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dreariness作者: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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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dreariness作者:淮青-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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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吴卓反应过来,周似一个拳头狠力地打了下去,吴卓原本偏着的脑袋被旋起的风而带向另一边,整个人朝后滚了几圈。
  吴卓忍不住把整个人蜷缩起来,然后皱起眉咳了几声。他的目光渐渐落到站在周似身后处在阴影里的,仿佛要和黑暗融为一体而一直沉默地男子,淡淡地扬起了笑容。
  周似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吴卓,随后用手指了指林之彬说,“你来。”
  林之彬迅速地把头抬起,眼中是若隐若现的、无尽的黑。
  吴卓朝着他淡淡地笑,眼中是他们在警队时不曾开口明说的默契与信任。
  银色的枪体在林之彬的手中仿佛有了灵性,他举起枪,目光闪烁。吴卓看着林之彬,黑黝黝的枪口无声并且无情地对着自己,就像在宣告着他的死亡。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笑容干净而澄澈,没有带着任何的情绪,只是笑,似乎是预示着某种救赎。
  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扣紧,周似沙哑而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脸上阴影覆盖,他轻声地补充道,“五枪。”
  林之彬不易察觉地呼了一口气,心中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一般的感觉,他沉默地望向吴卓,后者还是那样的笑,眼中还是对于林之彬的信任。
  “不要忘记了……”
  紧接着扳机扣动,连续五声的闷响,吴卓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周似的眼睛微眯,目光投向了另一旁斑驳的墙壁,一如刚开始时的姿势。吴卓的尸体已被人清理走,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而其他位置却干净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色还是混沌的如同没有洗濯过的黑曜石。
  林之彬的眉眼低垂,眼瞳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墨。他想起了前天与吴卓见面时的场景。
  “知道为什么我会离开警队么……”吴卓手中端着一杯水,然后把手臂靠在栏杆上仰望着蓝天,声音很轻,“我以为是他们背叛了我……”
  吴卓把头转过来,朝着林之彬笑。
  “那时候没有肯帮我……就像是他们都需要一个可以替罪的羔羊。”吴卓把手中的被子晃了晃,透过玻璃的阳光闪烁得耀眼,硬生生地刺痛了人的眼睛。紧接着吴卓走进林之彬,一把拦住他的肩,递过一个小小的手机饰品,说,“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莹馨。”
  吴卓的眼很明亮,目光直射进林之彬的心里。
  林之彬皱了皱眉,然后盯住吴卓问,“你要去做什么?”声音冷静而温和。就如同他们在警队时,总是两个人合作搭档着完成各种任务时候的对话。
  “我错得太多了……”吴卓轻声地说,接着把杯中的水全部饮尽。“也许这样可以赎罪吧……”
  林之彬一把抓住吴卓揽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字一句地盯着吴卓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卓摇摇脑袋对着林之彬笑,琥珀色的眼瞳仿佛可以看进林之彬的心底,他浅笑地说,“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帮你阿……”他把手从林之彬的牵制中挣脱,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如果到时候需要杀了我,别犹豫开枪。”
  随后他往前走了几步再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那是我的赎罪,别忘记了……”
  林之彬把枪一声不吭地收起,身手干练得如同最适合生存在黑夜中凌厉凶狠的鹰。接着他转过身,跟在周似的后面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又开始闪烁,眼底弥漫出一层无人看透的浓雾。
  林之彬静静地跟在周似的后面走着,脑海里是在警队时与吴卓一起度过的分分秒秒。在自己最低迷的时候,吴卓那活力的笑;在任务时,他充满信任的目光;以及后来自己任务归来时,听见吴卓走后的那种不可置信。
  他放下枪,笑着望着自己说,“……你为什么不在。”
  林之彬把手伸进口袋里,里面是吴卓请求自己转交给李莹馨的手机吊链。他沉沉地呼吸,眼前是吴卓死前无人看见的手势。
  那个刹那,吴卓的手指摆出了只有他与林之彬才明白的手势。吴卓说,谢谢。
  “或许第一个人是我的误伤,但后来的一切,却并非无意的不是么……”他轻轻地笑,声音里不再是初见时的轻快,“算是我的赎罪吧……”

  第二十章

  徐澈推开车门,看见远处不算紧密的人群。他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周似,径直走向了站在远离人群、独自站在树下的林之彬。林之彬的手上夹着烟,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夹着,双眼迷离地望着远处周似站的地方。
  徐澈慢慢地靠近他,最后站定在林之彬的身边,背靠着树干缓缓地屈起膝盖蹲下。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陈安远的时候,那一头黑色的短发清隽地飘扬在风中,自己总是能够在他身边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依赖。尽管后来不清楚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变化了性格,但徐澈很清楚,陈安远对于自己,一直是一种保护的态度。
  徐澈慢慢地把手环住自己的脑袋,最后无声地低了下去。周围的风很凉,刮着刮着让人的心也不禁一点点地颤抖了起来。喉口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冷得渗人。他一点一点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但是指尖还是不住地颤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一下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陈安远那淡淡的笑容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抓住。
  林之彬低头望了徐澈一会,随后平静地摁灭了烟头,把它弹向不远处,看着那缕缕的轻烟消散在风中,他又仰面望了望天,朵朵的浮云悠闲自在漂浮的样子仿佛这个天空之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他也蹲了下来,伸出手环住徐澈,想要张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所有音节到了空中却化为了无声,林之彬无奈地笑笑,他的环住徐澈的手渐渐僵硬了起来。
  有什么资格谈安慰。
  徐澈慢慢平缓了呼吸,接着抬起头看着林之彬,口中喃喃,“远哥不是坏人……”他把头靠在林之彬的肩膀上,目光顺着人群望去,看见周似冷峻的脸庞紧紧地盯着某个地方,平静的眼眸中是越来越深的灰。
  徐澈把眼睛慢慢合上,努力汲取着周围有些稀薄的空气,旁边林之彬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要抓紧,陈安远平静的眼又一次地浮现在眼前。
  “为什么就这么死了……”徐澈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隐隐的哽咽,接着他把头埋在林之彬的颈间,林之彬觉得脖颈上似乎有着微微的凉意。
  林之彬犹豫着,过了片刻他终于颓然一般地把手伸到徐澈的头上轻轻地揉了起来,栗色的短发有着柔软的质地,穿过其间似乎能让自己找到某种慰藉。
  他的另一只手无人察觉的握紧,用力之大似乎要将指甲镶进肉里。
  地上的杂草一点点的摩挲着林之彬握紧的拳头,点点的血丝沿着手掌的边缘流下,林之彬想起父亲死的时候,那身上交错纵横的血迹。他的目光越来越深,像是一个黑洞要将远处的人群一存一寸的吸了进去。
  然后林之彬轻微地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收回,任徐澈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冰凉的风拂过面庞,林之彬的眼睛盯着树冠上因为支离的树影而斑驳的光线,接着眉宇间又挂上了一抹温和。
  远处的人有着自己的慰藉,那么父亲呢?
  “谁去思念他……”无意识地轻声说出这句话,林之彬的目光再次落到徐澈的栗色短发上,神色复杂。
  葬礼结束的时候,周似看着散去的人群,突然觉得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他望着自己空闲的左手,一直盯着,像是要将它看穿,紧接着晚风吹过自己的手,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徐澈靠在林之彬的肩膀上,心情慢慢地平缓下来。他想起陈安远,但风一遍遍地把那个人的声音带向远处,变得模糊而遥远。过了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几分钟,他觉得四周都渐渐地暗了下来,然后沉沉的暗色天幕上挂起了几点稀星。
  林之彬靠在树干上,晚风吹向自己,丝丝的有些凉。左手上的伤口已经没有了痛觉,但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在不断地断裂开来,一点一点的,细微却不可忽视。
  徐澈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林之彬再次用手揽住了徐澈。
  徐澈惊讶地僵硬了一下,在刚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动作对于自己有什么含义。但换到心情已经开始逐渐平复的现在,林之彬的这个动作让徐澈有些微的不适应。
  于是他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但林之彬的手却突然用起了劲。
  “别动,就这样……陪我一会……”头顶上传来林之彬的声音,淡淡的有些遥远,一如晚风的微凉。
  林之彬看着远处下午人群所在的方向,眼眸里是深深的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平静的样子里是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心悸。左手上的伤口早已止住了疼痛,但身体上还是有些地方难以忍受,他突然发觉,那也许是心有些痛。
  他揽紧了徐澈,接着闭紧了眼。没有别的原因,仅仅是希望此刻有个人陪。
  至少不用让自己一人去面对那庞大的虚空。
  时间在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中慢慢流逝而过,静静的样子就如同沙漏里温顺的流沙,肉眼可见的润滑,像是丝绸拂过人心。徐澈安静地看着天空,星星点点的亮光在空中闪烁,他听见自己身体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与陈安远度过的分分秒秒都如同无声的老式电影,刺刺拉拉的一晃眼就过去了,模糊的影像甚至让自己无法辨析原来那些都是曾经的自己。他听见林之彬细微的呼吸声,沉沉的似乎是无尽而深沉的海面。
  接着徐澈握了握拳,抬起头对林之彬轻声地说,“走吧……很晚了。”
  林之彬慢慢地睁开眼,黑暗的四周里,唯一的明亮是徐澈的眼。
  他沉默地站起身,首先往山下走去。高高的杂草踩在脚下是低低的折断的声音,瞬间就失去了那份挺拔和韧劲。徐澈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林之彬的肩膀,然后露出一个干净而纯粹的笑容。
  笑容像是一条河流缓缓地流过林之彬的心,然后汇聚成了一丝不可忽视的温暖。
  突然,徐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接起,“姐?什么……好,等等。”
  然后徐澈朝林之彬无奈地笑笑,说,“似哥喝醉了。”接着抓起林之彬的手就向停车的方向跑去。被徐澈牵制着的林之彬目光停留在被他握紧的手上,那被紧紧握住的感觉只在子嫣和父亲身上感受到过。
  一种被信赖着的巨大包容。
  他紧了紧眉头,盯着身处前面的徐澈那淡淡的栗色头发,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似乎所有的脆弱都随着夜风慢慢地消散在山野中。
  周似漠然地看着那被夜色笼罩着的花园,被秋风刮落的各种花卉残枝显得异常寥落。胸中恶心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他用力眯起眼想要看清眼前那应该是自己十分熟悉和信任的人影,但越来越清晰的四周却无法突显出那个人的样子,周似甚至无法在此刻告诉自己,那应该是什么人。
  在葬礼过后,一种强烈却让自己无法理解的想法不断地盘旋在周似的脑海。
  有个声音在说,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
  随后,他慢慢地直起了身,一下子将在他身边坐着的徐清柔牵制住,巨大的烦厌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只是模糊地想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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