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苦 作者: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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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 作者:羲露-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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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蠢货就是蠢货,没脑子。

  被人当枪使,倒是引出了骆溢,自己也没落着好就是了。

  ******

  男人从病房出来这一路上,来来回回想得都是当年那些事,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这个大大的疑问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倒腾。

  陈樊被关在这间医院的地下四层,通过指纹验证,骆溢打开了下楼的暗梯。谁都不会料想到在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还会存在这么黑暗的楼层,对于司捷这样的医生,有时候手术刀是双刃的,救自己人,反之,得做个刽子手。

  顺着地下四层深邃的走廊一直往里走,即使头顶上的日光灯亮如白昼,这走廊也依旧让人觉得阴森。

  走到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房,骆溢再一次进行指纹验证,“咔嗒”一声,门与门框间露出一小条缝。男人指尖擦着缝边儿轻推,门彻底开了。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显得很空旷,整个空间里所有的物品仅仅是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和一把老旧的木头椅子。

  陈樊坐在椅子上,鼻青脸肿,十分狼狈。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偏头动作了一下,见来人是骆溢,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你儿子还活着?”

  男人没有理会这句话,他直径走到陈樊面前,重重一拳抡了过去。

  陈樊从椅子上跌下,啐了口带血的吐沫,还没缓过劲儿,骆溢又照着他的肋骨狠狠一脚,这下倒是把他踢得叫了起来。

  男人听见那痛呼声,微微笑了,甚至带了几分惯常的温和。

  “我知道你为了夏希娴是不怕死的。”

  说着,踩上地上那人动弹不得的左手掌。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夏希娴死。”脚上用力,伴随着地上之人的惨叫声好像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你们让骆衍经历的,一件,一件,都要亲身享受下。”

  接着是左手腕。

  骨断筋伤,肉血黏腻。

  “好好享受,记着到死都不要忘了这滋味!还有下辈子投胎也牢牢记着,别动我儿子!”

  ******

  四天后。

  骆溢终于还是接到了一张正式的病危通知书。

  骆衍这期间只是模模糊糊地醒过一次,可由于断断续续的高烧,大概在41度左右,他醒过来也神志不清。

  骆溢把那张上面填着男孩名字的单子给烧了,连灰都没有留,后来又找了一个研究玄学易经的故交老先生帮骆衍看了一下。像是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家族,大都信神,也信《易经》。只是通常打交道的多是关二爷,算的也多是年运通不通。这看病和命相的,不到关键时候,倒也不求。

  男人原是一无神论者,不信神佛,不信命。骆家老来的那套他是不做的,可自从骆衍来了后,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信不信了。

  骆溢从不敢妄想从神佛那里求得什么,他知道自己算不上好人,决不是佛祖会庇佑的那一种,只是这次,他是真的有所求。骆衍与他不同,那孩子自打生下来就在不断地失去,他不希望也不能允许骆衍在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没有真正开心过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

  最最重要的,男人不能忍受这个孩子在已经回到他身边后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一生。

  ******

  打了一盆热水,骆溢坐到床边,将毛巾沾湿给骆衍捂着手上扎过太多针眼的血管。

  “小骆,你已经睡了好长时间了,应该不困了吧?你生气也好,怎么都好,不要再这样睡下去。爸爸当时说只要五天就回来,我没有食言,因为我没有去。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再也不。”

  骆溢将冷了点的毛巾重新放进水里,搓揉了一下,拧干又继续给男孩捂上。

  “那天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上面有烟味,你抽烟了?抽了多少?怎么到现在衣服上都还留着味道?这样不爱惜自己又还想着要逃跑,诚心想让我难过是不是?”

  短暂的留白。

  “小骆…?”

  男人的话音终究还是在叫了那孩子一声后落了,一如这些天的每一次,无人应答。

  ******

  骆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雨夜里,他一直在跑,漫无目的的跑,觉得很害怕,又有点似曾相识。他不知道这么跑下去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在这个身边没有人,也没有光的梦境里,他停不下来,也醒不过来。准确说,是他自己内心对苏醒有种惧怕,宁愿躲在梦中,长长久久。

  梦中时常有个声音和他说话,叫他回家。那是个温柔的男声,似乎对他倾注了所有的宠爱。

  “小骆。”

  那声音在叫他,很熟悉很熟悉。

  “小骆。”

  又叫了一声,如此笃定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坚定,就好像那声音的主人能隔着这么大的雨雾确定只能看清楚背影的这个人,就是骆衍。

  “宝贝,你看看我,是真的。”

  骆衍差点哭出来,他知道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不要看,一眼都不要。男孩又往下着大暴雨的夜幕深处继续走下去,他没有回头的能力。

  可是,突然地,就在骆衍快要溶到黑暗里时,他的唇上,感觉到一点真实的暖意。

  暖暖的,暖暖的,让这暴雨夜漆黑的梦境都诡异地变作了万里晴空。

  第二十七章

  骆溢站在床边看了会儿骆衍,又看了看心电图的显示器,慢慢松了口气。

  而骆溢旁边的司捷则是一副完全被吓到的表情,他对着手下一群选择非礼勿视的医生和护士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开了这间病房。

  ******

  骆衍刚刚经历了一场抢救,他似乎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司捷制不住狂怒的骆溢,只好让他进了正在抢救病人的房间。

  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司捷想着在这样已是重症抢救的时候,有至亲在一旁,也许病人会有一点坚持下去的欲望,也就没有真的阻拦骆溢。可是不论男人怎么喊,骆衍的血压、心跳、呼吸,各项指标,都在直线往下降。

  也就在那个时候,骆溢擅自揭了骆衍的氧气罩。

  司捷刚刚要发飙就被生生噎住了,他看见男人吻了骆衍,一个很真实的,结结实实的吻,唇对着唇的那一种。

  骆溢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和全然的虔诚,司捷能够感受到男人在那分钟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很难过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的那种。

  紧接着那个吻,骆衍就那么奇迹般地慢慢缓了过来。

  ******

  “你都看见了?”骆溢正在帮骆衍仔细地拉好抢救时弄乱的衣服,他问话的语气显得很无所谓。

  “你、你们…?”司捷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在打结。

  骆溢没有看司捷,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骆衍头发还没长长的“毛栗子”。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直白的陈述,让司捷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舌头在打结了,连气管似乎也被人阻了,好半天,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骆溢,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听见这质问,终于转过身看着司捷了。

  “我知道,我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荒唐!”司捷苍白了一张脸瞪着骆溢使劲摇头,捏紧拳头的手看起来随时准备要揍人,“太荒唐了!!!”

  “你怎么想都好,我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对我而言,没有比骆衍能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事。”骆溢的话透着坚定,“只要他能好好的,什么我都会帮他实现。”

  “这种补偿心理是不对的!骆溢!这是乱伦你明白吗?!”司捷完全是对着面前的人在吼了,“你不能因为对这孩子前十几年的生命有补偿心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啊!!!对孩子的爱是爱,但毫无道德底线和原则地溺爱是绝对不行的!”

  “怎么不行?怎么就不行了?”骆溢拉过好友的手臂,指着昏睡在病床上一无所知的人,“他都要死了!我的孩子,骆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溺爱又怎么了,关别人什么事??这行不行的,真有那么重要?”

  真有那么重要??

  有吗?

  司捷对上男人的眼睛,那里面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让他语塞了,从未见过这样骆溢。

  “算我求你,理解我一点点。”

  男人这话让司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心里越发难受,他甩开那钳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离开的步子迈得很快,像是在逃跑一般。司捷怕自己走得慢了会忍不住给那个他爱了许多年的男人一拳。

  人生除死无大事。

  原来,竟是要到了这样的时候,才能对一些东西死心,才真正不得不向命运妥协。

  ******

  司捷走后。

  骆溢帮骆衍盖好被子,请护士看护一会儿,自己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的吸烟区,心烦意乱地抽烟。

  “少爷,夏家那位,要不要去看看?”从病房出来就跟在骆溢身后的老管家走上前,询问出声。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猛吸了几口烟,眉头紧皱,“陈伯,你说我要是暂时放下骆家这边的一切离开,是不是个好的选择?”

  被问到的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男人吸烟的侧脸,好半天不敢说话。

  “放下并不等于放弃,骆家依然还会是骆家,我也依然还是我。”骆溢知道陈伯在担心什么,他耐心地给予了解释。

  “骆衍少爷,他…”

  “昨天下病危通知书,是郑老先生的意思,他和我说骆衍的病拖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即使现在能续得了命,恐怕将来也就到二十来岁的样子。我不信,总觉得会有希望。得这个病活下来,活得好好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看病也讲究个缘法,骆衍的病不服这个医生的治疗,我就找到那个服的,总在这边遭罪不是办法,有弊无益,还不如带他换个环境,生活得开心圆满一些。”

  陈伯赞同的点点头,他理解骆溢的心情,也能明白骆溢的想法,毕竟这男人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骆溢见陈伯半天没有一句话,就掐灭了烟转过身,看着面前早已不再年轻的管家,伸手拥抱了一下。

  “陈伯,国内骆家有什么救急的,我需要你帮我看着,现在骆清还太小,成不了事。”

  老管家拍拍骆溢的背,笑了起来,“少爷放心,这边骆家会一切如常。只是你,不要太过强求自己。”

  ******

  两天后,午饭时间刚过。

  骆溢靠在骆衍病床边翻着几个铜矿的帐,时不时皱眉。

  骆家的生意不能说是纯粹的黑或者白,地下该有的一样不少,面上一些地产、建材和矿业,也都是做了几代的。

  十多页帐翻过去,骆衍的脑袋突然小幅度地动了动,微微朝着骆溢腿的方向挪了点儿。

  “小骆?”男人察觉到男孩细微的动作,马上放下手中的帐本,从床上站起来,倾身凑到男孩耳边低语,“醒了吗?”

  骆衍小小地哼了一声,有段时间没有说话的喉咙发出一种嘶嘶的略显干涩的声音。

  骆溢见状很快按了呼叫铃,然后又把病床边的椅子和垃圾桶移开,以便医生一会儿进来后能快速进行检查。

  “怎么了?”司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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