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如果有，那就说嘛！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他才长长一叹，伸手抚一抚我的面颊，忽然咕哝了一句：“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儿遇到你？”
我听着他的咕哝，有一个问题我已经知道答案，但是我稍微考虑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因为我想知道他的态度。
“怎么突然这样说？是不是……你老婆不肯离婚？”
“是！”他苦笑，“她咋都不肯！她说……以前是她不好，她以后会改。而且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在意我有钱没钱，她只是希望我有能力发挥出来而已。那既然我真不喜欢做生意，大不了把公司关了，反正她就是不能离开我！”
“那……你咋说？”
“我现在……实在是很困难！冬冬……可能也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这段时间粘得我特别紧，好像……生怕我不要他一样，那让我真的……好烦！”
我瞅着他的烦恼，心里有些苦涩，有些酸楚，但也有那么一点儿怜惜，所以我伸出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
“你不要这么烦，如果……我可以退出！”
“不，你别这样说！”他立刻抬头，握住我的手，“你信我，我现在就想跟你在一起！你给我一段时间，让她……也让冬冬慢慢能够接受。我说过我要一辈子对你好，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瞅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涌出一股柔情。我知道，他能说到做到，只要我等着他，只要我守着他，他一定会真的对我好一辈子。
但是我，能够等着他守着他吗？那对他，对我，真的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我还是不确定。我能确定的是，就算他真的跟我在一起，就算他真的对我好一辈子，可是他也不可能完全地将他的儿子丢在一旁。他会一生牵挂着他的儿子，甚至会一生牵挂着现在这位知悔能改的老婆。
那就跟我会一生牵挂着那个坏蛋一个样。
所以我想，现在我首先要弄清楚的，是那个坏蛋到底被我害成了什么样，林枫说的“几乎……”，是几乎什么？
我一直不敢很清晰地面对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弄清楚这些，或许可以促使我做出明智的决断。
所以在钊曜又一次接到儿子的电话，而不得不赶回深圳的某一个晚上，我给朱成打了个电话。
我只是试着打了一下，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七月中，正是学校放暑假的时间，朱成说不定已经回了英国看望父母。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电话居然一接就通。我刚叫了一声朱成，他就在那边叫起来。
“艾杨大哥，是你吗？好久没联络了哦！”
“是有好久没联络了！”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感觉很舒坦，这个孩子，还是那么单纯，也还是那么阳光热情，“你现在放暑假了吧，没回英国看望父母？”
“没呢！我表哥……现在在这边走不开，所以也不肯让我回去。”他回答。
我想林枫当然是不想让他回去的，但是他跟林枫之间应该正是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阶段，他不回去，也是他自己舍不得。
“这样啊！那……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行吗？”我问。
“当然行啊！艾杨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气，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谢谢你这样说！我就是想问问，阿启……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启哥啊，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哦！”毕竟是少年情怀，提起司徒启，他还是有点儿忸怩，“不过我听表哥说，好像……不是很好，好像……他的那个未婚妻……已经跟他解除了婚约，为这事，他爷爷已经气得把他关起来了！”
“啊？”我真的是大吃一惊！
那女孩儿如此美丽，又如此高贵，在我的印象中，如果要在这世上找出一个女孩子来跟司徒启相配，只能是那个女孩儿。
然而，我以为他们天造地设，我以为他们可以幸福美满，但结果，那女孩儿却跟他解除了婚约。
我不知道那女孩儿为什么要解除婚约，我知道的是，司徒启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安定美满的家庭，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妻子，一个只属于他的孩子。可是，这梦想近在咫尺，他却因为看见我跟钊曜在一起，而“几乎……”，几乎什么？林枫没说，但那女孩儿会解除婚约，肯定跟这个脱不了干系。
“艾杨大哥，艾杨大哥，你还在吗？”
因为没听见我说话，朱成在那边叫了两声。
“我在，朱成，谢谢你！”我说，很真诚，然后我挂上了电话。
※※※
隔一天，钊曜从深圳回来，我特意做了几个好菜，一晚上跟他喜笑颜开。以至于他接连问了我好几次，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然后等吃过饭，各自洗了澡，就清清爽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仍然是我在看，他又在一边瞅着我，直到我回过头来，冲着他一笑。
“你说过……想试一试跟男人亲嘴什么味儿，现在还想不想试？”
“啊？”大概他料不到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惊得一愣。
我笑一笑，贴近了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柔情似水”了。
“你可别说你不想了！”
他明显对我的主动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
“想！为什么不想？”
他笑笑，伸手抚抚我的脸，然后他凑过嘴来，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那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我看出他的紧张，所以我略显“娇嗔”地撇开了脸。
“真不想亲，那就拉到！”
我作势要往旁边挪开，他伸手按住我。
“不！我想亲，这第一步……总是要过的！”
他再次凑过来。我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尽量地放松些，同时，也尽量地让他放松些。
我感觉他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嘴上，稍微僵硬了一下之后，开始辗转亲吻。他没有像司徒启那样将他的舌头伸到我的嘴里，而只是流连地，吸吮着我的嘴唇。
我爱他，我确定！
他的嘴唇柔软而丰润，他的亲吻温柔而含蓄，那跟司徒启所给予我的那种霸道的、掠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是，我爱他，我确定！
☆、第七十六章
我一直以为，每个人只有一颗心，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而我一直深爱着那个能把我烧成灰、揉成泥的坏蛋，即便他已经恨不能掐死我，我对他的爱也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此刻，当钊曜温柔地拥着我，当他辗转地吻着我，我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我的心，我也同时爱着这个男人，爱着钊曜。
只不过那个坏蛋可以轻易地让我燃烧，让我毁灭；而此时，钊曜持续地吻着我，我的一颗心却软软绵绵，装满了柔情。
那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比喻。他说跟我在一起，就好像浸在热水里，不想动，就想那么一直泡在里边。而此刻的我，也有相同的感受。
真的，我迷恋他的温柔，迷恋他的亲吻，甚至迷恋他的呼吸与气味。然而，起码在此情此景，我只有迷恋，却没有那种挤压的、仿佛呼之欲出非发泄不可的欲望。
当然，不能否认，我是一个同性恋者，而他是我一直爱了五六年、到现在仍然爱着的男人，如果他再主动一点儿，如果他再强势一点儿，我依然会不由自主。
但是，可惜的是，他却向后退了开去，喘息着，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低低地笑一笑，问我一句：“接下来，该怎么做？”
所有的同性恋者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是他不知道——或许他知道，但是他毕竟不是同性恋者，一下子要让他赤裸裸地面对同性间的性爱，还是会有些尴尬，有些无措。
而我，就他这么一句话，霎那之间，我的泪水泉涌而出，落了我满脸。
他抬起头，本来溢满柔情的眸子，迅速地化为吃惊。
“你咋啦？你哭什么？”
他忙乱地用手来为我抹眼泪，我抓住他的手。
“我们……会有未来吗？”
“当然有啊！我不是说过嘛，你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离婚，这一辈子，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要是……不肯等，大不了……我现在就去离，她怎么求我我都不管！”
“你没办法不管！”我流着泪，但是我让自己露出笑容，“如果……你能够忍心不管，如果你能够看着她的哀求不理会，你就……不是你了！”
“那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他苦恼而心焦地看着我，“只要你别哭，说什么我都会依你！”
“我想……”我脸上淌着泪，却让自己显出无比的平静，“我们分开吧，对你，对我，甚至是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啊？”他吃惊地差点儿要跳起身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为什么会突然说要分开？你别……你别吓我！”
“我没有吓你，这是我考虑很久的结果。”我将眼泪擦干，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一时的冲动，“我跟你老婆曾经见过一次面，她告诉我说，她说……你并不是一个同性恋者，你喜欢的是女人。虽然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会很轻松，也很舒服，可是……时间久了，你还是会想起女人的好。那是你的天性，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到那时候，我们将很难维持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她说的是对的！”
“对个屁！”他爆出一句粗话，终于还是跳起身来，团团乱转，“她居然……敢来找你，居然……敢跟你说这样的话，我……我……”
“你能怎样？你能够对她做出太狠心的事情吗？”我截住他的话头，“我知道你做不出来。那也是你的天性，因为你天生就是善良的，就是……生了一副软心肠！更何况，那是跟了你很多年的老婆，就算……你咬咬牙能够放得下她，你能放得下你们的儿子吗？再等以后你儿子长大了，他会以怎样的眼光来看待他的父亲？到时候，你能承受得了吗？”
他愣了一阵，才猝然坐下，用手抱着头。
“为什么……你要想得这么多？我现在……就想跟你在一起，事情……总是会一步一步来解决，为什么……你要一下子考虑这么远？”
“我不能不考虑！”我轻抚他的发顶，竭力抑制住又要奔涌而出的泪，“你不是同性恋者，不知道作为同性恋者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重。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就算你想要一辈子对我好，也会被周围层出不穷的压力压垮的。那我宁愿离开你，宁愿……只跟你做朋友，也不要……你为我承受这么多！”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他抬起头来，低吼了一句，我看见他的脸颊上，也挂着有泪，“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我就承受不了？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被压垮？你是不是……还忘不掉以前那个人，是不是……还想跟他复合？如果是，我可以离开。否则，我死也不放手！”
“我没想过要跟他复合，就算我想，人家也不会再要我！那天你也看到了，他有多恨我，所以……”我抬起眼来瞅着他，伸手轻抚着他英俊的面容，感觉着无限的怜惜与迷恋。但是我说出的话，却跟我的感觉背道而驰，“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俩分开，只做朋友，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你不是同性恋者，你完全可以……跟你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而我，也可以……好像你老婆说的那样，找一个真正的同性恋者，或许，那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
他定定地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