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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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杂草一样疯长-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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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看什么书?

杂乱无章。

你是什么血型?

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你肯定是B型,属于热情的那种。

你喜欢哪种颜色?

蓝色。讨厌黑色的装模作样,一副哭丧相。绿色令我毛骨悚然。

你认为我喜欢什么颜色?

不知道。大概白色吧,或者比较素淡的那种。

她看着我说,不对,我喜欢蓝色。

(我顿时有点尴尬——我这礼拜都一直穿着一套蓝色西装。)

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我说的颜色不是指衣服……

(我松了口气——让她喜欢上可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吧。)

她递给我一本柳体字帖——我说我喜欢柳体的秀雅。她自己留着一本颜体字帖——她说她喜欢颜体的庄重大方。书法老师讲解了几种笔划后就开始让我们自己练习。偶尔一偏头,看见她低眉顺眼写字的样子,竟然有些许的温柔和美丽。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原来她也挺秀气的。平日里她可谓冷若冰霜,从来不曾见过她和谁说话,今日竟然如此温婉文秀。但我随即又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我是怎么了,对她也有了意思吗?是不是自己太饥渴了?真是丢人!

下课了,她忽然说:“你告诉你们宿舍的张子朋,让他在宿舍等我。我有几个写作方面的问题想和他讨论一下。”说完她有点羞涩地笑了一下。

我的心突然轻微地一震——莫名其妙!张子朋者,我宿舍之骚人也。善舞文弄墨,小有成就,在班内稍有骚名。

“好吧!”我懒洋洋不动声色地回答,“几点啊?”

“6点半吧。”她的声音已经低得像只蚊子了。

她开始收拾东西了,我也站起来把废纸都折叠好,又把墨盒放在上面,用左手端起来,右手提着那支大号的判官笔。下楼梯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出和她的一种隔阂,便故意落在后边。未料一到门口看见她竟在那儿站着等我。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路上,恰似一对非常热爱学习的洁净、上进的恋人,引来几个熟人异样的目光。我忽发奇想——如果真的如此又会怎样?好笑,好笑!我赶紧打断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我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了全宿舍的人,众人好一阵起哄,决定晚上都出去,以便腾出宝贵的地方。我本来要去自习的,胖子过来拉我去看电影,于是就去了。

推开“大光明”影视二厅的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么熟悉的一个人。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等我推了推1000度的眼镜准备细看时,她已经跟我打招呼了。这下我才确信,这个圆脸戴塑料眼镜的衣着朴素的女生就是省三好学生,我们班的团支书。我忽然觉得上帝今天竟然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对团支书也有意思,因为我从来没有和一个根正苗红、好学上进的女孩子谈过恋爱。我很想知道这种女孩摸上去跟其他女生会有什么不同。并且我还想起了王小波《革命时期的爱情》中的×鹰那个女干部。感觉会不会蛮刺激?有时候我也希望能找个女警察、女医生、女律师、女干部、女记者一起玩游戏。这些工作应该大部分是由男性来做的,女性来做这样的工作会不会更给人以性感?因为职业的不同,在床上带给人的感觉也肯定不同吧?要不为什么有人在做爱时要对方故意扮演不同的角色呢?于是我开始带着这种卑劣心理试图和团支书接近。

她向我发出邀请,我也不管她是否虚让便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了。我们一起观看了施瓦辛格的《真实的谎言》。最令我着迷的是施瓦辛格的老婆。刚出场时,她带着眼镜,神情忸怩,一副学究的样子。到了跳脱衣舞的时候则令我眼界大开。那女演员脱去衣服,拢起头发,穿着三点式,骚情发动,顿时令我热血沸腾、血脉喷张、口干舌燥,赶忙拿起“摔不破”水瓶,狂灌一通。团支书在我旁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十分沉着冷静,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

11点,第一厅的女生来叫她回去,害怕女生楼关门。她临走时笑着跟我说:“明天上课时告诉我结局呀。”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屏幕上施瓦辛格正驾驶一架战斗机朝着大楼射击,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我头脑昏昏顿顿,忽然觉得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日光灯唰地亮了,我机械地站起身出门。我亲爱的同学们或成双成对或成群结伙地从影视厅走出来。他们或脸色发白一脸疲惫,或兴高采烈,口若悬河。我则如一只老鼠灰溜溜地钻进宿舍。灯熄了,我倒头睡下,醒来就是另一天了,不管是否有希望存在。

阿Q的恋爱悲剧

1998年3月20日。

我想和团支书亲近,于是上课时开始厚颜无耻地坐在她的旁边。但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和她聊的。而且她十分无趣,完全没有×鹰有意思。

团支书和我都感冒了。我想这大概可以叫做同病相怜了吧,于是自作聪明地买了药托她

们宿舍的一个女生给了她。

下午开班会。武大听到我的故事十分替我担心,因为他有这样的遭遇——东西被人退回来了。我忽然觉得这也大有可能。但她会这么不留一点余地么?随她的大小便吧。

开完会我和武大一起回去,看见她和她宿舍那女生正在前面,她还一边催促那女生什么。武大赶快溜之大吉了。于是团支书叫住我,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好了,药还给你吧。

我说,既然已经买了,你就收下吧。

她皱着眉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难做?做什么?做爱?shit!

我心里嘀咕了一声,一声不响地接过来,一甩手把它扔到房顶上,转身回去。

哼!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是个正经姑娘。某作家说过,正经姑娘大多姿色中等,经验老到。如果你想斗胆跟她们亲一次嘴,得冒上与她们结婚的风险才能办成;如果你么同她们谈情,必然味同嚼蜡,枯燥至极;如果你想同她们上床,必得钱包鼓鼓,还要加上指天发誓,说谎保证……正经姑娘看黄色电影目不斜视,听黄色笑话付之一笑,但如果你胆敢提出非分要求当然也必然会惨遭拒绝。要搞到她们非常困难,到手之后若想开溜则更是难于上青天。

我打算帮助她摆脱那种没有人要的枯燥的老处女生活的想法落空了,我为此深表遗憾。我本来想自己落入地狱把她送到极乐世界的,她居然不同意。居然!真是不知好歹呀。

晚上胖子叫我一起去喝酒,准备喝完酒一起去看场毛片,以便释放一下能量。我俩在餐厅炒了几个菜,喝了一瓶多的二锅头,才觉得过瘾。但一出门,我就觉得有点晕。回到宿舍一照镜子,看见里面那个家伙带着大眼镜,脸上好像着了朱砂一样鲜艳,一双老鼠眼却异常地闪着贼光。忽然觉得自己的卑贱、虚伪、软弱、丑恶、无能全在这照妖镜下显出了原形。我开始厌恶自己,开始痛恨自己。而且我开始说醉话了,开始骂人了,并且还唱了一支歌: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

镜子里面的我更加丑态毕露惹人生厌。这立刻让我火冒三丈,于是狠狠给了它一拳。“哗啦”一声,我听到了镜子碎裂时完美的声音,然后我又顺便一脚踢翻门口的水桶,于是整个宿舍的地板上便一片汪洋和碎玻璃。桌子上的一对镇纸尺也被我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我躺在下铺的床上,弯起腿用双脚把上铺的床板给顶了起来。武大正在上面躺着看书,突遭不测,惊惶失措地大声叫停。我高兴极了。

11点,去和胖子一起到“银盾”影视厅看通宵电影。

零点的时候,大门上了锁,要到早上6点才会有人来开门。我们大约几十个人在大厅里,或坐或躺,十分舒坦。当然我心里也有点发毛:真他妈要是着了火,我们谁也出不去,肯定都被烤焦了。

“银盾”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了零点,所放的绝对都是A级的,远远比张村的私家录像厅放得好。胖子就好这一口,哪个地方放什么片子他都能了若指掌,经常带领大批小弟一起去各个隐秘的地方过把瘾。果然安全,没有人来骚扰。

3月21日。

早上6点半出场,奔回宿舍,睡到中午12点才起来吃饭。

晚上改写迅哥儿一小说作为明日一课堂剧本作业——《阿Q的恋爱》:

阿Q(对吴妈说):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

(一刹那中很寂然。)

吴妈:啊呀……

(愣了一会儿,突然发抖,大叫着往外跑,且跑且嚷,似乎后来带哭了,如同被强奸了一样。)

阿Q:女人……吴妈……这小孤孀……

(砰的一声,阿Q头上着了很粗的一下,秀才拿一大竹杠站在他面前。)

秀才:你反了,……你这……

邹七嫂(从旁劝吴妈):谁不知道你正经,……短见是万万寻不得的。

(吴妈只是哭,夹些话,却不甚听得分明。)

阿Q:哼,有趣,这小孤孀不知道闹着什么玩意儿了?

《雷雨》和精神分裂

4月11日。

突然听说今天晚上要开班会,于是挎上书包走进201教室,准备结束后再自习一会儿,看会儿英语书。

班主任侯老师急匆匆地走进来。奇怪的是她竟然一反常例并没有先让各班班长点名。她

说了一件事——我班一女生生病了,病情很严重,甚至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回校读书了。这多少让我们有些惊讶——虽然听说这事每届都会发生,但还是毕竟有些突然。她前两天还好好的呀,真可谓“人有旦夕祸福”了。因为我们知道,其实这不是普通意义上所说的那种疾病,而是精神上或者是心理上的毛病。

据说,她是在课堂上学习了曹禺先生的《雷雨》之后犯病的(不知万家宝先生在天之灵知道此事后当有何反应)。她到底是在同情繁漪还是侍萍还是四凤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读得太投入了吧,以致引起此病。记得当时下课后,同学们还没有全部走光,我也正好在收拾东西,就听见她在教室里开始大声说话了,其实应该说是自言自语,或者说是在背诵台词。我们当时也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她是个蛮勤奋刻苦的学生呢,谁知道竟然是犯病了。

侯老师说这女生的家在农村,生活十分困难。她有一个哥哥,已婚但和父母弟妹断绝了来往。她还有一个姐姐,前年因病走失了。她的父母都是善良的老人,看到女儿病成这个样子却无能为力,只能抱头痛哭……

敬爱的侯老师特别强调“女儿”和“母亲”之类的字眼,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我顿时一惊——这人的泪腺居然与风流才子庄小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讲台下的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为了积极响应老师的号召,几个女生开始了抽泣,以便和侯老师相唱和。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侯女士抹了一把眼泪,抽了一下鼻子,说:“大家表示一点心意吧,无拘多少。多了我也不会在期末综合考评的时候给你们加分,少了我也不会怎么样。”

众人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纷纷就范,热情洋溢地慷慨解囊,无一例外。杨朱这厮说:“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真乃吝啬鬼之鼻祖也,葛朗台也难以望其项背。我等岂可效尤哉?

回到宿舍后,我的爱总结的毛病又犯了。英明伟大地分析了该女生犯病的原因如下,仅供自己参考:

一、家庭贫困且不和睦,得不到家庭之温暖;

二、可能有家族病史、遗传之类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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