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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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百合-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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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纯低眉顺眼的样子,闻言勾唇一笑,淡淡道:“不好不赖,勉强过过。”
  唐显祖蓦然睁开那双像毒蛇信子一样时时吐露著死气的眼睛,反问道:“为什麽呢?”
  顾纯故作谦逊道:“时时想著我对手下约束不力的过错,愧对二位好友,自然好过不了。只是──黑市军火大捷,不费一兵一卒搞定海关局长,藉此可以勉强告慰两位,也算是不赖。”
  闻言,靳磊没有说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很辛苦的那一类。情义难两全,只能哪个都是歉然。唐显祖笑了两声,眼里如同透出利剑,冷冷道:“顾老板的意思,是我与靳老板的冰毒源头并非你故意切断,而是手下行事不力,不慎烧了个干净,要转运军火填我货源紧缺之苦麽?”
  “哈……唐老板说笑。”顾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顺手推倒牌桌上一张骨牌,紧接著後面倒了一排,低声道:“我们三家,虽摩擦不断,倒也唇齿相依,一者破,皮毛焉附?而且,当日货源被烧毁殆尽,是仓库电路跳闸走火之故。只是,抡起责任来,我也难辞其咎,所以今日只能带来当日看管仓库的手下项上人头一颗,以慰两位帮众不平。”
  他挥挥手,桐黎会意,拿过一个沈甸甸的盒子来,放在地上,打开,一股血腥气袭来,里头赫然躺著一个惨白的人头。
  顾纯别了一下眼睛,盯著足尖,神色漠然。唐显祖看了一眼,点点头,沈东君上前一步,沈声道:“顾老板太过长袖善舞,我等佩服。两次损失,皆是同一个原因,你未免太不加修饰。此人怎麽死的,为什麽不能活著带来,这些想必也都准备好怎麽回答了吧。”
  闻言,顾纯面露不悦,抬眼看著沈东君,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另一只手把玻璃杯在赌桌上狠狠一砸,冷笑道:“你之身份,允许你在三皇堂会上有开口的资格麽?”
  闻言,屋里一片寂灭,桐黎见状,拿著软布上前要擦拭顾纯手指,开口道:“老爷……”
  紧接著他一只手抡起,把桐黎侧脸都打的偏过头去,顾纯冷冷的看著老者,勾起唇角道:“桐黎,要想当好一只狗,首先要看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什麽时候住嘴,听明白了麽?”
  屋里更安静了,似乎只能听到风箱转动的声音。突然‘啪’的一声,是唐显祖蓦然站起身抽了沈东君一个耳光,脸色铁青,怒斥道:“东君,顾老板所言,明白了麽?滚出去!”
  沈东君低下头,道:“是,唐先生。”
  长达三个小时耗费心力的会议之後,顾纯首先离开,一眼也没有回头看,把场面工夫做的足够。直到轿车驶出别人视线范围,开进废兰山庄,桐黎给他打开车门,他方才松下肩膀,低声道:“黎叔,对不起……”
  桐黎微微一愣,转而微笑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顾纯站在他面前,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伸开双臂抱住老者,重复道:“对不起……我不能不这麽做,黎叔,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还不行,现在跟他们闹翻,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新世界包房里,唐显祖和靳磊还没有走,眼见靳磊没有半点动容,唐显祖开门见山,低声道:“顾纯此人,留不得。”
  
  第二十三章 离草

  苏星河最近显得心神不宁,笑容依旧,只是少有入心的时候。黄昏时分,凉风舒适,他一个人搭捷运到市中心,缓步踏入上岛市最知名的律师行。
  前台问他来找谁,他想了想,颇温柔的说:“我想找苏忍冬苏大状。如果他在忙,让我看一看他也好。”
  闻言,前台小姐愣了一下,点头让他稍後,回身去打电话给办公室。就这一时三刻的工夫,苏忍冬带著助理从她身後的会议室走出,苏星河看见,似乎是太急切了,越过前台直接跟了进去。
  “如果无罪释放打不掉,就尽量减刑吧。”苏忍冬清澈低沈的声音传来,助理点点头,抱著文件离开,他走在最前面,以为自己身後还跟著一个助理,走进办公室吩咐道:“泡杯咖啡进来,然後找C区五号文件……你!”
  苏星河站在原地,微微笑著,眼露温柔。苏忍冬一时之间时空错乱,泪盈於睫,沈默无语。
  “咖啡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拿水吧。”
  “停下!”苏忍冬一只手攥著他的胳膊不肯松脱,低首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二哥……我问了大哥他是不是还在世,秋月说,他死了很久了……就算这样,就算你不是,陪我一会吧……你和他那麽像,连呼吸都一样……”
  他这样近乎哀求的恳求著,让苏星河心内如同锥刺破血,苦不堪言。
  苏星河转过身,刚欲开口,就听对方赫然打断,“不管你要我打什麽官司,只要不违背道义,你可以不排队,不支付律师费,我只要你作我二哥陪我一会……”
  骤然袭来的晕眩让苏忍冬脚步一顿,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著额头道:“最近官司时间太紧,经常有人在开庭前没多久才知道找律师帮忙,熬夜几天,困死我了……”
  他张开嘴唇,想说什麽,想说我还活著没有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道:“睡一会吧,我不急。”
  “不用,晚上回家睡。”
  他微微一笑,淡道:“如果是二哥要你立刻休息呢?”
  闻言,苏忍冬抬起眼看他,眼露疑惑,又看了一眼挂锺,妥协道:“好吧,你呆在这不要走,千万不要走,一刻锺之後叫醒我……”
  他实在是困,太困了。就像大学时代每次考完试就像立刻奔回寝室睡一觉一样,枕著一只手臂,在沙发上阖眼睡去。
  苏星河淡淡的看著,然後脱下身上的风衣,盖在他身上,坐旁边让他躺到自己大腿上,伸手慢慢拍他的背,像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一样,那麽胖,那麽柔软,一看到他就破涕为笑。
  “忍冬……二哥回来了。”
  叶落黄昏,如金乌坠地,残红一片。李傲然坐在家里开了一天视频会议,筋疲力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该开灯的时候,桐黎和星河却都未曾回来。
  他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响了一下就被接起,那人压低著声音说:“有事麽?”
  李傲然察觉他并非不可对话,微微一笑,起身看著杳无人迹的街道,淡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星河沈默片刻,似乎有些气闷,叹道:“律师行。”
  乍一听律师行吓了他一跳,後来想想,便知他去了何处。李傲然忍不住有些想笑,原来,世上的事,转来转去,也脱不去一个情字。
  他驱车赶到市中心,直奔苏状律师楼去。这个时候大楼里的员工都早已下班,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苏忍冬办公室,站在门口不禁脚步一顿,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嫣红的黄昏之下,那人一身羸弱白衣,膝盖上躺著最亲的胞弟,天伦之情,最接近人性的眷恋都被定格,收藏。
  他缓步走过去,从後面搂住那个人的腰,弯下身子轻吻他的侧脸,嘴唇游移,低声道:“突然很羡慕忍冬……”
  苏星河闻言,只觉耳际一阵濡湿低烧,衣袖拂过膝上青年的额头,弯下唇角微笑,喃喃道:“他还是那麽可爱。”
  “再可爱也不能当饭吃。”李五爷蓦然冷哼,手里搂的紧了些,直勒得他腰间一疼,苏星河微微蹙眉,伸手推开他的钳制,低声道:“你指望我一个男人能有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李傲然却不怒反笑,握住他一只手,细细摩挲,淡道:“星河,你还是很温柔,没脾气,我一直怕,陪你三五十年,你都选择装看不见我。”
  苏星河没有搭理这个话茬,小心翼翼的把苏忍冬从自己腿上移到沙发上,缓缓的站起身,膝盖霎时发麻,几乎跌倒,一手被李傲然即使拽住,垂眼道:“天色不早,走吧。”
  两人走出上岛之星,一前一後,在门口与一人擦肩而过,然後三人同时停下,神色近乎诡异。
  李傲然是愣了一下,苏星河冷冷抬眼,另外一人目含眷恋,紧盯李傲然不放。
  场面不好控制,很容易脱缰。三人都没有说话,李五爷神情变幻,从一时怔愣,变成深重叹息,最後归於平淡。
  苏星河感到一只手臂揽紧了自己,不禁侧过头来看他,正看到李傲然淡漠端方的脸,四目相对,他压下一切心绪,澄明如水。
  越搂越紧,比方才那勒腰之痛更痛,就像急切要证明些什麽。然後李傲然迈开步伐,对身後那人视若不见,缓步离开。
  “傲然!”世上最耻辱的事莫过於自寻折辱。唐宁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见到苏星河那张脸的惊恐和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追悔莫及已经让他一向自持的骄傲都忘了彻底。
  李傲然沈默很久,才转过身面对唐宁,黑眸沈沈,甚至还含著从容不迫的微妙笑意,眼神落在他身上,却让他觉得冰凉刺骨。
  这个时候的他,才真真像是那个传闻中的李氏五爷。不说一句话,只是看著你,淡淡眸光,让人无所适从,如浴针毡。
  “你……我有事想跟你说,今天晚上,有时间赴约麽?”
  唐宁这句话落的轻飘飘空荡荡,因为没有人回答。
  场面可说是无比尴尬。见状,苏星河拨掉那人禁锢在腰上的手,淡道:“我不会跑,你说话吧,我先回家。”
  他和李傲然的手分离。指尖脱开,藕断丝连的时候又被李傲然一把拽回,男人微蹙著眉,神情似是不悦,一手握住他的肩,不复温柔情态,面容刚冷,沈声道:“你到车上等,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给我五分锺,马上陪你回家。”
  “我明白了……”苏星河面沈如水,岿然不动,垂下眼睫,低声叹了一口气。
  直到目视他走远,李傲然才转过身来看唐宁,唇带薄笑,目含沈渊,开口却是冷硬的命令,“有事,现在说。”
  方才情形尽入唐宁眼中,他不敢猜顾纯是谁,不敢猜他是不是传说中的苏望春,只能握紧双手,问道:“他是……在李枋寿礼上出现的那个人,你现在和他在一起?”
  闻言,李傲然似乎听到了什麽可笑的内容,想了想,才开口道:“他是谁,你不知道麽?”
  “苏望春……”唐宁蓦然後退半步,低声道:“只有苏望春才有和苏秋月那麽相似的脸……他没死,哈……原来他没死,还活的那麽好,那麽好……”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活的很好?”这一次李傲然没有半点揶揄,单纯只是询问而已,普通和缓的询问,然後淡道:“在我看来,他活的不好,很不好。”
  “李傲然……”唐宁却犹如受到莫大打击,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想知道当初覆灭百盛的计划是谁想出来的麽?如果我说,那不是我,另有其人,只是我还没有查出来是谁,你会相信麽?”
  李傲然莫名的觉得失望。他看著自己曾经倾心相恋的枕边人像陌生人一样,声声落寞,声声不如意,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冷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被枪击的时候,那次靳磊明明已经下令放人,那个狙击手怎麽可能擦枪走火对一个没有仇怨的人下杀手。唯一的解释,是你故意的,要用自己的身体让我心软放权。还有,阿宁,你为什麽没有想过,上岛市不大,你还能生活不愁,混的风生水起,是什麽原因。以你这般手段,不说信任与否,我没逼你走投无路,对你来说,都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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