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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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军刀-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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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唐路是我的兄弟,兄弟的娘就是我陈锋的,儿子给娘拜一个怎么使不得。”
  老太太把陈锋从地上拉起来,一劲儿地叙话。这边王卫华叫来人,安排了一些事情。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王卫华请老太太出去,说是团里的兄弟们都想见见老太太。
  出了团部,外面的场院里和边上的路上,齐刷刷地列队站满了兄弟,军容严整,军旗猎猎。
  王卫华走到队列前面:“兄弟们,我们团里为国捐躯的唐团长的老母亲来团里看看大家。唐团长虽然不在了,但咱们兄弟们都是她老人家的儿子。咱们都是当兵的,军令一下,将士冒死,没准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今天,我请求大家伙,就把唐团长的老母亲当成自个儿的亲娘喊三声,大家说好不好?”
  “向咱英雄的母亲敬礼。”
  一个团的兄弟齐刷刷地行军礼,老母亲见着曾经和自己儿子一起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老泪纵横。
  “娘”
  “娘”
  “娘”
  整齐的喊声赛过了炮火的喧腾,如同瞬间响过的炸雷一般从每个人的心灵里划过。
  娘,或许是我们学会的第一个词汇,咿呀学语的时候稚嫩的嗓子喊出的第一个声音。这个词汇或许太好解释了,但这个词汇又太不好解释了。炮火硝烟中,多少英勇的汉子用自己的热血在诠释着这个词汇的含义。
  忠孝不能两全,多少儿女用自己的生命演绎着这份质朴的情感,娘,我是为了你去打仗。为了咱娘不当亡国奴打仗,为了子子孙孙当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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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娘(2)



  为了咱娘去打仗
  娘,那些年代里,这个词汇包含了多少男儿的辛酸。娘,孩儿走了,不能在娘的膝前尽孝。娘,孩儿扛着枪要去打鬼子了,娘,你该吃吃该喝喝,身子骨硬硬朗朗的,等孩儿打完了小鬼子就给您老养老送终。
  那些年代,有多少母亲是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的,多少将士长眠地下,多少个娘送走了老大再送走老二。咱们的娘啊,噙着泪,把自己身上的一块肉送走了,还不够,一声噩耗,又把另一块心头肉送走。
  为了娘,还有什么是我们这些热血男儿做不到的?!
  娘,儿子不孝,儿子阵亡了,不能膝前尽孝。娘,儿子也是国家的,娘,国家也是咱的娘啊。
  那些母亲是伟大的,那些无名的母亲是伟大的
  唐路的老母亲在团里住了三天,团里除了训练,把接待她们母女作为了最高的任务,好多唐路过去手下的弟兄都过来看望她们。
  两三天的接触,唐路的妹妹对团里的陈章有了好感,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都羞于点破。陈锋和王卫华他们几个也都是大老粗,居然没发现。
  两个人经常私下里说话,陈章身上的那种热血贲张的男儿之情让唐路的妹妹心动不已。三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唐路的老母亲要回成都亲戚家了,全团的将士列队送行,临走的时候,唐路的妹妹将家里的地址留给了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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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筑路(1)



  唐路的老母亲走后,团里调整了防区,一转眼,到了1943年的元旦。马上就要到旧历的新年了,团里又补充进来一部分四川籍的弟兄。虽然四川的弟兄个头都不高,但训练中却非常刻苦,而且吃苦耐劳。
  临近春节的时候,战区配发了一批犒劳物资。地方上老百姓在最近几次会战中都跑光了,所以整个防区的兄弟们能够很难得地在室内过一次春节。营里面管得也不严,过年那几天除了游动哨和双岗以外,其他的科目都停掉,兄弟们也能够休息几天。
  大年初一,团部组织会餐,全体排一级以上的军官都参加,鸡鸭鱼肉的,虽然不多,但酒管够。大年初二,新正式委任的师长闻天海来团里拜年,大家明里不说,但背地里对这个师长多少都有些不服。
  春节这几天整个战区还算太平,估计小鬼子也是打疲了。是啊,十几年了,谁不疲啊。
  还没出十五,师里来了命令,要求团里把防区交接给向毅团。同时,重武器都要留给向毅团。王卫华觉得不妥,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除了机枪外,其他的迫击炮和两门战防炮都交掉了。
  原来防区后面有一条公路,前段时间被日军反复轰炸给炸毁了。上头让师里抽出一个团去修公路,闻天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战斗力和传统最好的一个团给调去修公路。
  等到王卫华到了预定的地方,一看那段公路,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公路在三座山的山谷中蜿蜒穿行,是条地道的盘山公路,而且为了防止轰炸还特地修得九曲十八弯的。路面有多处被彻底炸毁了,山上面的石头比磨盘还大,堵塞了整个路面,别说是人背手抬,就算是拿炸药炸,没个几个月都很难修好。
  部队刚刚驻下就开始下雪,南方的雪有个特点,落地就化,所以整个防区跟个大泥浆一样。团里把这条长达八十多公里的公路,分别分配给了三个营和教导队,炮连现在也没家伙了,索性也编进了教导队。
  陈锋这个营尤其倒霉,分的这一段地势陡峭,坡度大不说,而且山上到处是石头,公路边上就是几十丈深的山谷。
  雪下完了就改下雨,稀稀拉拉地又下了小半个月。陈锋带着人勉强把一段三四公里损毁最严重的路段清理出来。看到陈锋营里居然能把那么多大石头搬得干干净净的,王卫华觉得异常惊奇,特地跑过来问。
  陈锋身上披着雨衣,脸上全是土,看着王卫华傻笑,偏偏不告诉他。最后被王卫华贿赂了一箱子酒,这才告诉他窍门。
  别看石头大,其实这里的岩石大部分都是石灰岩,陈锋营里的一个四川补充来的兄弟想出来一个办法,先是拿火烧,然后再拿冷水一激,石头热胀冷缩就自己开裂了,这样比拿炸药炸省事得多。
  王卫华一开始还以为一营的兄弟们是在生火取暖呢,没想到是这么个道理,马上跟别的几个营普及这个做法。但也不是屡试不爽,陈锋那一段的石头大部分是风化得严重的石灰岩,要是大块的结实的,还得拿炸药炸,然后用撬棍一点点挪走。
  这天突然放晴了,大伙都挺高兴。阴雨天干什么都感觉不利落,感觉身上湿得跟毛巾一样,一拧下来哗啦啦流水。
  结果这晴天也有晴天的坏处,第二天就有鬼子的飞机过来轰炸。先是上午一架小飞机过来侦察扫射,到了下午,一架日军轰炸机就过来投弹。轰隆轰隆的,兄弟们有伤亡,公路上又被炸出几个大坑。把钟吉日气得跳脚大骂,但骂也不是办法,你是陆军,人家是空军,想打你就打你,一点辙没有。
  团里在晚上组织各个营的军官开了个会,看来这个修路不是个好差事,你这边修,鬼子回头又炸上了,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下雨,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情形,上午一架小飞机,估计是战斗机,低空侦察扫射完了,下午来了两架轰炸机,哐哐地扔了一堆炸弹飞走了,临走之前没忘了贴着公路上又扫射一遍。
  团里对于鬼子的轰炸是一筹莫展,如果像这样天天一边修一边炸,那不知修到猴年马月去。王卫华跟师里把这边的情况说了,师里的回电大谈特谈了一下党国利益以及其他的废话,最后希望团里能自己克服这些困难。
  王卫华拿到机要送过来的回电觉得可笑,团里怎么克服?又没有战斗机。想来想去,把李雄明和陈锋都找来一起想主意。三个人一碰,也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但这样被动挨打也不是办法。最后陈锋提出来,师里能不能给找一部分防空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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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筑路(2)



  几天后,师里调拨了三挺防空机枪,但还是不起实际作用,因为日军的战斗机一般飞得很快,而轰炸机腹部都包了厚厚的铝皮子,机枪子弹根本打不穿。结果部署好了之后,刚刚打了几梭子子弹,被日军的飞机发现了,反复扫射,造成了伤亡。
  看来得动脑筋,总不能拿石头把它砸下来吧。几个人闷在团部里面想了半天,最后陈锋出了个主意。
  这次师里调拨过来的防空机枪其实是经过改装的马克沁机枪,说白了,就是给他在原有的机枪座上面加个竖杆。
  陈锋的主意是这样的,每次日军上午都会派架小飞机先过来侦察,大飞机咱们不打,专门打小飞机。把团里的马克沁机枪全部集中起来,隐蔽在山顶上。事先在山顶挖好工事,而且工事要深,要有便利的撤退通道。等到日军的小飞机过来了,就让山脚下的兄弟拿轻机枪扫射,勾引他低空飞过来。只要鬼子的飞机一遇到地面的扫射,他知道国军没有重型的防空武器,肯定会飞过来报复扫射。
  等鬼子的飞机一飞到低空来,地面的兄弟就躲进工事。然后山顶上的马克沁机枪就朝小鬼子预计要飞过的空中平行密集射击。既然他的飞机速度快,那咱们就盲射,组成一片弹雾,没准能瞎猫碰见死耗子。
  几个人听完了陈锋的计划,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机枪怎么可能把飞机打下来!但不管怎么样,不妨试试吧。
  一连几天来,团里趁着晚上一方面修公路,一方面在几个山头顶上都挖出了一个能容得下二十多人藏身的坚固工事,按照陈锋的要求,每个工事都有一个主通道,然后拐个弯才能进去。另外工事还有一个出口,跟个狭长的矿道一样,主要是防止工事被炸塌了,人撤不出来。
  团里总共有十一挺马克沁重机枪,陈锋把他们编成两个队,分别部署在两个山头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抽冷子打一下了。
  这天白天,观瞄的兄弟说从东南方飞过来一架飞机。陈锋抄起望远镜,看不清楚是什么型号的飞机,但现在是上午,按照鬼子的习惯,一般会是一架侦察的小飞机。他飞奔几步,摇响了野战电话;通知两个重机枪队的兄弟做好准备。然后他让丁三到山谷中敲锣,兄弟们立刻停下手上的活,往山上的临时工事里面跑。
  负责当诱饵的兄弟生了一堆火,上面事先盖上马粪,烟柱子立刻蹿得老高。鬼子的飞机果然就飞过来看,然后地面轻机枪开始朝鬼子的飞机开火。看到地面上有机枪火力抵抗,鬼子的飞机立刻调转方向降低速度,低空飞过来打算扫射。他扫射了几圈,都没有到山顶上的马克沁机枪的有利射击位置,终于一个机会来了。鬼子的飞机斜着身子转了圈,然后低空飞过来,在山顶上带队的杨棋紧张得手心直出汗,逮着这个机会一声令下,五挺马克沁重机枪按照事先的标定平射射击。鬼子的飞机正好一头撞进了重机枪火力的弹雾中,螺旋桨后面的发动机立刻起火冒烟,飞机拉着哨音一头扎在山谷中的树林子里面,腾起一阵大火,浓烟滚滚。
  大伙都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陈锋带着人去山上看飞机残骸,九七式战斗机的残片散布了一大片,座舱被烧焦了,飞行员也死在里面。透过仪表盘的玻璃,陈锋看到里面有张一家四口的合影,可能是飞行员留下的。照片上的小伙子清秀英俊,夫人年纪也不大,长相异常俊俏,怀里的男孩子四五岁的样子,还有个襁褓中的小孩子,但不知道性别。挺好的一家四口,何必呢。陈锋突然有点替这个日军的飞行员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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