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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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光年-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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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禹锋抱紧怀里的人,“睡吧。”

    那天之后,迟暮一直想着要找个时间再去看何小立一次,因为听闻云华地产高层发生了地震,原本的副总裁周彦屿被撤职,以身体抱恙为由去了国外静养,一切事物由其兄弟周家大少周彦柏顶上。外人看来只是周彦屿在家族斗争中失势,败给了自家哥哥。迟暮则托莫涟多方打听,才探听到了内部消息,实为周彦屿的检测报告已出,阳性的结果大大刺激了周家老爷子周泰,二话不说就将他发配去了国外养病。

    说是养病,其实就与等死无异,迟暮顿时又开始担心何小立的状况,打了几次电话,那边接线的都是向朗,每次理由只有一条,何小立在睡觉,不便通话,其实迟暮清楚得很,何小立根本就是在装死而已。

    就在他准备亲自上门再劝慰劝慰对方的时候,很快,一件他忐忑已久的麻烦就找上了门,让他抽不开身了。

    两周之后的一个清晨,迟暮和陈禹锋还睡着没起身,外边却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迟暮睡眠向来很浅,顿时被惊醒,待他坐起身子,陈父和陈母已经在一对警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进了卧室。

    见到这两位老人,迟暮先是诧异,接着脑子里便刷的一片空白,惶恐之下还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好在昨夜二人十分规矩,如今身上睡衣也整齐,不至于太狼狈,他下床想走上前向陈父问好,却被对方一记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脚步。

    陈母站在陈父边上,颤抖着一双手,见着床上的情形,嘴里直道:“作孽……作孽啊……”

    被这么一阵闹腾,陈禹锋也醒了,眼前这场景对他的刺激明显比对迟暮的还要大,他几乎是立刻就跳下床,握住迟暮的手,急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闭嘴!”陈父一声断喝,音量之大听得迟暮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陈父冷眼看向迟暮,道:“在我没有动手打人之前,你最好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不管你们是谁先勾引的谁,我要和这个不孝子好好谈谈!”

    迟暮没辩解,拍拍陈禹锋抓着他的手,开始穿衣服,陈禹锋还想说话,被陈父气势十足的双眼一扫,脸色一阵涨红,只能呼吸急促地将头偏到一边。

    陈父板着脸不发一言,陈母却忍不住开了口,颤着声音道:“你这傻孩子,以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们?从你刚和这个叫迟暮的同性恋扯上关系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我和你爸爸是顾及你的面子才一直忍着没挑破,那次你带人回来吃饭,我们在旁边旁敲侧击那么久,为的就是想让你悬崖勒马,不至于让一家人把关系闹得太僵,难道你听不出来吗?结果想不到你根本就没改,跟这个男的搞上倒也罢了,现在居然还同居?你是真想守着这个男的过一辈子?从小到大你和我们犟了那么多事情到最后我们都依了你,好歹你虽然犟却不至于走歪路,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不能看着你在这条歪门邪道上越陷越深啊!” 



69

69、第六十九章 。。。

   
    陈母的话让迟暮突然停住套外套的动作,他转过头,认真地对陈母一字一顿道:“阿姨,同性恋并不是歪门邪道。”

    此时说这种话非常不应景,但迟暮还是说出来了,只因为心底的不服气。陈父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压着声音,怒气森然道:“你说什么?”

    “我说,同性恋并不是歪门邪道,一个人性取向如何的决定因素在基因,不是想如何就如何。”迟暮此时心中倒没有刚才那份惊恐了,他望着眼前的老人平静了许多,“或许在你们眼里男人喜欢男人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但是不管你们怎么说,这和所谓的歪门邪道没有半点关系,它只是人的一种本能而已……”

    迟暮话还未说话,陈父忽然抽出身边警卫别在腰间的警棍朝就朝他砸过来,刹那间陈禹锋只来得及伸手挡那么一下,警棍擦着迟暮额角飞过去,哗啦一下,打碎了床头的壁灯。

    “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陈父这一声吼得毫不留情。

    迟暮愣了一会,才察觉额头有火辣的痛感,他用手捂住,急急朝外走。

    手臂却被陈禹锋拽住。

    “别走。”陈禹锋脸上表情痛苦又关切,“我看看你的伤。”

    “混账,放手!”陈父又抽出了另一根警棍,“你非要逼着我这个老头子动手是不是!”

    迟暮默默对陈禹锋摇了摇头,甩开他,快步走出房间。出门之后,他才将一直按在额头上的手落下来,掌心一摊艳红色的血迹十分明显,又有温热的感觉顺着脸颊往下滑,他赶紧从口袋里翻出包纸巾,哆哆嗦嗦抽出几张,捂上额角。

    这附近没有大型医院,小诊所不可靠,迟暮在街边拦了几辆出租,可惜司机一看见他脸上在流血,没有一个愿意载他,这年头的社会风气就是怕惹祸上身,迟暮也理解那些司机的心理难处,可也不能一直让伤口的血这么流着,虽然看不见伤口大小,只从痛感上判断,迟暮也能估计出这口子十有**是要缝针的,只能上医院处理。

    又被一辆出租毫不留情推拒掉后,迟暮索性放弃,想打电话找莫涟,又可悲地发现,下来得太急,手机还丢在屋子里。

    他余下的一只手顺便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摸索一通,除了裤包里有张一百元的钞票,再没别的东西。

    迟暮叹了口气,这种孤立无援的状况很容易就能将人逼入死角,一百块钱就算他赶到医院,除了挂个号估计也干不了什么,他轻叹一声,顺着路朝记忆中的公交车站走去,为今之计只有先回之前的住处再作打算。

    走了没两步,他觉得背心隐隐发烫,回头去看,背后又空无一人,确切的说,现在才刚天亮,整条路上除了来往的车流根本看不到一个行人。

    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继续朝前走,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到他身边,落下窗户。

    迟暮余光瞟到开车的是个戴墨镜的男人,以为是要找他问路的,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方便,结果在看清那人的脸后,他表情顿时僵住,步子也迈不动了。

    开车的人竟然是江昱辰。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迟暮不是没幻想过有一天能与他重逢,不过想象中的场景大多是在机场或者咖啡厅,两人要么拉着行李点头微笑说一声你好,要么端着咖啡互说一声好巧,就像普通老朋友偶遇之后打招呼一样,而不是现在这般,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是血急得满大街找医院,一个坐在车里看稀有动物一般看着他,眉头还皱得像个苦疙瘩。

    迟暮脑子里的开场白从“你好”滑到“好久不见”再滑到“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后憋出口的竟然是一句,“有事吗?”

    那种口气就像他们十分钟前还在一起吃早餐,离开后另一人想起某些事情再度掉头回来找他时一样。

    江昱辰皱着的眉头半点没松开,到底是之前靠脸吃饭的人,皱眉的模样都十分好看,他盯着迟暮的脸,疑惑道:“你怎么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迟暮干笑着后退一步,侧身想掩饰掉脸上的窘迫样,江昱辰却已打开车门,果断扔出两个字,“上车。”

    这两个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意思简单明了,让迟暮上车。

    迟暮没转身,更没上车的意思,见他又要继续朝前走,江昱辰索性下车,直接将人拽了上去,按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

    “坐稳了,我送你去医院。”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子掉了个头,拐上另一条道。

    迟暮心里复杂得很,最终还是没要求下车,他也明白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要用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江昱辰的好。

    三针缝合伤口,一剂抗感染的抗生素,临近中午,迟暮才在医生的陪同下从病房里走出来,额角被一层纱布包着,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医生在身边嘱咐着忌口与换药的事项,迟暮没大听进去,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接下来要怎样应付江昱辰的问题上。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可是想着江昱辰看他的眼神偏偏就是心理发虚。

    江昱辰正在医院的走廊上讲电话,见迟暮出来了,他迅速收线,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撩开迟暮额前的刘海,望着那圈纱布,皱了皱眉,朝医生道:“伤口很严重吗?”

    “严重倒不严重,只是因为是钝器造成的撕裂伤,所以愈合起来会比割裂伤麻烦许多,以后可能还会留疤,好在伤口位置是额角,头发不剪太短的话很好掩饰。”一席话交代完,医生双手揣进白大褂的衣兜里急急走了。迟暮感觉江昱辰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听见他道:“钝器伤?你被人打了?”

    “是我自己摔倒的。”迟暮找了个烂到菜市口的借口,尴尬地想把话题转移开,“看病的钱……我过几天还给你。”

    江昱辰却直言:“不用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迟暮哦了一声。

    江昱辰看了看手表,又道:“时候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吧。”

    迟暮没拒绝,跟着他出了医院,来到一家就近的餐厅。

    “这次回来是给一个杂志拍封面,只待两天,所以时间很紧,刚才正赶着要去片场,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你。”点完餐,不待对方询问,江昱辰已经主动讲出了迟暮疑惑的问题。

    迟暮踟蹰片刻,道:“那……我没影响你工作吗?”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将拍摄推迟到下午。”江昱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不再讲话。

    一直到这时,迟暮才有心思和空闲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和那时候比起来,他现在可以说变了很多,瘦了些,也剪短了头发,黑色的皮外套与直筒长裤显得整个人十分精明干练,眼神里那抹潜藏的孤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睿智的光芒。

    看来他显然是成功完成了从一个执行者到决策者的转变。

    迟暮不敢看得太明显,见好就收,很快把注意力挪到餐厅花花绿绿的装饰上。

    服务员端上餐点,他们又开始聊天,并且十分默契的把重点都定义在天气上,北京天气干,伦敦湿气重,加州很少下雨,等所有关于天气的话题都聊完了,这顿饭还没吃到一半,终于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回归到了“人”上。

    “奥利维亚现在怎么样了?”

    迟暮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问出。

    江昱辰抬了抬眼,“他从监狱出来后,就被我父亲接过去了。”

    “你怎么不把他留下?”迟暮继续问。

    江昱辰却反问道:“你希望我把他留下?”

    “其实,你把他留在身边也不错。”迟暮盯着眼前的咖啡,缓缓说:“他毕竟对你很有感情,而且是个十分有才华的设计师,没必要因为……”

    “迟暮,人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是不要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江昱辰点起一支烟,眼神迷离,“我曾经用很大的代价交了一次学费,认清一个人,我不想让那些赔进去的东西赔得不值,奥利维亚有他的才华,他说可以以合伙人的身份帮我,我也以为他是全无杂念在做这件事情,可惜了。”

    江昱辰这番话里其实藏了很多讯息,迟暮也听出来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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