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你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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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你一生心-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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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惟笑:“不能辞职,就只得你理解我了。你要多担待,放宽心。”
  云念轻哼:“我理解你?皇上看中了你,我岂敢还理解你。”
  “那是没有的事!”
  云念挑眉:“是吗?三天前早晨,那场大雨中,你踩滑了青苔,头撞了宫墙,皇上亲拿绢帕为你揩拭额头的血迹,欺我没看见吗?”
  崔惟头都大了,三天前,确有此事,当时他感恩戴德,觉得皇上真仁慈体恤新人,心暖乎乎的,发誓此生为皇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怎么,是皇上看中了他吗?
  崔惟回头,见门外寂静无人。沈斓侍奉那盆花看来挺精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云念道:“我们不谈完话,沈斓不会回来。他不是你自小一起长大的远房表兄么?怎没听你提起过?”云念笑。
  崔惟只得道:“他是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容貌人称帝国第一美男子,才华学识强胜我百倍,同年科考,他中状元,我名落孙山。我为什么要提起他?”
  云念笑,若有所思走了一下神,道:“他便生得再美,我瞧你也远比他亲切,那没什么。才华么,人各有所长,我瞧他于棋艺一道很是一般,比你差远了。”
  崔惟心中如喝了一大杯冰水一样凉爽舒服,笑:“你和他下过棋?”
  云念道:“我瞧皇上与他下过。”
  提到皇上,崔惟小心回到方才的话题:“雨天那次,皇上是仁慈怜下,你可别错怀疑到别的。”云念爱吃醋,卢况的飞醋都能吃成那样,虽然瞧着有趣,皇上的醋可不能随便吃的。
  云念冷笑:“你以为皇上是会用自己绢帕给人揩拭额头血迹表皇家仁慈的人?你还真不了解皇宫,不了解皇上。皇上此举只有一个解释,他看中了你,在向你表情,同时告诉宫中仆随,你是他的人。”
  崔惟惊呆。
  云念哼道:“真愚钝,还是装愚钝?”
  崔惟道:“你怀疑谁都行,因为我是真愚钝,想不了那么远;但你别怀疑我,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你若对我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那我此生真是错托付了人。”
  云念不好意思笑了:“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转头再笑:“现下你知道了皇上心意,你怎么看?”
  “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云念笑了,道:“他可是皇上,连皇上的青睐你都视若不见?”
  “太子的美意也没见你接受啊。”
  云念低眉一笑,美得娇艳动人。崔惟想,皇上不合情理,放着云念这么美、风情无限的人不喜欢,会喜欢自己这个木头人?
  云念说:“可我不敢和皇上争,只有远避你不见。”
  崔惟说:“我觉得吧,就咱俩来说,皇上决计会喜欢你不喜欢我,还有沈斓柳绎,哪个不是美男子?我这个人貌不出众,才学平庸,口齿又笨,人如木头一般不解风情,皇上如何会喜欢我?也就你喜欢。”
  云念红了脸:“谁喜欢。人和你谈正经事。”顿了一顿道:“也是,也只有我拿你当个宝,以为人人会喜欢。提醒你一下,皇上认你做男宠虽然荣耀无限,可也不是白认的,自此可随意在宫内落你罪,连个因由都不用给,谏官也不会上谏言,你可知晓?”
  崔惟唬了一跳,心惊、胆寒。
  云念愁眉道:“我要娶妻了。前些日子,太子闹着要我,说宁可不要太子之位也要我,皇上盛怒,将慕容大将军的孙女指婚给我。我的处境真是一团糟。太子拒绝成婚让皇上动那么大气,我不敢再违背皇上意愿拒婚。现下怎么办?”
  慕容烁是开国功臣,三朝元老,兵权在握,这个指婚可不一般。将来即便太子登基,看在慕容家份上也不会轻易贪求云念了吧。崔惟心痛,勉强笑道:“圣旨不可违,那就娶吧。反正你和我拜了天地,你娶谁都当你纳个妾,也没什么。”
  云念默然。
  他们均知,娶妻便是娶妻,可不会如纳个妾,何况慕容大将军的孙女也不是寻常人家女子。
  该是个很优秀的女子吧。
  崔惟强笑道:“我们还没圆房呢,纳妾之前你记得与我圆房就好了。”
  云念瞪了目,甩身就走了。崔惟忙追,云念已大声唤:“沈侍中——”走到了门前。
  沈斓应声自院子里大树后冒出来,端了满满一盘子水果酥酪,口中说着:“臣来迟了,王爷请恕罪。这是臣亲自窖藏冰镇的蜜瓜酥酪,清凉可口,汁多爽甜。”院子里静悄悄的,就没有一个旁人。
  云念一笑:“你费心了。多谢。崔给事也爱吃这个,你给他吧。我这会儿还有事,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沈斓忙将果盘放到崔惟手中,躬身送出。
  崔惟端着一盘子甜食看着云念走远,人木呆呆的没有了思想。云念要娶妻了。
  崔惟走到院边放杂物的木桶边,将盘中的酥酪往里面倒,一抬头,沈斓回来了,见了他这行为,沈斓的脸色立时变了。崔惟将盘子放一边石上便进了屋子。沈斓生气与否,是崔惟最不在意的了。
  崔惟方坐下,沈斓已现身门际,玉树临风地笑望着他,唇边弯出月牙。
  这人有病吧,他都将他的果酪倒了,不吃他做的东西,还笑得出来?且笑得这么风姿翩然。
  崔惟不看他,低头处理公文,沈斓已走到书桌前,笑道:“惟弟弟,你与我置气,我很高兴。”
  真的病了。估计太阳地里待久了热晕头了。崔惟懒得理他。
  沈斓悠悠说:“若侍中不是我,换任一人,你敢这么放肆无礼么?你敢这样,皆因你知道,你怎么对我都无事。你对我这样信任,我很欢喜。”
  崔惟抬头,想回口,可知那样就落了沈斓圈套,再吵两句两人就说开、和好了。复低头看文书,给沈斓来个置之不理。
  沈斓手抚桌案:“你对熙王敢这么发脾气么?”
  崔惟一愣。他还真不敢。哄着云念还怕云念不高兴呢。原来沈斓说的是对的。世间他只可能对沈斓这么无所顾忌,原来在他心里,再怪,再恨,沈斓都是亲人。可以信赖的亲人。
  于是笑抬头:“哦,麻烦侍中大人离了我这屋子?你站在这里,挡风,热。”
  沈斓站那里,好一会儿闭了一下眼睛,道:“你恨我利用你,可熙王同样在利用你。我利用你,最多让你伤心;他利用你,却是会要你的命。你可想的明白?记着多加小心。”
  沈斓转身离开了屋子。
  看着沈斓背影,崔惟忽然不相干的想起小时候。他爱吃挂霜水果酥酪,厨房做得却总不合口味,沈斓就特意去厨房学,一次次尝试做,直到他爱吃,赞不绝口。暑天里,沈斓脸上满是汗,端着酥酪站他面前看他吃,望着他笑。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甜美暖人心

  却原来沈斓曾对他那么好。
  冬天为他捂被,夏天为他打扇,春天陪他采药,秋天陪他练拳。他每天喊着“斓哥哥”,几乎将沈斓使唤成仆人。
  只因为沈斓父母早亡,不依附着他就无法读书、生存?
  那时沈斓是怎样的心。
  年少时不懂得,以为什么都理所应当。待崔惟自己照顾云念时才知,每一份付出都是多么难得,凝聚着怎样的情份。
  哪怕是利用,沈斓付出的已足抵偿所欠。
  忽然不再怪沈斓,心头彻彻底底的原谅。
  崔惟开始做错事。以往是尽力求好,现在则尽心尽力求出错,政令千改万改不出活不说,还总找不到奏章文件,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连累得下属都跟他加班,叫苦连天。沈斓的凤目只深看他,不置一词,跟在他身边查漏补缺,将他未完成的工作神速补救,令崔惟较为郁闷。原来有一个过于优秀兼关照的上司想无能平庸都不行。但皇上明察秋毫,英明决断,没出一个月,调崔惟去东宫任太子中舍人。
  崔惟只想因不中用被贬官出宫,谁想竟被调到太子身边。唯一的好处是,品级降了半级,不用每天跟随皇帝上朝了。崔惟觉得皇上这是察觉自己私心后给予的惩戒,送羊入虎口,但也可以说是皇上将自己的近臣指派到太子身边。
  本朝皇帝对太子的教育比较严格,太子已十九岁,住在宫城外宫,身边只有一个太子少师柳绎兼任太子詹事,东宫里就没有别的官员。太子自十五岁起由柳绎和沈斓指导每日代皇帝批复奏章,但很少上朝,百官几乎见不到他,也没有谁敢与太子走近。崔惟作为新科状元、皇帝宠臣到太子身边,说明皇帝对太子的看重与恩典。
  因调令来的突然,宦官立等崔惟走,沈斓亲自过来看视崔惟收拾东西。若不是崔惟了解沈斓,旁人一定以为沈斓怕崔惟从门下省带了什么多的东西离开,否则用得着这样目光紧切,盯着崔惟瞬忽不离吗?
  崔惟被盯得不自在,匆忙打包欲走,沈斓将桌上的一把扇子递给崔惟:“还有这个。”
  “哦,多谢。”崔惟含糊说着,接过扇子,哪知沈斓递扇不放手,崔惟拽了一下扇子头,没拽动。崔惟有些不自在。递扇子你就递,为什么不撒手?
  门下省的下属们本聚集来送崔大人,眼瞧着这么个情形,纷纷寻话头:“我去外面看看——”“我也去——”“张公公,来来来,到下官那里喝杯茶再走,天真热——”
  室内静了。崔惟想不要那把扇子得了,可那扇面是云念画的。只得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握着这扇子不放就能留住我不成?”
  沈斓松开手。崔惟一时不忍看沈斓神色,沈斓已道:“能避太子远些就别近,能不出言就噤声。随时跟在柳绎身边,不管大事小情略有不妥都向他询问求助。柳绎是君子,为人品格都好,太子若敢怎么对你,你只管求他救命。”沈斓唇边恍惚带出自嘲的笑。
  崔惟只得说了个字:“嗯。”
  沈斓道:“你此番去了,若——失了性命,可会恨熙王?”
  崔惟心内一搅。只得道:“恨他做什么。他若能救我一定救。”
  沈斓噎在那里,转身就走了,步子都快得失了风度,估计是气的。
  崔惟展开手中扇子,扇面是梅花。彼时古庙里云念问崔惟扇面画什么,崔惟说“梅“,云念便画给他。——其实这扇子留给沈斓也好。沈斓自从知道自己喜欢梅花后,便一门心思的爱梅花。
  东宫在门下省对面,崔惟入东宫向上司柳绎报到。柳绎清秀的眉微锁,温文道:“太子殿下在午休,稍后再拜见吧。”
  过了一个时辰,崔惟终于见到太子。
  太子自朝华殿里出来,椭圆脸,弯弯的长眉,大大的眼睛,目光沉静,嘴唇微抿,清旷、俊雅、高蹈,皑然如天空里的云。
  这样一位太子。
  崔惟忽然就想到云念。
  云念与太子若并立一起,定辉芒互映,光华夺世人的眼。
  好在云念不爱太子,崔惟心下微微捏把汗。
  太子的目光沉静的扫过一轮,院子里恭肃候立的每个人都觉得被他的目光笼罩了。太子的目光停到崔惟:“你是谁?”
  柳绎上前一步回道:“回禀殿下,他是万岁新任的太子中舍人,新科状元崔惟。”崔惟跪倒拜见太子殿下。
  “嗯。”太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崔惟头上的玉簪及腰间的比目鱼玉佩,淡然温和道:“柳少师、崔舍人,随本宫去明光殿。”
  崔惟走在太子身后,谨慎紧张,觉得比走在皇上身后还有压迫感。那也许是因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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