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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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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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何必买个沙发放在客厅里?还配了这么大一个3D电视?”
  林家延把浴室的方向指给他看:“我买的是精装修房,沙发电视都是写在购房合同里的,签订的时候我懒得去逐条修改细则了。”
  郑予北腹诽了一句“怪不得看着就像样板房”,尽快换了衣服跟着林家延去体育中心了。
  他们都是在上海长大的男孩子,除了篮球之外,整个中学时代几乎没有条件开展其他的体育运动了。这里寸土寸金,地价从来有涨无跌,教育局买来建学校的地皮也大不到哪儿去,学校里通常都没有乒乓球室、没有足球场、没有羽毛球场、没有网球场、没有游泳池、没有健身房……市区大多数中学的标准风格就是两栋生硬的大教学楼,连实验室都一并塞在里头,然后楼前有一个大约200米的非标准跑道,中间围着几个支愣着破篮球架的篮球场。而那些摇摇欲坠、年久失修的篮球架,就是许多男生在青春鼎盛时期最为重要的记忆了。
  郑予北和林家延这个身高,在学校里肯定是年年招进校篮球队的角色。既然谁也不是吃素的,谁也不想输给对方,这一场一对一就打得火药味极重,肢体冲撞自然也少不了,直到郑予北捂着肩头深深地弯下腰去。
  “予北!予北……你没事吧。”
  郑予北皱着眉没搭腔,想自己把这一阵疼痛忍过去就算了。不料林家延从一边伸出手来,隔着汗湿的衣服替他掩着伤处,低声对他说:“别瞎揉,待会儿弄得一大块淤青还怎么见人呢。”
  郑予北看着他勉强一笑:“你也不看看我伤在哪儿,我需要让肩膀见什么人?”
  林家延本来只是随便说的,听他这么一争辩,不知怎么就心头猛地一跳,自觉什么都按捺不住了。
  “行了,我们走吧。你这身就先别换了,跟我回去看看伤得怎么样吧。”
  郑予北自然是尾随而去了,可这一尾随就不止进了林家延的家门,而是一路水到渠成地跟到了浴缸里,最后跟到了床上。
  事不过三,这回连林家延都不再认为这是可以等闲看待的关系了。或许这就是苍天有眼,总算不负郑予北两个月来的耐心等待——
  林家延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

  2

  球场上果然是撞得太重了,郑予北肩上的淤青被淋浴的热水一激,很快成了从内部透出紫色血丝的一大块血肿。林家延替他宽衣解带,把他慢慢放平在床上,当夜的第一个吻就落在郑予北的肩头,嗓音沉沉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轻没重了。”
  那声调里不仅有愧疚,还有无意中流露的温柔、再明显不过的求索意味。郑予北竟然心慌起来,一面看着他吻到自己胸口上来,一面答他:“没关系,这不算什么。我以前……为了打球曾经脚掌骨裂过……”
  林家延的手顿在他的胯骨上:“左脚还是右脚?”
  “……左脚。”
  “唔,那真可怜。据说凡是左侧的肢体,痛觉的敏感程度都会比右侧高。”很平静地这样说着,林家延扣住他左膝的膝弯往上提了提,很快握住了那只怎么看都有点无辜的左脚。
  然后,郑予北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下,目击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林家延用十足怜惜的眼神多看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在他脚背上吻了一下。
  “别老这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平时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我脾气好像不坏吧,你最近让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太喜怒无常了。”林家延放过他几乎要开始发抖的腿,身体挪到跟他齐平的位置后伸手摸索了一会儿抽屉,随即把一个看着不怎么眼熟的瓶子交到郑予北手里:“这次你来吧,我不太敢动你。”
  “……”郑予北愣愣地接了,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美梦他自然做过,但实在没想到成真得这么快。
  因为这是自己的床,林家延很容易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人的四肢一旦舒展,神情也就跟着放松下来:“怎么了……我不相信你没想过。”
  郑予北非常高兴地撑起上身来,又俯下去一连在林家延脸上亲了好几下。后者懒洋洋地接受了,腾出一只手抚摸着郑予北的后颈和背部,温情缱绻,却也理所当然。
  “家延?”等郑予北在他身上细细地吻过一遍,感觉到他开始动情之后,忽然发觉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古怪:“你用的这是……强生婴儿无泪?”
  林家延脸上可疑地泛了红:“我是过敏性体质,包括KY。”
  “KY居然还有人过敏?!”
  林家延的身体不安地动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不想在双腿大开,并且有人跪坐在自己腿间的状态下继续交谈,不过他的声音倒还是稳当的:“KY的临床试验结果是98。26%的人对它不过敏,我显然就是那个极少数。”
  “那上回你在我那儿……怎么没过敏?”
  家延挑眉而笑:“你high得连这个都记不清了?那我可当你是夸奖我了。那天我没动你家那瓶KY,用的是你的……你的东西,弄出来就直接往后抹了。”
  这就是最私密的生活细节了,郑予北静静听着,手心里包裹着半抬头的某物不断摩挲,忽然觉得自己渐渐开始与林家延之间有了两个人的秘密,不由自顾自地感动起来。神使鬼差地,他悄悄把那瓶婴儿润肤露丢到一边,低头把已经充血的小家延直接含了进去。
  林家延始料未及,真的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可郑予北压着他不放,舌尖一次次在要命的地方扫过,他也不敢挣扎得太厉害,毕竟郑予北的口腔里除了滑腻的舌头和温暖的黏膜,还有一口平时看着就白森森的利齿。
  等林家延发觉一切都箭在弦上时,也只能遮着脸叹气:“你别告诉我这又是你第一次,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个……”
  郑予北骤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片刻又垂下眼,慢慢地点了点头。
  一阵忽如其来的愤怒正面袭击了林家延原本愉悦无比的心脏,致使他猛地一下坐起来,一把推开正要重新低下头去的郑予北,转眼又把他拽过来压在自己身下。
  “郑,予,北!”林家延头一回在他面前动怒,满眼都闪着盛气凌人的光焰:“谁允许你这样逼我,让我一次又一次欠你的情?!”
  郑予北被吓得不清,当下就想爬起来解释,说自己没这个企图,自己全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林家延手下用了十分的力气,按得他丝毫动弹不得,可见这是生气了:“老实待着,别乱动!”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郑予北两腿之间看了大约五秒钟,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也是我第一次替别人这么做。从现在开始……你欠我的。”
  说完就俯身去吻了一下郑予北早已湿润的物事,随即一点一点含到了底。不做则已,要做就是深喉,郑予北此刻才算领教了林家延骨子里的真性情,一口气抽进去差点把自己噎死,紧接着呻吟喘息的声音就再也忍不住了。
  进行到最后关头的时候,郑予北无意识地念了好几声“别”、“不行”,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要推开林家延的头。可林家小少爷决定的事情,区区一个意乱情迷的郑予北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他一时失神就被林家延轻轻在顶端做了一下咬合,忍无可忍地缴械投降了。
  事情是一激愤就做出来了,做完之后林家延自己却懵了。满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液体,所幸没呛着他,但这心理上的冲击也够可以的。郑予北满脸通红地拍抚他的背,一副羞惭欲绝的表情,看上去都快哭了。
  林家延挣开他自己去了卫生间,漱了好几次口还觉得不够,又拧开了大瓶装的消毒漱口水清洗了一遍,最后只剩薄荷味了才回卧室去。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郑予北的脸红已经飞速蔓延到眼睛里去了,躲躲闪闪地看看林家延,立时觉得更加不好意思,窘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来。”林家延买的是一张双人床,他自己躺倒在枕头上,见郑予北那个僵硬的样子就顺手拍了拍另一只枕头,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你先缓一缓,反正我人就在这儿,一会儿你自己动手。”
  他什么都没穿,却依然像身着华服一样自然优雅,一举一动一点儿也不显得拘束。郑予北听话地躺下去,林家延再伸出胳膊来勾了一下,他就更为听话地滚进了他怀里,头枕在林家延的臂弯里:“……家延,你不是纯粹为了还人情才这样的吧。”
  林家延思考了一会儿,又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表达无能了。感情的事情总是很朦胧的,摇头固然是不舍得的,但点头需要的勇气就更大,另外还多少有些令人畏惧的责任感掺杂其中。林家延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在听到“阮棠”二字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事实上他自己也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在那天之前,他认为明确地回应任何人的感情都叫做不负责任,更不要提现在他觉得郑予北对他很好,自己跟他在一起很愉快,真心真意不想敷衍他了。
  话虽如此,但林家延还是没用理智过分地压制情感,每次郑予北约他他都会到,该动情的时候也从没有刻意回避过。他自己一直把这个看成是好兆头,只要大家都装得糊涂一点,凡事慢慢来,或许真能培养出一段深情厚意也说不定。
  比如刚才这件事,林家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你愿意为我做的,我当然也可以为你做,公平合理,水到渠成。至于他抢着把人给摁住了就地正法,完全是因为自己起了意了,占有郑予北太多的第一次有些盛情难却,所以想在这个上面夺得先机。
  在林家延的世界观里,“公平”是最重要的两个字。郑予北看上去很喜欢他,但他觉得还不是正面回应他的时候,这不公平,所以他会敦促自己对予北好一点。郑予北在床上什么都愿意为他做,那么他也会尽可能地用各种方式满足郑予北。可就是这个性格特质,老是让予北感到泾渭分明,好像林家延始终处于一个欠账还钱的状态中,里面有多少情分却如雾里看花,一直不清不楚。
  现在郑予北小心翼翼地问出这种话,倒真比正儿八经跟他表白还让人心软。林家延终究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揽了他的腰一起安静地歇着。两个人都血气方刚,夜色正浓,想必还有的好折腾,那些严肃认真的话不妨放到白天去说吧。
  我把他带回家来,拿了我的新衣服给他穿,还抱着他一起休息,他总该知道我对他动了心,想要好好相处下去的……林家延这样想着,认为这些话不用说也明摆在那儿的,所以也就真的没有说。
  但他枕边那个窝成一团的郑予北,却是真真正正的郁闷了。
  林家延觉得自己明摆着动了心了,郑予北还觉得他不说话就是不准备领情呢。他不辞辛劳地献了几个月的殷勤,连自己都送给他上过了,结果林家延居然只想着要把他的人情还清而已,说白了还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瓜葛。或许现在正这样亲密地同床共枕,林家延依旧做好了随时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有对他认真过。
  人也真是古怪的生物,心里正郁结着,身上的火却还能死灰复燃。郑予北垂头丧气地休憩了半刻,仍然撑起身来把先前对林家延的一番爱抚从头来过,然后把那瓶强生婴儿无泪倒在手心里,一寸一寸开拓那片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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