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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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百合-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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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几件事。”
  这个声音温和淡然,如同吹不起涟漪的湖水。李傲然一入耳就听出来是顾纯,快步走出涵馆,开车去公司,边走边道:“你说吧。”
  顾纯现在已经站在百盛写字楼下了,看著这座高大的建筑不动声色的一笑,道:“突然有四支股票迅速下跌,而且时间很巧合。这样的损失,很有可能不止是赔钱的问题,引起条子……不是,是联署注意才是大问题,所以,以防万一,给你带来了律师。”
  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却让李傲然心头一凛,冷冷道:“你怎麽知道?”
  顾纯话锋一转,语气柔和,淡道:“第一,我是混黑的,你是白道,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所以,你没有理由怀疑我从中作梗。第二,社团大哥这种身份,不是只会争强斗狠,上岛市就这麽巴掌大的地方,我想要的信息,没有得不到的。”
  没有给李傲然赘言的机会,他很快挂断电话,看著身侧的骆律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要保释有难度。但是,你是全国仅此於苏忍冬的经济类大状,擅长从上岛市法律的灰色地带入手,打掉罪名,可以做到吧?”
  骆志强撑了一下眼镜,道:“打掉罪名,不是最难的,反咬一口,才是问题。说实话,如果这个官司让忍冬来,胜算会多一成到两成,你为什麽不找他?”
  闻言,顾纯敛眉垂眼,柔声道:“舍不得。这种事,我不想让忍冬插手。”
  一句舍不得,多少无奈,和血吞下,不能喊痛。桐黎和骆志强都聪明的没有说话,坐在车里静待当事人到场。
  过了半小时,李傲然驱车赶到,推开身边围上来的一堆经理助理,直奔办公大楼。在门口看到顾纯三人,脚步一滞,颔首道:“跟我来吧。”
  电脑上的数字让李傲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冷道:“好,真好,恶意抛出是麽?这是要我接著往无底洞里扔钱还是要让我去吃牢饭?”
  先让所有人去稳股票。李傲然给李澈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多声,没有人接。打到东风资本,收到的也只有抱歉,说是八爷和集团里所有操盘手都不在总公司。
  男人不见慌乱,叹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想问题。到底问题出在哪一个环节,他是亲眼看著唐宁实行的计划,而且极为隐秘,步步为营,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是哪几支股票出了问题。
  顾纯看著男人眼底的阴霾和冷酷,倒了一杯白开水端到他面前,开口道:“五年前,上岛市曾经发生过一起几乎一模一样的金融暴动。不过,源头是已经被你收购的华庭集团,那一次他们输的很惨,半年前,由於其全部股份被你收入百盛,华庭常董张慕廷禁不住打击,跳楼自杀身亡。”
  “他自杀了?”闻言,李傲然一愣,目光灼灼的盯住他,语气莫名冷定,“五年前,的确是我黄雀在後让他损失八千万,可是,我并未逼他做出极端之事。”
  顾纯负手看向窗外,慢悠悠的道:“商场上刀剑无眼本是常事,你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暴露了人性的软弱。可是,有的人不会这样想,事实上,的确是因为你,他两度到达人生的谷底,间接因为你,死於非命。而今天,你几乎是原样复制了他的失败,不觉得太巧合了麽?”
  李傲然很快听明白,站起身,“这是一场布局已深的复仇?”
  顾纯回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知道,一切都是瞎猜。我说过,顾纯是混黑道的,和你们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今天只是出於相交一场,把骆律师给你带过来。任务既成,我该走了。”
  “顾纯!”李傲然叫住他,一把攥住他纤细的手腕,越攥越紧,攥出了红痕,眼露怒气,定定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手腕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顾纯却似没有感觉,面沈如水,淡淡的看著他,道:“可能与不可能,需要自己用眼睛看,就算你说服了我,可以说服你自己麽?现在本应该忙在第一线的人不在,为什麽?哪几支股票是背後有人托盘的,除了你自己,只有他知道。你从未费心调查过那个人的身世资料,他难道没有父母麽,没有兄弟麽,没有情人麽?所以,李先生,是你心盲了,要眼睛还有什麽用。”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当口,突然有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面无表情的问道:“哪位是李傲然先生?”
  “我是。”李傲然松开顾纯,上前一步。
  “我们是上岛市廉政公署执行处和社会关系处专案组。日前收到举报,现在以李先生涉嫌财务舞弊和传播虚假消息操控股市扣留。希望你配合和我们走一趟。”
  李傲然神情淡然,到了几乎冷漠的地步,一手指向骆志强,开口道:“这是我的律师,相信你们不会拒绝他和我一同去聆讯。”
  “当然。”重案组专员点点头,带了两个人走。
  顾纯目送他们离开,满脸微笑瞬间收敛,阴霾冰寒遍布,道:“桐黎,唐宁呢?”
  老者微微躬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云堂主已经把他迷晕带到组织,现在人证不在,李先生脱罪的机会很大。”
  “很好。”顾纯微微冷笑,道:“人证不在,可是供词还在。後面的情况,就要看骆志强和李澈怎麽配合无间了,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男人拂袖转身,缓步走出办公大楼,坐进轿车里,眉眼一弯,温柔似三月春晓,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肃杀,“唐宁,你的一切,都让我不耐很久了。”
  上岛市 ICAC执行处
  和警官周旋累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律师。为了防止陷阱,骆志强时时刻刻提防著什麽问题李傲然可以不回答,什麽问题可以囫囵吞枣糊弄过去,最後就跟打了场硬仗一样疲惫不堪,好歹是没有辜负顾纯支付给他的那个天文数字。
  真正到了上庭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警方要传讯证人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声音不算小,李傲然听得到,说证人失踪了,本来该到却没有到,只留下一封信说拒绝出庭。笔迹验证之後,是证人亲书不错。
  没有证人,还有供词。但是当李傲然看到那份供词上署著唐宁的名字时,身心俱疲,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他问了对面坐著的警察,含著试探,“这是污点证人?”
  对方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不是写著麽,控方要传讯上庭的证人。”
  又是一把尖刀穿透脾肺而来,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这样说,一切就可以解释通了……阿宁啊阿宁,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这般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势必要我血债血偿。
  究竟是哪一步踏错,我便这样坚定不移的相信你,我从不曾怀疑过你。哪怕到了这一步,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不是你所为。
  顾纯说得对,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何用?!
  因为暂时证据不足,所以警方允许保释。李傲然却无一丝喜悦,该干什麽干什麽,直到上庭的时候,控方证人唐宁还是没有出现。骆志强舌灿莲花,利用上岛市公司法与商法的灰色地带打掉了数份证据。
  真正奇怪的是,联署本来要彻查的百盛那几支股票突然又稳步上升。股市经历为期一周的大动荡之後又恢复了正常。好似之前传闻的舞弊行为,从未存在过。
  虽然公署心有不甘,要告倒李傲然。但是双管齐下,又没有实质性证据,陪审团很快以疑点利益归於被告的大原则宣布当庭释放。
  
  第十九章 买醉的人

  从上庭,到缓步走出法院。李傲然都冷静淡漠的过分,似乎对於他来说坐几年牢和无罪释放两者并无区别。骆志强却看出他眼底潜藏的阴霾和怒气,还有一种不能被忽略的痛意。
  面临著某种巨大的危险,你很害怕,但是更怕身边在乎的人出事,所以压下所有的恐惧把在乎的人护在身後,以身阻挡一切风霜刀剑。就在这时,最在乎的人从背後狠狠捅了你一刀,鲜血淋漓,嘲讽冷笑。
  李傲然无异於是被捅的那个人。似乎整颗心都在向下坠落,落到无法自拔的泥淖里。似乎唱著最美好的歌剧,在高潮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一痛,轰然倒下,阴阳倒转。
  一行人坐上轿车,往李氏大宅行驶。李傲然以手支颌,眼眸微眯,岿然不动。开车来接他的花管家低缓开口道:“五爷,回家休息一下吧。老爷子很久没看到你了。”
  男人面无表情,如同死物,嘴唇阖动,淡道:“找四大的会计师,彻底审计百盛,告诉我经此一役,亏损多少。”
  “是。”花左渊心里想著,这场金融暴乱足够要百盛半条命了,元气大伤,回天乏力,却不敢说出口,只能转换话题道:“您该回去看看八爷。”
  闻言,脸色才稍有变化,他转过头,眉心微蹙,道:“阿澈怎麽了?”
  方向盘一打,拐到高速上,花左渊叹道:“八爷三天三夜没睡觉,一直在公司忙。问他在忙什麽,他只说要想办法帮五哥渡过难关。现在暂时有点虚脱,在家里休息。”
  原来如此。为期一周的动荡之後突然稳定的股价,平静如常的股市,全不是偶然,是阿澈在背後操控。他倾东风资本全公司之力,才稳住资金链没有断裂。可是,唯一的问题是,阿澈从未参与过唐宁的计划,怎麽会知道是哪四支股票有假,除非──
  李傲然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慢慢转过头,看著骆志强,唇角勾起,沈声道:“也是顾纯所为?”
  骆志强撑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反问道:“他不是个善人。但是这样费尽心力干一桩根本不讨好的事,你说,是为什麽?”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李傲然微微一愣,神情恍惚,下意识抬手按住脑後,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清晰的画面,但是杂乱不堪,无法组合。
  阵痛过後,那些画面又消失无踪。李傲然只觉得疲累,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对花左渊道:“找出唐宁下落,我们之间的帐,总要清算。”
  “是。”
  回到李氏大宅的时候是中午,阳光很烈,照的人睁不开眼。李傲然一只手插进口袋里,眉目阴沈,缓步而行。路过花园时脚下一顿,弯腰从花丛里摘下来一朵红色石蒜花带进屋子。
  他没有回自己房间,直接上二楼去看李澈,推开门,看到他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手臂上吊著营养液点滴,眉目恬静苍白,一如儿时童颜。
  李傲然放轻脚步,把手上那株石蒜花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然後坐在床边,帮李澈掖好被角,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他眉心朱红,淡道:“阿澈,对不起。是哥哥又累你发病……”
  他本来就神经衰弱,睡不好觉,微微一动,是即将转醒的征兆,李傲然伸手轻缓的拍他手臂,一下又一下,完全是对待繈褓婴儿的架势。偏偏阿澈吃这一套,又阖上眼沈沈睡去。想是在梦里看到什麽好物,唇角轻轻牵起。
  他真的是一个很简单,又很容易满足的孩子。
  李傲然在李澈房间里坐了一下午,亲自帮他换了吊瓶,时不时拿水给他喝。他像一个好哥哥一样做了该做的一切,只是,忙里忙外的时候眼神里却是空茫一片,并非全神贯注。
  夜幕降临,管家点燃了屋外的马灯,窗外一片浓重的黑,有些微亮光。李傲然侧头看著,手下依然缓慢的拍著李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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