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要怎么补偿吧！”我甩开握住的手，“不然，凤家，你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说罢，我整了整衣装，准备离开。
“凤玉卿！你这个同性恋！你和凤亦熏都他妈会下地狱！”她嘶吼着，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似得，“凤玉卿，你到死都得不到他！这辈子，你一定会在痛苦中度过！”
“……”我没有想到的，此时这个女人说的话，在很久很久以后，竟然真的发生了。
我买了一些水果，走进了熏儿的病房。
“熏儿，好点了吗？”我将果篮放在桌子上，坐在他身边。
“别假惺惺的来关心我！凤玉卿，我受不起！”他一脸厌恶的看着我。
“熏儿，我是你哥哥！”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使我曾经那样对你，但在世人眼里，我依然还是你哥哥——凤玉卿！
“你真的是吗？”他对上我的眼睛，“只有你这个哥哥，才会如此对待我！”
“这次你和承萱中毒是个意外！”我不想继续他的话题，风头一转，想让他知道真相。
“意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三年前的生日开始你就用不同的方法蹂躏我，这次你竟然敢跟我说是个意外？”他眯着眼睛，“只有嫂子中毒是意外吧！”
“不是意外又怎么样？不要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我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揪着他的领子发狠的说。
“你承认了！”他不温不热的说着。
“我放你走！”微不可支，我低着头，看着自己发白的手指。
“你说什么？”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放你走，从今以后，你是自由的了。”我抬头看他，带着三分不舍，七分掩饰的漠然。
他愣愣，也许，他以为我在耍什么花样吧。
“凤亦熏，我玩腻你了！你大可放心的滚出我的生活！”为了让他安心离开，我必须将他狠狠地推离我的生活。
“你保证放我走……真的不后悔么？”他的眼底竟有一丝期待。
“是！”为了他的安全，我必须这样做！凤玉卿！你必须为你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真是太好了！”他冷眼一抬，“正合我意！”
之后在医院修养的几天里，秦风、郝青阳、承熙、宇哲还有梦哲都来看望他，我都会偷偷在门外看他。
熏儿，我每天都在数着你的笑，他们说你的笑容，又漂亮又落拓。可是为什么，这几天你连笑的时候，都好寂寞。
我从未向上天奢求过什么，现在，我只希望，熏儿，修养的这段时间长一些，我唯一的希望是可以在你身边呆多久就呆多久。
世界没有你，就是荒芜一片。
时间是最残忍的，熏儿，在这个晴朗的早晨坐上了飞机，我躲在机场外，没有去送他。
看着那架承载着我的爱飞机慢慢离开地面，飞翔在天空上，越飞越高，高到我看不见它为止，我还是在机场外，仰着头，看着万里晴空的天际。熏儿，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个幸福的起点吧！
最痴心的等待是一直等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知道他来了会不会走，也许他永远不会来了，还是一厢情愿地等下去，无可奈何，却心存盼望，一切身不由已。
“都看不见了，还看什么！”秦风皱着眉，“凤玉卿，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秦风，其实……有时候我也搞不懂我自己……”我对他笑了笑，“最近，多陪陪浩月吧，他奶奶病了。”
他走之后，像离开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城市，像传闻里所有陈词滥调的故事，熏儿，你不见了我才这样想念你。
生活中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很多人一个转身就成陌路了，很多事一夜之间就面目全非了。人情的冷暖，就像多变的天空，随时都会改变。它往往不堪一击，许多突如而来的改变，会使本身就脆弱的心灵，承受更多的压力和打击，现实是残酷的，能够在措手不及中让一切完美在瞬间破灭。
第45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我们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时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边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边慢慢皓首。多少个日子，我无时的牵挂着你，多少页日记里，都有你的名字。从何时开始，我的心就一直寄存在你那里！
“秦医师，有什么事吗？”我急急忙忙跑到咨询台，新来的小护士看着我，一脸的诧异。
“麻烦帮我查一下……”等等，浩月的奶奶叫什么？
“查什么？”
“嗯……没什么……”
落寞的转身，原来……我是这么不了解浩月，口口声声说着我爱他，但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穿过走廊，坐上电梯，来到医院的一楼大厅。在一个个面有愁容的人中第一眼就发现了刚从取药处走出来的浩月。
“浩月！”我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本来就安静的医院大厅，变得更加安静了。
人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没在意周围，径自走向浩月。
“秦医师，有什么事吗？”他似乎晃了晃神，皱着眉看着我拉住他袖子的手。
“浩月，我听说你奶奶病了，”我显得有些兴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你怎么知道？”
“我……”我挠了挠头，总不能说是凤玉卿告诉我的吧，“总之，那什么，你忙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照顾你奶奶，你也可以……”
“不必了！”他一口回绝我，“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说罢，他便要离开。
“浩月……”我拉着他袖子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让开！”他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帮你！”
“谢谢，但是不必了！”
“我……”
“请c317的病人家属马上到手术室！”广播总是不适时的响起。
“奶奶……”浩月听了广播后，脸色发白，一脸慌张的向手术室的方向跑过去。
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浩月！要怎么样你才能不那么对我？
“我想看看c317的病人的资料。”我再次来到了咨询处。
“好的！”小护士从资料柜中翻找了一下，一边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一边对我说，“医院刚给她下了病危通知书，郝医师正在里面抢救她呢！”
我向她道谢后，打开了文件夹。
姓名：李桂萍，年龄：76岁，病症：恶性脑瘤晚期，主治医师：郝青阳，病人家属：金浩月
“恶性脑瘤！怎么会……”这根本没得救的！即使是早期，坚持做化疗，治愈的几率也只是20％而已，晚期……
“秦医师，你的脸色不太好，你……还好吧……”
“没……没事。”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好的。”
浩月……如果浩月知道奶奶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生命……浩月会疯的吧……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走向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长椅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双手中，低声的啜泣着。
“月……”我慢慢靠近他，想要将他的手从脸上拿开，想看看他的表情，也想让他看看我。
“秦风……”他没有料到我会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忘了拭去脸上的泪水。
“月，我在你身边！别怕！奶奶会平安出来的！”我抱着全身发抖的浩月，努力的安抚着。
“风……”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风，我好怕……奶奶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月！月，你看着我！”我摇晃着他，他慢慢对上我的眼眸，眼底全是绝望和失意，“我们要让奶奶……开开心心的走，你这个样子，要她怎么安心离开这个世界。”
“不……”他一把推开我，“小时候，爸爸妈妈不要我，把我扔到孤儿院，是奶奶把我当成亲孙子一样照看，她说过她不会不要我的，她说过的！”
“浩月，奶奶患的是恶性脑瘤！还是晚期！”
他愣愣的看着我，突然跪在我面前，胡乱的说着话。
“秦风，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外科医生，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奶奶，我要她健健康康的活着，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
“浩月……奶奶最多只有一个月……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你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我不信！我不信！”他发疯似得嘶吼着。
“啪！”我抬手重重的扇了浩月一巴掌，让他冷静下来。
他左边的脸马上浮出一个红红的掌印，我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鼻梁，他的唇。
“浩月，生命里面很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我想你明白。正如我想我明白你一样！”
“不要离开我！秦风！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全世界人用枪指着我，就算你用刀子指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秦风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我忍得住孤单，忍得住寂寞，却忍不住在你身旁的沉默。
他就那么疲惫的瘫软在我的怀抱里睡去，像个孩子一样，流露出那样毫无防备的表情。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
我陪着浩月和奶奶度过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月的时光。
我记得奶奶看到我和浩月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很慈祥，有时候我会讲一些医院里的笑话给奶奶听，奶奶的开怀大笑更像一个孩子，天真无邪。
但是，她是离开了。
心跳测试仪的画面一直是一条直线，奶奶的身体也有温暖变得冰冷。
几天后，我们为奶奶办了葬礼。
“秦风……奶奶走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知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疼痛堂而皇之挂在脸上的，即便没挂在脸上，而痛却是一分也不少的。
“没有奶奶了……”他抬头看着天空，眼神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没有黑暗中的那盏光芒，我担心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怕黑怕迷路。”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说，“牵着我的手，闭着眼睛走你也不会迷路。”
“秦风……”他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生死离别的痛，趴在我的肩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月……让我代替奶奶来爱你，照顾你，好不好？”我想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肩膀。
“风……真的吗？”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着，“如果……如果你只是想与我保持性关系，我会留在你身边，但请别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我怕我……”
“风，我爱你，不是玩玩而已，相信我，我很爱你……”我将他慢慢拉出我的怀抱，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沉稳而有力的说。
“可是……”
“你不信？”我笑着看向奶奶的墓碑，“奶奶，我秦风发誓，永永远远爱着金浩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奶奶，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