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谭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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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谭政-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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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下到他分管单位的基层去了。

谭政由总政治部主任降为副主任后,分工管总参、总后和总政直属单位的政治工作,后来又加了一项公安部队的政治工作以及民兵政治工作。如果按照别人的想法,这种安排实际上是不让你再工作了,副主任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安慰而已。然而,重新振作起来的谭政,确实没有在逆境中屈服,他真的正儿八经地当起了他的副主任来了。他跑了总参的直属单位,一个又一个的招待所,一个又一个的通信站,检查那里的工作是不是保持了战争年代的光荣传统。他跑了总政的八一电影制片厂,又跑八一体工大队。要他们谈谈怎样做好演员的思想工作,怎样正确对待比赛中的胜败。他跑到公安总队的一些哨所,去和那里的战士促膝谈心。他跑到武汉被服厂去蹲点,一蹲就是三个月。谭政回到北京,一见到罗帅,便兴致勃勃他说:“大有收获,大有收获!”谭政详细地向罗帅讲起军工生产的一些情况,谈到了一些存在的问题,还带回一些不合格产品给罗帅看。谭政告诉罗帅:“有的军工生产有问题,特别是生产军械弹药的工厂,那要是出了质量问题,可是不得了!”罗帅听后高兴地对谭政说:“好哇,好哇!你把调查的情况写个报告,也准备一个稿子,向军委汇报。”

于是,谭政就又认真地准备起来了。手头的材料是现成的,他不用准备,就能说出许多事情来。但他还是认真地准备了起来。

自己动手写提纲,认真和秘书凑材料。材料准备好了,也向上面报告了,但迟迟没有回音。等来等去,谭政向毛主席写的调查报告,向中央军委的汇报,不仅没得到回复,反而说他写的那个民兵工作考察报告中提出的“三依靠”是与毛主席关于民兵工作“三落实”指示相对抗,又一次受到批判。他又一次受到了委屈,谭政又去找罗帅。这时,罗帅的身体已经是越来越不行了。

一天,谭政在总后参加会议,得到消息说:“罗帅不行了!”谭政和李聚奎上将飞车赶到罗帅家里,也没能跟罗帅说上一句话。这不能不使谭政悲痛万分。回到自己家中,百感交集,谭政禁不住失声痛哭。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不少领导下了基层,谭政也决定下到基层去。下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改造思想。谭政选择了江西九江的一个军工厂,他的正式职务是工作组的组长。到厂第二天,谭政就穿上工作服下车间劳动去了。为了和工人打成一片,谭政改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名字——唐一夫。谭政在这个工厂里认认真真地当了半年多的工人,他努力使自己的思想感情和工人一致起来。工人们对这个“老唐”很是喜欢,很愿接近。

有什么话都愿意对他说,甚至有的工人家里发生了纠纷,也愿意找他帮助解决。既然是工作组组长,就要管点事情。一天,他接到江西省委的通知,去南昌参加一个会议。他带上秘书就出发了。不料,来到南昌当晚,秘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请告诉谭政同志,他是犯了错误的,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秘书反问:“这是谁的意见?”电话里传出来一个响亮的名字。秘书只好回答:“知道了。”怎么和谭政交待,思来想去,只好撒谎。“谭副主任,会议改期了,我们要先回九江。”谭政不解他说:“不会吧,不是定好了的吗?”“刚刚改期的。”秘书说道。谭政说:“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们,哪能这样不负责任,劳民伤财?”秘书反复劝他不要再问了,可谭政还是坚持要问。无奈,秘书只好实话实说了。谭政听完后,就再也不说话了……谭政从九江蹲点回京不久,即接到中共中央决定,调他去福建任第五位副省长。可是,这个副省长的椅子还没有坐热,新的灾难,又一次无情地降到他的头上。1967年隆冬,北国已是白雪皑皑,滴水成冰,南乡福州,却秋韵未尽,绿荫浓浓。马路两旁,主于粗壮的榕树,刚劲挺拔的玉兰树,枝繁叶茂,翠绿欲滴,仿佛是绿色的飘带,绵延在市区内的大街小巷,给这平静的福州,又增添了清新秀美之感。此时,“文革”已经进行了八个月,住在福州市内五峰山军区大院里的谭政(他是不久前为回避红卫兵冲击,经省委决定由省委招待所交际处迁到这里的),无心浏览榕城的自然风光,一场不样的厄运,似乎马上就要降临。接连几天,台风阵阵,阴雨霏霏,寒冷异常,市区内市民居住的二层结构、普遍从东向西顺风倾斜的木板房,发出吱吱的响声,似乎很难招架住这逼人的风寒。厄运果然发生了。福州军区卫校造反派学生二十多人,在林彪的唆使下,臂带红袖标,深更半夜闯入谭政家中,把他捆绑起来,押解到北京。尔后,在各总部、各军兵种及各院校,谭政与彭德怀、黄克诚等一起,轮番接受批斗,坐“喷气式”,被拳打脚踢,“文革”中发明的各种“刑罚”,应有尽有,苦不堪言。从此,谭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文革”监禁生活。

八年里,谭政先是和罗瑞卿关押在一起,以后又分开。开始被关到北京卫戍区教导队“什坊院”。在此院被关的,还有彭德怀、黄克诚等人。按照住房的序号,他们被称为1 号、2 号、3 号。l 号是彭德怀, 2号是谭政。谭政的监房比别人昏暗得多,别人的门窗朝前,门窗一壁,而谭政的监房要通过一所过屋才能进去。窗子封得严严实实,外边已安着一个漏斗状观察窗,见不到一点阳光。一天到晚'奇·书·网…整。理'提。供',室内极度昏暗,特别是阴雨大,室内白天黑夜没什么两样。这样,谭政本来就压抑的心情更加深重。他一天到晚不说话,也很少在室内走动,往往是在一个地方许久许久地站着,有时瞪着两眼,呆呆望着,眼皮不眨一下。他的内心痛苦超过了极点。他的神经己有些失常了。后又被转移,关在公安部办的政法大学里。前后换了好几个地方,具体都是什么地方,谭政自己也搞不清楚,深院壁垒,无向可辨,无人可问。在阴暗潮湿的“囚室”里,夏日闷热,蚊虫叮咬,呼吸都感到十分的困难,冬天寒冷,无任何取暖设备,谭政只能合衣而卧,蜷曲着身体,以抵风寒。吃的“囚饭”,除了窝头、咸菜,无任何可引起食欲的饭菜可言。

八年里,谭政的身心受到了极度的摧残,政治生命降到了他人生的最低点,作为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也降到了他人生的极限,病疾相伴,无药给医,谭政险些送命。后来,谭政自己曾伤心他说:“我这个参加秋收起义的红军战士,井冈山上的共产党员,古田会议的参加者,经过爬雪山、过草地,长征二万五千里,竟然在‘自己’的监房里蹲了八年!”一次,毛主席问:“那个谭政哪里去了?”这才把谭政从监房中放出。此时恰是1975年元旦过后不久的春节前后。谭政放出后,先是住在中组部招待所,长时间生活上没人过问。老同志、老朋友前来看他,谭政一见面便失声痛哭!老秘书前来看他,他竟然哭得老泪纵横,像是个孩子。并说:“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啊!”人们突然发现,谭政大将的神经已有点不正常了,说话用语迟顿,腿脚不灵,耳朵发聋,真像一个小老头了。同志们见到谭政被折磨成这种模样,都感到吃惊,并关切地问:“谭老,你是为什么蹲监房的呢?”谭政的回答十分干脆:“不知道。”当秘书问起他在监房里的情况时,谭政摇摇头,说道:“八年了,别提它了!”谭政对秘书和看望他的同志说起出来后的情况:“许多人来看我,那天耀邦同志来了,很关心我的生活。”说着说着,止不住又落下了热泪。“我是出来了,但就这么呆着,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点事情做才行啊!”谭政还惦记着工作并对秘书说。秘书给他出主意:“您给叶副主席写封信,把你的情况说一说。”谭政觉得此办法不错。第二天就给叶副主席写了一封短信。叶剑英接到谭政的信以后,很快把信批给了此时主持中央军委日常工作的邓小平同志。邓小平立即把这封信转给了毛主席,并作了批示:主席:谭政无大错,建议安排军委当顾问。

当天,这封信送到了中南海毛主席住处。毛泽东也想到了谭政这个湖南老乡,老部下,老相识。当初正是毛主席“那个谭政哪里去了?”才把他放出。今天,毛泽东又在经邓小平批示的谭政的信上,用粗粗的铅笔画了一个很大的圈,表示同意邓小平的意见。于是, 1975 年8 月,谭政出任中央军委顾问,对他所受的政治迫害,予以平反。谭政大将又穿上了他视为生命的军装,恢复了往日的殊荣。谭政穿上军装去看叶帅。在西山叶帅的住所,他握住叶帅的手,泣不成声。叶帅看到谭政虽有好转、但仍无法掩饰的落魄身心,心中犹如刀绞般的难受,他的喉咙硬咽了。坐了片刻,恢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叶帅对谭政说:“谭政啊,你出来工作,是邓小平同志建议,毛主席批准的。你呀,身体不好,能做多少工作,就做多少,不要像过去那样一个劲儿地干,身体不行不要勉强。”谭政的耳朵已经背了,没有听清。叶帅只好又说一遍。谭政明白后激动地对叶帅说:“能工作了,我就要尽量给党多做点事情。”告别叶帅时,叶帅又特意送给了谭政一个助听器。此后,谭政又去看了徐帅等老同志、老朋友、老上级,谭政的心情,身体,精神,处在慢慢的恢复中。谭政以坚强的毅力,锻炼身体,做着恢复工作。谭政虽然行动不便,据他的秘书回忆,有时走路直跺脚,就是迈不开步,但上任后,仍然深入边防海岛去看望部队,回到井冈山看望老区群众,还回到东北解放战场去巡视。正在谭政身心状况逐渐恢复,并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由于身体被迫害的虚弱,加上一个新的、意外的打击,使他永远地失去了工作能力,在医院的病榻上,艰难地走完了他人生最后八年的旅程。

1980年4 月25日。北京五棵松。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南楼高干病房。谭政病榻。北京的四月,阳光明媚,微风阵阵,万木逢春。座落在五棵松地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即301 医院南楼高干病房,亭台楼阁,平顶白墙,远远望去,显得十分威武壮观。院内丁香株株,松柏参天,花草遍布,气息幽幽,这是一个闹中取静,治病疗养的好去处。这里有一个经历坎坷、阅历非凡的特殊病人,他就是年已七旬的共和国大将军谭政。与谭政同住三层治病疗养的,还有毛泽东的前妻贺子珍、身经百战的将军韩先楚和越南领导人黄文欢等。谭政入院后,经医生、专家会诊,确诊为“脑血栓”病,需住院长期治疗。此次谭政住院,既是林彪长期政治迫害、身心摧残所造成的直接恶果的继续,又是这种迫害的余毒对谭政的再次刺激而直接引发。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一个地位相当高的人来谭政家里看望谭政,并对谭政说:“谭主任,你在延安作的那个政治工作报告,不能算作你的著作吧!”谭政没有吱声,但心中怒气油然而生。碍于情面,他并未发火。这个在林彪整他时玩弄的老把戏,谭政早已领教了。他当初不认这个帐,后来不认这个帐,今天他更不认这个帐。几天过后,有关方面给谭政送来的全军政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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