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不吃回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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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马不吃回头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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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口袋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震得大腿根有些发痒,应该是手机短信,宁洋拿着粉笔的手一顿,后又继续在黑板上写板书。
  写完最后一句,宁洋放下粉笔,刚好下课铃声响。“把板书抄了,下课。”
  “是!老师。”学生嘻嘻哈哈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铃声,纷纷加快速度把黑板上的板书一字不差的抄到笔记里。
  宁洋一手收在外套口袋里,一手拿着书走回办公室。手机里刚刚收到的短信不急着看,也有点懒得看,反正谁现在还会发短信给他,最多也是100XX而已。
  低头呼出一口白气,伸进裤袋里摸出手机,心想还是看看的好,免得是提示欠费的短信。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不同。
  是个陌生的号码,写着:出来见一面吧。文。
  不可抑制地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宁洋手指一拐,把短信删除了,反正他不喜欢或者不想看到的东西,可以当做没看到。
  翻了功课表确定今天已经没课了之后,宁洋慢吞吞的走回博士生宿舍。博士生宿舍没有本科生那么热闹,像他这样二十七、八的,早就搬出去住了,他住在这里,不过是图个方便。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嘛,他这辈子是不会有女朋友的吧,这样的话,住不住校无所谓。
  正想着,隔壁宿舍的考古男的开门进来了,连门也不敲。
  “干嘛?”
  考古男见他连说话都懒得出气,赶紧把门给关上,免得宁洋冻僵,宁洋特别怕冷,他知道。
  “没干嘛,”考古男说着翻箱倒柜,拖着一堆零食就吃上了,“来找点吃的,饿死我了,对着那个新出土的头盖骨研究了半天,只看出它的主人头形不错。”
  宁洋沉默,片刻后呼出一口气,房里的暖气终于把他捂暖了。他问道:“子忱,明天有课吗?”
  “没有啊,怎么啦?”
  宁洋摇头,说:“要写份材料,关于唐朝文物的,明天带我去你们系研究一下。”
  李子忱点头,继续吃零食,看宁洋坐着不动便随口问道:“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楼下等人,不知道是谁?”
  宁洋一听,并没有当回事,回了一句不知道便开始收拾垃圾,提着塑料袋去楼下扔。
  楼道里很冷,幸好住在二楼,加快脚步出了宿舍楼,冷不丁撞见一个人。刚才李子忱说的,似乎在楼下等人的男人。
  男人右手食中二指夹着香烟,恰好吸完最后一口,随手扔在脚下踩灭。
  宁洋视若空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只想快点把垃圾扔掉,回宿舍去吹暖气。
  男人的风衣扣的紧紧的,在寒风中依旧不为所动。偶然抬起头瞥见面无表情的宁洋,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他抓住宁洋的手臂,低声喊道:“宁宁。”
  宁洋眸子里似乎有破碎的光,也许是“宁宁”这个称呼太过惨不忍睹。
  “倒垃圾。”宁洋平静的开口,手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前。男人也没有抓着他不放,跟在他后面。
  宁洋把手中的垃圾袋扔进大垃圾桶里,像没看到旁边有人似的,转身就走。他一点也不想多停留片刻,好冷。
  “宁宁,我有话跟你说。”
  宁洋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很吝啬给他一个表情。他点点头,带着他回宿舍,不管对方想说什么都好,他已经不想再待在冷空气中了。
  李子忱早就抱着零食滚回自己的房间了,宁洋把门关上,阻断了往里吹的丝丝冷风。
  “有什么事?”
  男人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仿佛兜着一堆话,却无从出口。宁洋看他这架势就像要啰哩吧嗦说很多一样,特别提醒他:“长话短说吧,我待会还有课,给你十分钟。”
  那人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说道:“宁宁,她……想让我带你去看看她。”
  “看谁?”
  “妈。”
  宁洋嗤笑一声,眼里充满不屑,反问道:“妈?谁的妈?是你的妈,文漠颂。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文漠颂试图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以前两个人吵架,宁洋便是这么的咄咄逼人,而自己平时的大男子主义,在这些时候,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宁,别这样,”文漠颂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低声的说:“妈她生了很严重的病,现在……你就当了了她的一个心愿。”
  宁洋扯着嘴皮子冷笑,“我了了她的心愿?谁来了我的心愿?我的心愿就是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们,因为……”顿了一下,脸上绽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好像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不是他一样,“我,会,吐。”
  文漠颂睁大了双眼,宁洋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样笑了一下,文漠颂可不是会做出这种惊讶表情的人,印象中的文漠颂,年少轻狂,狂妄。
  宁洋把手收进衣袋里,赶着让文漠颂快点走,嘴上说着要去上课的话,一出宿舍楼就不管他,沉默地出了大学。
  他不喜欢这里的原因有很多,特别是这里很冷,很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冻得骨头发疼。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站在某间公寓的门口,他不敢按门铃,怕打扰到主人,刚想转过身回去就遇上了开门出来的主人。
  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显然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脱下,那是他的师兄。犹如亲兄弟一般,很照顾他的师兄。
  王越从闭路电视里看到他在门口傻站着,以为是陌生人,便开门询问。谁知是冻得呵呵喘的宁洋,手臂一揽就把人弄进屋了。
  看得出宁洋似乎有点心情不好,王越低声询问:“这是怎么了?冻坏了?”
  宁洋在他面前显得特别乖,摇头,脱外套,回答说:“好冷,我想吃嫂子做的饺子。” 
  王越摸摸他的头,打趣地说:“这鼻子莫非有神功,你怎么知道你嫂子今天包饺子?”
  宁洋被他逗笑了,往厨房方向打了个招呼:“嫂子!我来吃饺子了。”
  王越的女朋友柔柔地应了一声,回道:“这就给你包几个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02

  三个人都沉默着吃饺子,气氛有点压抑,平时若是宁洋心情好点,王越就会和他谈天说地,偶尔阮琨婷也会插上几句。可是今天宁洋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王越踟蹰着不敢开口。
  阮琨婷见宁洋不停的蘸辣椒酱吃,起身给他舀了碗汤,吩咐他别吃多了,免得辣坏了嗓子。
  宁洋摇头想说没事,甫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口水混合着辣椒酱,在喉咙中炸开一阵刺痛,很痛,痛的像是没办法呼吸一样,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越拍着他的背,让他喝下一杯牛奶。宁洋努力压制住带着刺痛的咳嗽,手背轻轻一抹就把泪水抹干净了,耳边是王越的责备。
  “像个小孩一样,跟拼了命似的吃。”
  宁洋哑着嗓子说:“没事。”
  他匆匆地穿上外套,抱歉地对两个人说道:“师兄,嫂子,我约了李子忱一起做份论文,我得走了。”
  阮琨婷欲言又止,王越点头,把他送到门外,宁洋拉高了围巾身影便嵌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他的思维很清楚,一点也没有平时被东风吹得那样的晕乎,今天文漠颂来找他,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四年前他和文漠颂分手,他没哭。他看见他在外面有了别人,他没哭。他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去给别人当了妈妈,他没哭。他知道母亲去给文漠颂当了继母,一家人和乐融融母慈子孝,他还是没哭。可是他却在今天哭了,宁洋以为四年后自己对于他们的一切早已淡漠,可以大方地回忆,讨论,不作任何表情。
  今天文漠颂来找他的时候,自己反应太大,原本不是这样的,他沉淀了四年,冷静了四年,只因为文漠颂的一句“妈”便支离破碎。
  他宁洋没有妈妈,那是文漠颂的妈妈,和自己没有关系。
  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宁洋差点感冒。裹着被子怏怏的窝在床上,一点也不想起床。冬天,是比其他季节都懒。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睡梦中隐约听见一阵敲门声,宁洋没理会,过了一会又变大声了,才不得不大喊一声:“门没锁!”
  进门的是李子忱,咋呼地叫着:“门没锁你也敢睡的这么沉,胆儿挺大的啊!”
  挡开李子忱要摸他脸的手,宁洋问他,“之前是你敲门?”
  “没有啊,我只敲了一次,你就说门没锁了。”
  宁洋轻轻点头,又闭上眼睛,任凭李子忱在他脸上乱摸。
  李子忱很累,昨晚又是通宵搞研究,抱着宁洋睡了,手指不断在宁洋脸上轻轻抚摸着。他有一个怪癖,当身体极度疲劳的时候,睡觉就会摸别人的脸,如果一个人睡,就会在枕头上划来划去。
  宁洋从来不拒绝李子忱与他有亲密的肢体动作,只要双方没有多想,这就只是朋友之间的亲密互动。
  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听李子忱说过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就像他不说,别人还是会认为他喜欢女人。宁洋不是那种喜欢男人就要分得清清楚楚的那种,他也可以有兄弟,有朋友。
  宁洋神色清明,躺着想事情。门却再次被敲响,不大声,一下又一下。
  他下了床,连外套都没披就开了门,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够呛。
  “宁宁……”
  宁洋抬起头,是文漠颂那张充满英气的脸,却微微皱着眉头。他很讨厌文漠颂有这样的表情,这个人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就好像站在他对面的自己有多让他心伤,痛苦。
  “有事?”
  他连一个表情都不想给文漠颂,没错,他就是这么记仇,四年前的事情,他不愿想起,可不代表就是原谅了他们。
  “宁宁,妈她今天,情况恶化了,她……求我带你去见她。”
  宁洋嗤笑,开口讽刺他:“求?文漠颂你狗屁电视剧看多了吧?别演的苦情兮兮的,她恶化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妈?”
  “宁宁别这样,她也是你的妈妈。”
  “我真是受够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宁洋闭上眼睛,倚着门框,“她不是我妈。”
  文漠颂神情悲切,仿佛与宁洋说话要耗费他很大力气一样。他和宁洋分别了四年,他以为宁洋还像以前那样好说话,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要把全身的刺都刺到他的身上,让自己也跟着一起痛苦。
  他承认,四年前,的确是他对不起宁洋。在没见到宁洋之前,他丝毫不会感到后悔,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他很愧疚。
  可是愧疚有什么用,宁洋根本就不屑。
  “宁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妈,但是她现在病的这么重,就当是可怜可怜她,跟我去见见她吧。”
  宁洋的面无表情终究是被他打碎了,似乎要发怒,却在不停地自我告诫,他沉默了很久,久的文漠颂以为他快要答应了,可是最后他却只听到宁洋说:“如果你知道了我为什么这么恨她,就会明白我现在为什么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他出了房间,把门关上了,他怕说话声音太大会吵到李子忱睡觉,尽管挡在门口,文漠颂还是透过缝隙看到了在他床上安稳睡着的李子忱。
  文漠颂把外套脱给他,宁洋也没有拒绝,他穿着棉睡衣,快要被冻僵了。
  宁洋扣着扣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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