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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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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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胡大海既然说出这事儿来,想必是手里有票了,只是,这若是真的随他去了,这份人情可不小,陈羽这便有些作难了。要说去,那他怎会不想去,但是这一张花票怕不要几千两银子,这份人情将来怎么还?

想归想,陈羽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样说来,胡兄手里竟有票不成?”

胡大海哈哈大笑几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来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两张!你若不来,我还准备派人去你们府上叫你呢!”

陈羽不由笑道:“两位大家联袂登台,这票恐怕千金难求,不知老兄却是怎么得着的?”

胡大海得意地笑道:“这却是不能说了,你只要知道,今晚你我可以一同去听那柳大家的碧云曲,还有那苏大家的雨霖铃便是。两位大家联袂一曲,到时可就是平康里的一代佳话了,你我有幸亲临,岂不是比喝酒要痛快?”

陈羽摇了摇头说道:“胡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票可不是等俗之物,我怎好生受,罢了,胡兄还是拿了去请他人同去吧!”

胡大海闻言变色,厉声喝道:“好你个陈羽,枉我胡大海一直视你如兄弟,不想你竟说出这等混帐话来,你这话,却将我置于何地!?”

陈羽本就并不是真心的不想去,听了这话便顺水推舟地一躬身子道:“这,如此一说,是小弟糊涂,小弟糊涂,既是如此,我听胡兄的便是!”

胡大海闻言这才转嗔为喜,且说两人候到掌灯时分,一并要了饭吃了,这便打马奔平康里翠玉楼而去。

平康里便是这样,无论是什么日子,从来都未曾冷清过,永远是这般熙熙攘攘。满楼的红袖招摇之中,两人打马来到翠玉楼前,却见这里早已是人潮如涌。

两人下得马来,便过来两个龟奴,一连声的往里请,将那马缰交给龟奴之后,两人信步走进翠玉楼。

平康里之内,有四大名楼,那便是有柳如眉坐镇的起鸾楼、有苏小小坐镇的翠玉楼、有卞赛赛坐镇的玉京楼,以及拥有四小花魁其中之二的凤仪楼。

四大名楼之中,占地最广的,就是这翠玉楼。

进得门来,先是大厅,装饰的富丽堂皇自不待言,就是那一桌一椅都看得出是花了大价钱的好东西。两人刚进来,便迎上来一个鸨儿。陈羽看她那模样,只怕二十五岁都未过,按照陈羽的观念,正是该艳冠群芳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已经退下来做了鸨儿。

“哎呦,这不是胡老爷吗?您今儿怎么得了闲儿了?整日里都说忙忙忙的,惹得我们萍儿都生气了呢!看你今儿拿什么哄她!”

胡大海哈哈大笑着想要伸手在她那小脸上掐一把,却被她从容地一个闪身避开了,却又转而依偎到了胡大海身边,这便让那胡大海非但不怒,反而口中调笑道:“好个雅儿,爷哄不好她,便来找你如何?”

那鸨儿闻言嗤嗤地掩嘴笑道:“好啊,就怕爷不来呢!奴这身子爷要是喜欢,奴可真高兴着哩。”

胡大海又是一阵大笑,然后说道:“爷今儿来是陪着朋友一块儿来听柳苏两位大家的场子,你就不要告诉萍儿那个小蹄子了,免得她又来缠我!来来来,你且开开眼界,这便是我那朋友,陈羽陈少爷,看看这长的,是不是你们这个行当的克星。老弟啊,这可是当年的翠玉楼一枝花儿,茗雅儿姑娘。”

那茗雅儿浅笑着应了一声“什么一枝花呀,这可万万不敢当”,然后便抬眼打量站在胡大海身边的陈羽。

其实,自从他们刚进门,她就把目光锁定在陈羽身上了。要说这个人,生得英俊挺拔不说,难得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秀雅味儿,还有,他眼中那份朴素的淡定。那茗雅甚至觉得,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偏偏他还做出一副谦和可亲的样子,这反而让她心里那感觉越发明显,以至于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要说她茗雅在这翠玉楼里一待十几年,什么样人没见过,似他这般人物倒也见识过几个,可是他们多是三五十岁的人,看去便多了几分暮气。而眼前这少年郎,怎么看也不过十七八岁,这便有些让人忍不住意乱情迷了。

陈羽自从出去管事之后,便偷偷给自己置办了一身素麻的轻袍,今天出门他穿的便是这个。要说这素麻袍子可算不得什么好衣裳,可是穿在陈羽身上便顿时显出不同来。陈羽现如今已过了十八岁,生得丰神毓秀自不待言,关键是他身子骨架长得好,套句现在话说,就是典型的衣裳架子。这一身普通之极的素白麻布袍子,穿到他身上,便顿时显得风流倜傥起来。

有人说,穿衣服的境界就是与衣服融为一体。那茗雅看向陈羽时,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穿的什么衣服。这事在寻常人来说是很正常的,可是对于她一个在风月场合厮混了十几年的老手来说,可就是有点不对劲儿了。要知道,这妓家的功夫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观察,而观察中,衣裳穿戴自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了。

妓寨是为求财而开,所以鸨儿龟奴们一见那鲜衣怒马的人物,便都谦恭得很,打躬作揖的往里让,若是一看那身上穿的衣裳加起来抵不了三百文,你能指望这人来妓寨里花多少钱?所以就多是待搭不理的了。

因此,当那茗雅看到陈羽身上这件普通的素麻袍子的时候,竟是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要按说能让胡大海陪着来的,定是有些身份的,一般人岂能劳动他来陪着?再说,胡大海是怎么弄到票的她知道,这样看起来,胡大海要了票,竟像是专门为了请面前这宝贝儿一般。若是这样,他的身份就越发的应该高了,可是,他怎么偏偏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看上去倒像是个贫寒的学子似的。

不过,茗雅暗道,这衣裳穿到他身上还真是好看的紧。

脑中转过千般念头,她脸上却仍是挂着甜美的笑容,款款地走到陈羽身侧,往他胳膊上一偎,软软地说道:“这位公子爷还真是奴的克星呢,奴怎么一见你就觉得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呢。”

胡大海闻言大笑,便忍不住笑骂道:“少刷你那些个迷魂术了,我兄弟是什么人,那是在脂粉堆里打着滚儿长大的,就凭你只怕还迷不倒他,倒是我要劝你,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言罢又是大笑,那茗雅假作娇嗔不依,只是这身子却往陈羽身上贴得更紧了。要说这陈羽在女人面前何曾怯过场,他生来便是个越有女人在身边就越精神的性子。那茗雅儿伸出手来挽住陈羽的胳膊,刚想说话,只听陈羽已然说道:“茗雅儿姐姐切莫听他胡羼,我不过就是个穷小子,哪里有机会去什么脂粉堆里见识去,即便是我见过几位女子,可她们若是跟姐姐一比,那便是寒鸦比凤凰了,所以,我见了姐姐竟是不等姐姐说话已经迷了,又哪里需要姐姐再废什么功夫。”

一番话说完,竟惹得茗雅儿忍不住伏在他肩膀上捂着小嘴笑了起来,然后才说:“真真是好甜的一张嘴儿,奴以后便是不想着你也不成了。”

只是,当她说完了抬头看陈羽时,却又发现他脸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微笑,便登时知道,自己非但没有迷住他,反而好像已经被他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给迷住了。

第一卷 心比天高 章十二 听琴(三)

且说这茗雅儿带着两人出了大厅,便往那后面的倚云楼去,那倚云楼的二楼是苏小小的闺房,一楼则是她平素出演的地方,今日里又请了柳如眉,自然还是在这里演。

时间还没到,陈羽还以为两个人来的算早呢,谁知倚云楼内已是人满为患。那胡大海手里的两张票竟是请柬,这倒让陈羽有些吃惊了。要知道,能拿到这种演出的请柬,那可都是非大富即大贵的人物,这胡大海虽说也有钱,但是却好像还没有达到能拿到请柬的水平。不过陈羽知道,这些问题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来,便老老实实的让那茗雅儿牵着他的袖子,一路拾阶而上,很快到了两人的包间前。

这倚云楼里,坐南朝北建有一个大台子,是苏小小一展歌喉的地方,台下靠近台子的地方,摆放有桌凳,那便是人们竞相追逐的花票的位子了。而几排桌凳后面,有一片空地,是用来让人站着看的。最好的位置,自然是楼上的包间了。

为了在有限的地方里多隔出几个包间来,这每个包间就都设计的极为小巧。里面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两个留给下人的小凳子,仅此而已。

让两人坐下之后,那茗雅儿便命人去斟了茶来,等她把一切都张罗好了,本该下去了,她却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见两个人都没带小厮,便咬了咬嘴唇又走了回来,伏在陈羽肩头小声问道:“好人儿,奴留下来陪你听曲儿可好?”

陈羽闻言一笑,扭过脸来看着那茗雅儿,口中问道:“不知姐姐留下来,主要是想听曲儿呢,还是要陪我呢?”

茗雅儿出身妓门,便是那最不怕男人调笑的行当,又何况,此时她心里被陈羽那笑容扰的乱乱的,还巴不得陈羽来惹她呢。当下她便顺水推舟地一笑,伏在陈羽耳边张开小嘴噙住陈羽的耳垂,又伸出舌头抵了抵,这才小声地假作嗔道:“爷真是坏死了,奴就是想留下来陪你的,这可如意了么?”

陈羽一笑,便伸手揽住她纤细柔嫩的腰肢,她便顺势坐到了陈羽腿上,双手环住了陈羽的脖颈。

那边胡大海瞧见了,不禁笑道:“老弟真是好本事啊,咱们的茗雅儿那是多高的眼界,可是只看你一眼这就离不开了。他***,还是年轻俊俏了好啊,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想当年,我老胡也曾有姑娘愿意倒贴来着,现如今……,唉……”

胡大海此时粗俗的话,让陈羽并那茗雅儿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呵呵笑了起来。此时却听那胡大海又说道:“既如此,雅儿姑娘,就烦请你下去帮我把萍儿叫上来,否则,你们在那边亲热,我看着岂不难受?”

那茗雅儿听了这话却不依了,轻轻啐了一口道:“什么亲不亲热的,你来听苏柳两位大家的场子,居然还说那么粗俗的话,真真的我该去洗洗耳朵再来了。”

这茗雅儿刚刚坐到陈羽怀里,自然是不愿意起身了,不过,那胡大海她也不敢得罪,所以便也只好站起来说道:“且等着,我给你叫去。”

茗雅儿这边刚走,那边胡大海便凑过身来对陈羽一挑大拇指,口中赞道:“老弟好手段哪!不要看这茗雅儿貌似风骚,实则清高的紧,想当年也是名满长安的人物。即便是在她最红的那一年,能沾她身子的也不超过十个人。随后,就在她声名最响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闭了门了,后来便做了鸨儿,到现在还不知有多少人记挂着呢,可是你看,这么些年了,谁都没能碰她一个指头,你老弟这才见了她多大会儿,这就让她迷成这样,唉,不羡慕不行啊!”

陈羽闻言不过一笑,他才不信自己能有这等魅力,可以将一个在这妓院里厮混了十几年,而且又清高自矜的女子一下子收服。要说是对方见自己有胡大海陪着,却偏又猜不透自己身份,便猜着自己可能是个权贵公子,想借机找个从良的对象才像是真的。

其实这倒是陈羽想错了,他纵然再了解女人,也不可能猜透这世上所有女子的心理。他所猜测的固然是大多数在妓院讨生活那些女子的想法,却恰恰不是那茗雅儿心里想的。

要是只为了想找个从良的人,茗雅儿只怕早好些年就找了。她十五岁出道,十六岁就名声大噪,可是同年就转行做了鸨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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