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作者: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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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湛蓝作者:幽草-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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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般向人温煦笑著的江澄海、为事而认真专一的江澄海、因被欺侮而隐忍不住哭泣的江澄海甚至是绝望笑著宁死也不愿再被折辱的江澄海,被他丢弃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现在的他想要去捡回,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道路已经荒草丛生,什麽也要不回来了。
  
  「丢掉…你。。。丢掉…」
  
  江澄海的手掌终於渐渐松了,一株奄奄一息的相思树幼苗倒卧在他的手心里。雨滴不断拍打著它,它看起来像极了佝偻著背颤抖著身子流泪的老者,看起来好凄怆、好可怜。
  
  就好像逐渐消失在他世界中的那株令他心疼的海草一样。
  
  这样的联想让阎麒难以忍受,突然之间怒气就爆发了:「江澄海,你究竟在做什麽!你寻死还不够,为什麽还要这样折腾一株幼苗?它就算只是棵植物,也还是个生命阿!」
  
  当阎麒声嘶力竭朝他吼完之後,便立刻後悔了。
  
  他有什麽资格责备他呢?江澄海的心被他捣毁了,连最後那麽一点灵魂的碎片也都被他刚才的话语给焚尽了。江澄海只是想将对他的相思丢了而已,这与他带给他的巨大疼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麽的。
  
  
  
  那番话狠狠砸向江澄海。原本涣散了的神智终於清晰起来,才突然领悟似地看向自己手里被摧残得不像话的生命。到了这时候,江澄海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痛苦的吟叫出声,眸底都是浓稠的愧疚与痛苦:「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要…解脱…」
  
  「弄回去…我…我给你弄回去…」
  
  江澄海忙碌了起来,但是那苗的根早就断了,在土壤中蔫蔫的模样,其实是活不了了。
  
  「小海,对不起,对不起!别弄了,就丢了,我们就把它丢了,没关系的。」
  
  阎麒阻止不了他,就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用手掌轻轻揉著他湿著的发漩,但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让他感到安心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
  
  江澄海攥著那盆靛紫色的方盆,在阎麒的怀里发著颤,一遍又一遍地道著歉。
  
  「对不起,小海,对不起!」
  
  伞做的圆圈住了两人,骤密的雨进不了,但却有液体落上了江澄海的背。一滴、两滴……,原来是阎麒泌出的泪,打进了江澄海湿透的衣衫里,但他却已经感受不到阎麒的悔恨与心疼,因为他的心已经冷了。
  
  「对不…对不起…不起…对…不起」
  
  「海。。我的。。。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一声的对不起交叠在一块,到头来也分辨不出是谁喑哑著声音道歉了。
  
  
  
  最後,树林里终於只剩下风雨声。
  
  一开始停下来的是江澄海,他痛苦的抱歉终於微弱下去,连身体也渐渐不抖了。
  
  阎麒缓了摩娑他发漩的速度,轻柔将他抽离自己的怀抱。
  
  江澄海已经昏睡过去。
  
  
  「小海,这一次…真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阎麒将身上的皮革外套覆上江澄海的身子,像是对待珍宝般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靛紫色的方盆子自江澄海的怀中滚落,那株小草没有了可以依附土壤的根,还是给撒了出来。
  
  阎麒望著它,没有再将它捡起。
  
  如果,如果丢了这株植物能使江澄海舒服些,那便丢了吧!忘了他,只留他一个人孤寂地相思,都是他应得的惩罚。
  
  
  「小海,我让你飞,好不好?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别再折磨自己了。」
  
  江澄海的衣衫与长裤吸饱了雨水,增加了不少的重量,但阎麒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抱在自己的臂弯里。他在自己心底的份量是这麽地重,但实质上他却已瘦得不成人形,那些重量就像他的生命一样悄悄在他的慢性虐待下耗光。
  
  他的小海已经被自己折磨得破破烂烂的了。他原本是还能飞的,只是无法飞高、飞远,但到了如今,他给的伤害似乎已经超载了,把他原本就已经很脆弱的翅膀给割得满目疮痍。阎麒知道,他再不放手,他的翅膀将会殇断,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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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谢谢小缺的礼物,我也爱你啦》//《




海湛蓝 49

  江澄海还是发起了高烧。
  
  昏迷不醒的时候,阎麒就在他的床畔候著。怕碰著他的伤口,不敢拥他入眠,只敢用他还算宽大的手掌裹覆住江澄海那枯枝似的手,希望多少还能传给他一些温暖、一点的安心。江澄海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是因为做了恶梦还是伤口犯疼的关系,他时常痛苦地梦呓,而这时候,阎麒就只能再将他的手握得紧一点,放到嘴边亲吻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著:「不痛,不痛!」
  
  
  周海薇搞出来的荒唐事已被他解决了。当时候周海薇就坐在他的身边,他一手握著她似乎有些消瘦了的手,一边给周睿池解释。周海薇表现得温顺极了,甚至是完全地顺从,对於阎麒的说词,只是一迳地点头。阎麒知道是那一日发生的事起了作用,郑培筠果然就是让周海薇缴械投降的不可或缺的因素。
  
  
  「小海,快点好起来,不然,我要怎麽送你离开呢?」
  
  阎麒理了理江澄海的发鬓。他的发丝斑白了好多,像是沾染上了莹莹的落雪。
  
  
  那一日在雨林里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冲动。
  
  他是真的打算送他离开。他要将他的小海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能重新生活、重新呼吸这世界的美好空气。
  
  他下定了决心,就开始著手进行他的计画。他不敢贸然将他遣送离开,否则他之前的牺牲又算什麽呢?所以他设了一个局,棋已经选定,若一切顺利,他心中最惦念的这个人将得到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阎麒的话起了作用,在那之後的一个小时,江澄海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
  
  阎麒欣喜,但那份喜悦只维持了一些时候,就破碎了。
  
  因为再次醒来後的江澄海已经不说话了,脸上不再有任何的情绪,一双本应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眸子空空洞洞的,阎麒看不到里透的灵魂。
  
  这阵子接二连三恶意或无意的伤害还是把他的精神给击毁了,他清楚知道他的声带与视力都没问题的,但是他却变成哑巴、变成了个瞎子,不会再同他或任何人说话,眼底也不会再映出这世界的任何东西了。
  
  
  
  「小海,这样会不会冷?」
  
  阎麒问了句,但理所当然地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阎麒在江澄海的颈间披了条黑白格纹的披巾,外头又套了件咖啡色渐层的羽绒外套,看起来十分暖和。
  
  但阎麒仍是有些不放心,如今江澄海的身子已是风中残烛,他根本不舍让他再受到一点点风寒。
  
  
  
  「看,是大海。我们凑近点瞧好不好?」
  
  对於江澄海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阎麒似乎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有一开始自暴自弃的情绪,只是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泛疼。 
  
  
  阎麒架好了轮椅,将江澄海自车内抱了出来,轻柔地搁上位置。
  
  自公路边下至海滩有条沙石铺成的小径,路面不是太平,轮椅在上头行进有些颠簸,所以阎麒乾脆将人又抱进了怀里,一手推著那架空了的轮椅,直到路恢复平顺。
  
  阎麒推著他,愈来愈近那美丽蔚蓝的大海。
  
  「小海,是你最喜欢的大海,你想对它说什麽,就大声喊出来好不好?」
  
  迎面吹拂而来的海风带了忒咸的味道,江澄海如蝶薄翼的睫羽翕张了下,但眼眸还是一滩的死水,曾经最喜爱、最向往的东西就摆在他的眼前,但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的心终究是死了,不会因为那湛蓝的颜色就恢复心跳,不会因那一波一波不停止的海浪声而使他的灵魂死灰复燃。
  

  阎麒害怕极了。
  
  是不是现在做什麽都来不及了?绝望的时候他还有欲望求死,但现在他连求死都懒了,就这样植物人般地耗著,却是比什麽都还要令人心痛难忍。
  
  「小海,你说句话吧,好吗?」
  
  阎麒的手掌颤巍巍地抚上了江澄海瘦削的脸颊,轻轻地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与他对式。江澄海没有逃避,一双眼眸就直直扎在他的脸上,但阎麒却觉得他的视线是穿透他而过的,没有焦距、没有任何情绪,彷佛他化为了虚无,又或者说,在他的眼底这世界已经彻底荒芜。
  
  
  在阎麒绝望之前,突然有什麽窜过了他的脑袋。
  
  『丢掉…得丢掉…』
  
  一瞬间,他回忆起江澄海在雨林里急切的话语,与最後淹没在滂沱大雨里的那株相思幼苗。
  
  「我们丢掉,把你讨厌的一切都丢掉,好不好?」
  
  还有救的,一定还有救的!阎麒忽然变得激昂,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江澄海并不是真的完全放弃了,在雨林的时候他就曾尝试著要将相思给丢了,所以他现在一定不是无药可医的。
  
  他会替他将那些恶梦都扔掉,让他不再那麽痛苦、那麽煎熬了。
  
  阎麒自长裤与衬衫口袋里分别抽出了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白纸与一支钢珠笔。
  
  他将那张稍有摺痕的纸给摊开来递到了江澄海的面前。
  
  「小海,写吧,把你不喜欢的、讨厌的人或事都写下来,我帮你摺成纸船,让海浪卷走,好不好?」
  
  江澄海还是像个木头人一般没有反应,但阎麒不肯放弃,彷如抓著了即将逝去的星星尾巴,明知守成困难,还是顽固地执著著。
  
  「我替你写,替你写,好不好?」
  
  阎麒用曲起的膝盖托著那张薄纸,没有犹豫地将曾经伤害过他、让他疼痛让他委屈的人与事都写了出来。
  
  包括了那间咖啡厅,包括遇著自己後最开始欺侮他的黄彦廷,包括屡次羞辱他的周海薇,也包括了……最无法令人原谅的自己。
  
  「丢了,都丢了,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阎麒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摺成了艘纸船,递给了江澄海。
  
  
  江澄海木然的眼神终於渐渐流转,不再是令人看了发怵的灰暗。
  
  「丢…掉…」
  
  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变得喑哑。
  
  「是的,丢掉!把曾经让你难受的记忆都丢了,把你曾经…曾经痴狂的情感丢了,把罪不可恕的我……也丢了吧。」
  
  阎麒很清楚自己在说什麽,但他并不後悔。
  
  他将纸船放进了江澄海摊开的手掌上,江澄海没有递回,手指颤颤地抖了几下,终於还是接收了下来。
  
  
  「丢…掉…丢掉…」
  
  江澄海双膝陷在沙地里,而纸船被一波浪淘给卷了进去,就再也不见踪影。
  
  
  
  「你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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