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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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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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诞又作假设:“若是敌潼关守备知我军到达,下令禁绝渡口通行,而致南岸不见行人,我等误认为埋伏,岂不坐失渡河良机。”

“可是,万一你的假设错误,敌人真有伏兵,我们岂不是去送死吗?”元礼又加反驳。

杨谅倾向很明显:“元将军之言有理,皇甫将军可敢担保无埋伏?”

“这……”皇甫诞迟疑一下,“末将不敢。”

“着哇,既如此,你为何一再主张渡河?”元礼有意挑起杨谅疑心,“皇甫将军该不是杨广的奸细吧?”

“你?”杨谅果然中计,半是怀疑半是凶狠的目光直逼皇甫诞。

“千岁,末将一片忠心,为的是早日兵下长安,至于渡河与否,自有千岁做主,何必无端生疑。”皇甫诞已觉寒心,“此后末将不再进言就是。”

杨谅鉴于无凭无据,且正用人之际,也不好处罚皇甫诞,可他一时也没了主张,便求计 于元礼,“元将军,你看我军当进当退还是就地扎营呢?”

元礼未及答话,南岸腾起冲天的黄尘,那黄龙般的尘雾,挟带着风势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房屋、道路、树木全被笼罩,弥漫了大半个天空。风尘稍落,杨素的帅旗现出上端,遍地马军,如风暴扑向渡口。那气势,似乎要把整个黄河都吞掉。

元礼故作失色:“哎呀!不好,杨广大军就要杀过黄河了。”

杨谅已自惊慌:“元将军,这便如何是好?”

“幸亏千岁英明未曾渡河,否则势必全军覆没。”元礼赞后又说,“为今之计,当避敌锋,确保实力,不如暂时退回太原。”

皇甫诞忍不住抢话:“千岁,不能退兵,将士们随您起事,为的是讨伐弑君逆贼杨广,中途回师,有负众望。理当以正义之师,一鼓作气打败杨素,直捣长安。”

“你说的倒轻巧,杨素久经战阵,有勇有谋,击败他谈何容易。”杨谅缺乏信心。

元礼存心为杨广帮忙:“千岁言之有理,敌军来势汹汹,退守太原,以险抗拒,待其饥疲,粮草不继,再出城一举击破之,岂不稳操胜算。”

“就依元将军,传令退兵。”杨谅一声令下,部下巴不得回师,登时都掉头回窜,全军斗志顿失。待杨谅叛军退走,杨素率兵从容渡过黄河。部将主张全力追击,杨素却传令全军休息。待叛军相距数十里后,再命全军缓缓跟进。杨素很清楚,如今杨谅不知他的虚实,若追得太紧,杨谅回头拼命,他这三千人马是会吃不消的。几日后,杨谅全军退入太原,当即紧闭四门,禁绝出入。杨谅不肯即去府衙歇息,而是在城楼上观察官军动向。远远望见杨素追兵,离城数里之遥扎营,大为奇怪:“杨素为何不包围城池呢?”

皇甫诞已然看出破绽:“千岁,末将估计杨素兵力不过数千而已,兵微将寡,焉能围城,更不敢靠近。此刻,我军从东西两面出城,派两万人马左右夹击,定能大获全胜。”

杨谅有些动心,便问元礼:“元将军以为如何?”

“末将觉得杨素有诈。”元礼存心要震慑住杨谅,“杨素惯会用兵,他知晓太原城高池深,坚不可摧,为减少牺牲不肯强攻,而将大队人马拖后埋伏。待我军出击,再行合围,千岁真要出城,势必坠其圈套。”

“有理,有理。”杨谅连声称是。

“千岁,大好战机不可失啊!”皇甫诞力主出战,“一旦杨广大军陆续到达,我军不占优势,就只有被动挨打了。”

“吾意已决,你休再鼓噪出战。”杨谅下令,“坚守城池,禁绝出入。”

皇甫诞喟然长叹:“咳!如此守城,岂非坐以待毙。”

太原城下,由于双方主帅一方无力攻城,一方不敢出战,处于相持观望状态,一时相安无事。

苍岩山,位于河北井陉境内。这里山高林密,南侧为平川沃野,是山西通往河北的必经之路。杨秀的两万叛军,与李渊的四万五千官军,在苍岩山下遭遇。李渊依仗兵力上的优势,当即全军发起进攻。杨秀以寡敌众,被迫迎战。苍岩山下,沙河滩中,双方展开了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应该承认,官军不只是数量上的优势,李渊部下训练有素,骁勇善战,半个时辰后,叛军全面溃败,仓促之间,杨秀率众退上了苍岩山。李渊见山势险峻,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将山口层层封锁,单等山上粮尽。

杨秀退到山顶之后,点验一下兵力,仅剩一万左右。他在山顶四处巡视一番后,不禁顿足哀叹:“此番只恐命丧苍岩山矣!”

暮色中的苍岩山愈发显得苍凉,元圣寺的钟声,更平添几分悲怆。七天过去了,山上所有能吃的俱已吃光。饥肠辘辘的杨秀呆坐在棋盘石上,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发怔。山风鼓起松涛,昏鸭在头顶呱噪,并不时扑到马骨架上啄食,在兵士们的驱赶下,又轰地一下飞上夜色欲临的苍穹。怎么办?李渊大军只是困守山隘要口并不进攻,看光景是要把自己这一万人困死饿死。如今,战马已杀光吃净,兵士已饿死一成病倒两成。剩下的七千人,也几乎丧失了战斗力。此刻官军如若攻来,全军只有引颈就戮而已。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即便拼命也应拼他一下,从死路中求条生路。杨秀看看棋盘石下的深谷,忽然有了主张。

半个时辰后,天色黑定,用被子、营帐布条结成的二十条绳索也已完成。从棋盘石边悄无声息的垂落,叛军分批下滑。由于天黑拥挤,有人中途失手,半空跌至谷底摔成肉饼。有的绳索人多抢下,过度负重,造成断裂,无不跌得粉身碎骨,也有人跌成重伤。总而言之,杨秀原定的不许发出声响全军秘密逃离的计划彻底告吹。哭的喊的叫的,乱成了一团。见此情景,杨秀也顾不得统帅形象了,在十数名亲信环护下,也在拥挤中溜下了山崖。然后有意避开大队,直向西北方向摸索前进。杨秀明白,人多目标大,官军定要拦截。他们一行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摸出约三里路,渐渐远离了苍岩山,喊杀声、哭叫声全抛在了身后,杨秀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敢坐下来喘息。无限感慨地对亲信们说:“苍天保佑,总算溜出了樊笼,得以逃生,保住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突然响起,犹如千百头猫头鹰在合鸣,震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杨秀正惊愕间,四周亮起无数红灯,上千官军,簇拥两员大将,立马横刀,就在眼前。

杨秀登时瘫软在地:“完了!想不到终究还是自投罗网。”

宇文化及收住笑:“李副元帅果然料事如神,杨秀真就夜走沙河洲,就像当年诸葛孔明算定曹贼必走华容道一样。”

“宇文将军过奖。”李渊勒马退后半步,“将军,这功劳就让给你了。”

“承情了。”宇文化及拍马上前,大刀举起,闪动寒光,“杨秀哪里?快来送死。”

杨秀已是无力交战:“本王便是,要杀要剐,就请下手吧。”

“好,拿头来。”宇文化及高高举起金刀。

“且慢。”李渊喊住他。

宇文化及不解地收住刀:“怎么,副帅后悔了?”

“非也,将军误会了。”李渊解释道,“本帅不会与你争功,只是觉得斩首请功不如生擒杨秀献俘阙前,那才叫盖世奇功,无限风光。”

杨秀被宇文化及生擒,他的两万人马也土崩瓦解,而李渊的四万五千大军几乎没有损失,对于杨广来说,这不失为一次没有代价的伟大胜利。

一处废弃的马厩里,杨秀被反绑双臂侧卧在乱草上。昔日堂堂蜀王,使奴唤婢锦衣玉食,而今沦为阶下囚,况且性命难保。他已经没有感叹了,心潮如一潭死水,已经激不起波澜。夏夜的蚊虫,向他发起轮番进攻,头部脸上已被叮出数不清的疙瘩。奇痒难搔,直入心扉。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咬牙忍受这痛苦的煎熬。看起来,人的适应能力是无限的,逼到头上,什么罪都得受,达官贵人亦如此。

四更时分,夜露生凉,看守杨秀的哨兵手执长枪在厩前往来走动,借以驱除困倦与微寒。身后突然响起嚓嚓嚓轻微的脚步声,哨兵急转身察看,未待看清对面来人,一柄利剑已直插他心窝透出后背,哨兵一声没吭便倒在地上。

杨秀听到异常响动,警觉地向后移动身体,瞪大两眼注视厩门。一个黑影闪入,手中握有冷森森的宝剑,剑尖尚在滴血,黑影径直向他走来。此刻杨秀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就无所畏惧了:“请下手吧,死在此处,要比丧命杨广手中心安一些。”

“蜀王千岁,是我。”

杨秀抬头打量,半晌方才认出:“你!李渊?”

李渊手起剑落,挑断了杨秀的绑绳:“千岁;赶快逃生去吧,到了京城,万岁不会放过你的。”

杨秀感到奇怪:“李元帅缘何要放我一条生路?”

“咳!”李渊叹息道,“扬广弑君篡位,难道我就无一丝反感?千岁无辜被废,令人同情,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救千岁逃生自然不足为奇。”

杨秀起身致礼:“多谢李元帅相救,大恩容当后报。”

外面响起脚步声,李渊催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千岁火速离开。”

杨秀再施一礼:“后会有期!”转身逃离马厩,闪入黑暗,迅即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太原城下,杨素的五千马军依然离城五里驻扎。他的战略思想很明确,要坐等李渊大军到后,再围住太原发起攻击。而杨谅的战守之策依然举棋不定,皇甫诞再三请求出战,元礼则坚持固守。这日上午,杨谅、皇甫诞、元礼三人仍在城头争论不休,从苍岩山逃出的杨秀回到了太原。

杨谅一见杨秀的狼狈样,就知情况不妙:“王兄,为何这般光景?你只身来此,队伍是何人统辖?”

“队伍,哪里还有队伍!我那两万人马已全军覆没了。”杨秀哽咽着简述了经过。

杨谅立时便傻了:“这便如何是好?原只望王兄在燕赵之地募集到十数万大军,回师合击杨素,而后再取长安。不料想一切皆空,这该如何是好!”

“千岁莫要悲伤,眼下便有大好战机。如今军情已明,杨素在城外只有五千人马,当趁李渊大军未至,全力出城将杨素部吃掉,既可出口恶气,又可免杨素、李渊会师,减轻日后压力。”

杨谅感到满腹怒气无处发泄,也想争回点面子,便有出战之意:“皇甫将军之言正合吾意,元将军以为如何?”

元礼不好明确反对:“出城咬敌人一口也未尝不可,但愿杨素莫有重兵伏击。”

杨秀也急于报复:“杨素只有五千人马此乃千真万确,王弟不必多虑。”

杨谅终于下了决心:“好,皇甫将军与元将军,各领一万人马,分别从东西门出城,夹击杨素,力争全歼。”

元礼此时又有了主意,他要竭力为杨广暗中相助,便又说:“千岁,末将还有一言奉上,不知当讲与否?”

“你且道来。”

“末将以为,这光天化日之下出战,我方一动,杨素即知,倘若后撤,难以追击。莫如今夜偷袭,攻其无备,必获全胜。”

“倒也有理。”杨谅又没了主意,转问皇甫诞,“你看如何?”

皇甫诞说出他的担心:“偷营劫寨好是好,只是延至夜半,倘李渊大军赶到,即与我军大为不利矣。”

“王兄请陈高见。”杨谅又问杨秀。

杨秀想了想:“李渊四万余大军,战后尚需休整,正常行军,估计要明日上午方可到达,夜间偷袭,却也可行。”

杨谅是个没主张的人:“好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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