。“她”所站的“那一侧”,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边境。最·遥·远。谁都碰触不到。不是么?………这是一道永远不会结愈的伤口?………至少也得是个痂疤。至少总该………执迷不悟的究竟,是什么?难以缝合的伤势,又是为什么?殇情──情伤。………一个飞翔于自己的孤独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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