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为少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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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不为少年留-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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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再怎麽心急火燎的,江城子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受著,在宠物医院等著小王八打点滴,用针管给它注流食,他那麽粗枝大叶的男生,掰小王八嘴的手却颤巍巍地小心,但是小猫的病一直不好,有天晚上江城子半夜起夜,习惯性去看了眼睡窝里的猫,结果发现那小东西一动不动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抓了条毯子裹了猫就往外冲,身上还穿著跟胡駸一个款的格子睡衣。
  他边跑边给宠物医院的医生打电话,把对方半夜叫起来给宠物店开门,还用了威胁手段。他是急坏了,一点小事就放话要断人手脚,但是没人能懂的,怀里还温热的小东西是个他珍视无比的生命,他永远记得胡駸把小王八举到他面前时,他被那毛茸茸胖嘟嘟的小脸萌得要死,当然,他也一直记得胡駸那时候笑得明朗又促狭的表情。
  那是他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小王八和他们一起生活,住在一所房子里,有时候江城子会恍惚觉得,这就是一家子的日子。
  这就是他最期盼过的日子。
  挂了宠物医生的电话,他紧接著拨了胡駸的,胡駸说立刻赶来。
  在灯火大作的治疗室里看著小王八一点点回过来,同时胡駸也推门冲进来了,他跑过来抓了江城子的手,江城子就觉得这麽多天的忧心忡忡都寻到了突破口,洪水猛兽一样地倾泻而出。
  “我他妈差点以为这小东西死了,我抬它下巴的时候,它就那样把头搁在我手上,动都不动……”
  “没事了,没事了,你怎麽不早点跟我说。”
  “说个毛!把你从你爸那叫回来有个屁用,你又不能妙手回春!”
  “我能的,你怎麽知道不能,你看,我一回来小王八不就好了,它是想我想的。”胡駸微微笑著,捏了捏江城子的手。
  江城子眼角都汪了点水渍,扭头看著胡駸,满脸的愤懑突然就垮了,垮成一张让胡駸看了就能立刻硬起来的脸。
  “怪了,”江城子注视著他,“我发觉我也想见你。”江城子这麽说著,也没管还在一旁忙活的宠物医生,就把头朝胡駸的颈窝埋过来。
  
  可是现在他对自己说,见到你就觉得恶心。
  胡駸站在高穹顶的客厅,耳朵里一阵阵撕裂的鸣声,脑袋也发懵,最可怕的是心口,疼得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
  “江城子……”
  “别叫我的名字,这也够恶心的。”
  他不敢说话了,他怕一开口就会让江城子抛过来更恶毒的攻击,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脆弱得能被站在对面的人碰一碰就碎掉,他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稳神稳了很久,才勉强开口,声音虚弱得像大病初愈:“那你能留著小王八麽……如果我答应不来找你了,你能留著它麽?”
  这又算什麽条件,江城子皱著眉。
  “拜托了。”
  “你不想养它?”
  “不是,你留著吧,你就留著它吧。”
  “我现在不好养……”
  “求你了……”
  江城子惊异地看著面前的人,他像是重演了胡家大门外的那一幕,只是此刻低著脑袋哭的人是他,是他胡駸。
  江城子从未想象过胡駸会有掉眼泪的一天,或者说,他从未想象过他会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你……”
  “求你了,留著吧,如果你连它都不要了,我就没办法把任何东西留在你身边了,你已经不想要我了,你就留著它吧……”胡駸说完,还吸了一下鼻子,这种可怜得要命的声音传到江城子的耳朵里,几乎把他的全身穴道都封死一般。
  “好……”
  胡駸不多留一秒,得到这含糊的一个字,就立刻把他刚刚提进来的东西都拿上,最後犹豫著,摸了摸一直埋著头的小王八。
  他那麽狼狈,把所有想送给江城子的东西都挂回到自己身上,那些本来承载著喜悦的包袱现在只把他坠得像棵傻兮兮的树,他转身迈了两步,又停下来,像是极力克制又克制不了地转回了身。
  “江城子,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他慢慢抬起头看著江城子。
  对方的眉眼在他所有的梦里都出现过,那个把他当兄弟一样对待却也像情人一样爱著的混混,那个能够毫无保留地忍受著疼痛和放弃尊严来接纳他的少年,那个就连呼一口气在他耳边都会让他的心脏缩成一小团的人。
  终於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长成了成熟的青年,用犹疑而戒备、冰冷得像匕首的眼神看著他。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的声音和目光一起低下去,“还有对不起。”
  江城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看著胡駸落寞地转身离开。
  他觉得奇怪极了,胡駸在五年之後再来说这种话,那家夥到底想干什麽呢?
  但是他也觉得胸腔里闷闷的,转头看见缩在沙发角的小王八,心里就软下来了,他伸手把猫拎起来:“怎麽了,跟你前任主人一样想在我面前装可怜?省省吧你,我连他都……不待见,还能待见你,哈,笑话。”下一刻却抱住了这毛球,“你说那人到底脑子里都装什麽了?”
  
  胡駸刚走出江城子的别墅,就迎面看到了刚刚下车的莫珊。
  这多少会有些措不及防,但是胡駸立刻从对方一瞬间狰狞愤怒的脸上发现了突破口。
  没错,面对几乎百毒不侵的江城子的突破口。
  “你来找我哥?”莫珊把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个畜生,你还真敢来?”
  胡駸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麽,而直直地朝女生走过去。
  面对这种会让人误以为迎面逼来的姿态,莫珊的愤怒下去了一半,她本能地害怕起来,哪怕眼下的胡駸还没来得及收拾起一身伤心得摇摇欲坠的气场,这男人在她眼中也阴寒得令她胆颤。
  当初胡駸在她面前戏谑般说出跟江城子交往的事,她当即就跟自己的哥哥决裂,其实没多久就有些後悔了,毕竟那是好多年的兄妹情,跟胡駸才认识几个月,喜欢得再深也不至於为了这个去刺伤自己的哥哥。
  她挣扎了很久,才尝试给江城子回拨了第一个电话,但是被胡駸接了。
  胡駸用冷冷的声音对她说,如果不想重回十四岁的那个俱乐部,就别再试图让江城子觉得愧疚。
  你关心他?莫珊问。
  胡駸当时笑了笑,那笑声很轻,就算隔著电波,却还是清晰无比地传过来了,阴风一样舔在莫珊的耳蜗。
  “我只是想要他操起来爽些,你知道,如果那家夥在床上还想著对不起自家妹妹,就放不开了。”
  那时候她觉得恶心,不单胡駸,江城子也恶心。
  但是那些都冲不淡他们的兄妹情谊,同样冲不淡她对胡駸发自身心的,掺杂恐惧和嫌恶的感觉。
  她现在就面对著这个男人,已经褪去少年形态的更加深入的阴险的男人。
  “你有胆就……”她鼓足勇气想威胁出声,但是却被胡駸及时轻易地打断了。
  “你哥答应跟我走了。”胡駸低了低头,又抬起来轻描淡写地看著莫珊“他不愿意,他现在恨我恨得要死,但是我说,如果他不给我个机会,我就毁了他身边的所有人,白幼宁,赖德明,还有你。”
  莫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我是可怜你才给你做准备的机会,另外也不希望你再误会他是受过伤还要跟我走的没骨气的男人。”胡駸说完,异常干脆地走了,手上还拎著那堆被拒绝的礼物。
  他怎麽还舍得对他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呢,他早就不敢了。
  但是那不代表他不会为此使出其他的手段。
  
  莫珊故意磨蹭了不少时间才回到家,之後就各种旁敲侧击了江城子,没套出任何关於胡駸的消息,江城子那副“胡駸已经再也不会打扰我们”的样子,让莫珊伤心又气愤。
  刚刚从他们家里出去的那个恶魔,哥哥竟然说他再未找过自己。
  如果哥哥不忍心的话,就让她来吧。
  
  胡駸三天後出事了,被钢钉把右手打了对穿。
  是江城子把他送到医院的。




☆、'煎饼果子'

  “总之你就把城西的场子看好了,让老秦给你调人,其他的先看看再说。”江城子对站在身旁的中年人说完,就俯身进了车厢。
  他现在这种派头十足的大佬样,是经过了多少诛心的痛苦和自我压抑造就的,旁人自然不会清楚,他们只是畏惧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行川只手遮天的男人,同时因为他对待自己人温和重视的态度而对他产生敬重。
  也许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而非那些蜷在二人一猫的屋子里的日子。
  江城子对自己这麽说,然後黑色的迈巴赫就驶出去了。
  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江二的一天,更是因为胡駸承诺过不再来打扰而显得异常平静,但是一阵短信铃声打破了这些。
  江城子拿起手机,点开新信息,那是个陌生号码,里头只有一句话:
  “大概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定位我的手机,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胡駸。”
  江城子抬起头,就像五年前接到莫珊的求救电话一样,毫不犹豫地对司机说:“停车!”同时他打开常备在後座的笔记本,追踪了胡駸的电话。
  迈巴赫再次急速发动了,直奔城东的伏龙湾,伏龙湾是处决地,一切背叛帮派威胁帮派的人,都会在那里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一根脚趾或者一截喉管。
  江城子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已经让他无从察觉了,整个人被急流的血液贯穿得麻痹,他只能紧紧盯著车前的路面,恨不得瞬间转移,恨不得迅速倒退的街边景物能够再模糊一点再模糊一点。
  终於他到达了伏龙湾。
  预料之中的,伏龙湾的门外守著几个平时跟在莫珊身边的小弟,看见大哥来了,都惊慌失措起来,也识趣地没有阻拦已经接近疯狂的江城子。
  “胡駸!!!”
  江城子冲进屋内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软塌塌坐在中央椅子上的胡駸,再走近几步,就发现他不仅仅浑身瘫软在那木质的长了一片片霉菌的椅子上,他还在发抖。江城子走到他面前,眼里只有那个自己长那麽大唯一爱过的人的脸,低垂著的脸,他秀丽的黑色短发遮挡著眼睑,跟随著他的颤抖幅度而蝴蝶须一样在空气中微晃著。
  “哥……你怎麽来了?”
  莫珊在一旁开口,她被江城子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问题不在这里,江城子好像根本看不到胡駸以外的人或物,那些围在胡駸周围的打手、站在不远处的自己、甚至这间屋子里挂满墙壁的各种刑具。江城子没有冲任何人发难,他只是恐慌得近乎失神得望著胡駸。
  “哥?”
  莫珊本来已经被亲眼目睹胡駸受刑这件事刺激得有点想走开了,这时候看到自己哥哥这幅没了魂魄的模样,更加不知所措。她跑过去,试探著伸手拽了哥哥的衣袖:“哥你别急……”她本能觉得这时候该放弃对胡駸的一切憎恨,她终於意识到这对江城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江城子的眼珠终於转动起来,从胡駸的脸移向了胡駸被钉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
  那只手被一根直径大约一厘米的粗长的铁钉钉在中央,那根钉子甚至生了锈,钉帽硕大,歪斜地悬在胡駸手背上方。胡駸的手苍白得像是劣质纸张,血液鲜红地蜿蜒在手背,正一小股一小股地往下淌,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阴森绝望得令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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