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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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之夜-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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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边上都是药。”
  韩以风道,声音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纪言可消受不起这突然而至的“温柔”,他还在惊怔之中,却见一张脸越靠越近,夹着潮热呼吸,眼看要撞到自己脸上……
  纪言一把推开韩以风,往床边上躲:“你,你住手!”
  韩以风放开纪言,退回椅子上坐好,慢慢地道:“全套都做过了,羞什么。”
  这话说得斯斯文文,不带半个脏字,却比脏话还要兵不血刃。纪言脸色刷地由白变红,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以风嘴上愈发阴损:“况且两次都是我伺候你。你爽够了,不该回报一下?”
  纪言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韩以风有一种笑出声的冲动。纪言这家伙,惹人生气时能惹得人全身发燥,恨不得一枪结果他;让人来了兴致,又是真的有趣——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单论五官,纪言其实长得并不差。眉眼细长,鼻梁直挺,嘴唇勾出薄薄弧线,乍看不觉得如何,多看几遍,却颇有些特别味道。韩以风一开始看纪言,只觉得一般,甚至没留下什么印象,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再看纪言,竟有些移不开视线了。
  纪言完全是自己糟蹋了自己的脸:顶着凌乱头发,穿一身廉价衣服,皱眉抿嘴地摆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表情。
  偏偏让韩以风最觉得有趣的,就是这种纪言“浑然不觉的糟蹋”。他很喜欢看纪言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那些表情像一团团墨,泼洒在清俊眉眼里,化开浓浓淡淡的意态。
  韩以风默然凝视纪言半响,忽道:“关于你爸爸,你不必担心,我没功夫跑到你那个小县城去绑架他,他还在那个县城里,完好无损。”
  纪言一怔:“那他手机怎么在你这?”
  韩以风道:“那是你爸爸,你肯定会跟他联系。我绑架他,还得天天管他吃住,让人偷走他手机,十秒钟就够了。你听到是我接电话,一定会来找我的。”
  韩以风没有绑架纪振林,却以“绑架了纪振林”为由,大大地耍弄了一番纪言身体。纪言心中窝火,话都气得哆嗦:“你这人……你怎么这样!”《
  br》  韩以风笑了笑,道:“我不绑架他,不代表不能绑架他。你不正是知道这点,才收起脾气乖乖听我话的么?”
  纪言心里被憋屈得厉害,发不出来的火闷在嗓子眼里烧。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犹不解气,又喝了一大口。
  就在这个空隙,韩以风忽然道:“纪言,要不要考虑当我的情人?”
  纪言猛地呛住,嘴里的水全喷到韩以风脸上。
  赶上元旦节,商场各大品牌全线折扣,商场内人潮涌动,挤得又热又闷。纪言穿着怪兽服站在商场一楼,朝顾客们摆出各种笨拙的pose。离他不远处,一个打寒假工的大学生正拿着一沓厚厚的宣传单,热情客气地分发给行人。
  纪言摆姿势摆了两个钟头,疲累不堪,躲进休息室,摘下怪兽头罩补充几口新鲜空气。他倚着墙休息,无事可做,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韩以风说的一番话。
  以纪言对韩以风的了解,在他喷了韩以风一脸水之后,如果韩以风破口大骂,揪着纪言说“别不识好歹”,那么事态发展还算正常,偏偏韩以风什么也没说,只是挑了纪言一眼,拿纸巾一声不响地擦掉脸上水渍。
  这倒让纪言有些不安起来。
  韩以风擦干净脸,慢慢道:“做都做过了,爽不爽你自己知道。既然对男人有感觉,为什么不试试?你跟着我不会比跟着连轶差,连轶心机很深,你跟他玩,没准死得连渣都不剩。”
  这段话寥寥数语,信息量却很大。纪言一时处理不来,处于半死机状态:“谁,谁对男的有感觉?”他结结巴巴地问。过了一会,又问:“谁要跟着你?”再过一会,愤愤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连轶!”
  韩以风用一种意义不明的表情看着他:“一提连轶,你急什么?”
  纪言正要反驳,转念想他若反驳,必然被韩以风认定为做贼心虚,一来二去,真会扯个没完没了。他很希望终止目前的混乱局面,理了理思绪,陈恳地道:“韩以风,我跟你不一样,你没顾忌,可以由着性子做很多事。我不同,我就是一特别普通的人,真的特别普通。我天天想的就是找一份像样点的工作,解决吃喝拉撒睡的问题。我没办法跟你玩那种出格的游戏,你找别人行不行?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差一大把男男女女追的。”
  纪言一番肺腑之言,对韩以风而言就像放了个屁。他一扫眉,道:“别给我来这套,我就要是一句答应或不答应。我没什么耐心,趁我对你还感兴趣,你最好考虑清楚。”
  考虑……考虑什么考虑?
  当情人?有病吧!他纪言混得再差,大不了卷铺盖回老家,不至于卖身为娼,给一个男人包养了当情人!
  纪言想着想着,越来越焦躁。
  他从小受传统统伦理熏陶,打心眼里认为XY染色体就必须与XX染色体结合,倘若XY胆敢跟XY搅和在一起,那么是要导致基因突变社会混乱人类发展危机的。他的价值观第一次受到严峻挑战,是亲眼目睹了他父亲和一个男的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乱搞,这对纪言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造成巨大伤害。这之后,他原本觉得很正常的同性之间接触,突然都变得敏感起来——如果这种接触超过某个度,他就会全身发麻,胸口恶心,心里说不出的异样。
  他一直觉得他是个彻底的反同性恋分子,恨不得把所有娘了吧唧的gay都凑一顿,让那些人早日清醒回归正途。但现在,韩以风一句“你对男人有感觉”,就像投石入湖,激起了内心层层波涛。就算他千百个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知在什么时候,他逐渐接受了同性恋,又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了……
  纪言脸色发白,牙齿狠狠一哆嗦:妈的,怎么成这样!
  难不成他跟韩以风搞了两次,把性取向搞乱了?虽然两次都不是自愿的……但身体确实有反应。
  莫非他本来就是……
  不可能不可能,他以前明明喜欢过女生!
  纪言很慌乱,搞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对这一领域知识的极度欠缺,使他不知道,其实直男也可以被渐渐掰弯的。


☆、从了我吧

  晚上十点,商场打烊。纪言结束一天辛苦的工作,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
  和他一起等车的还有那个分发传单的大学生。大学生看见纪言,热情地挥挥手打招呼:“好巧啊,你做哪趟车?”
  纪言其实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说话,但他架不住大学生热情洋溢的笑容,简短地道:“4路。”
  “那更巧了!”大学生显然是自来熟的性格,“我也做4路车哎,我在小园站下,你呢?”
  “白桥。”
  “白桥?那都终点站了啊,你住得真远!从这到那得两个钟头吧!”
  “是很远,”纪言点点头,“但那边租房子便宜。”
  “的确,在S城混不容易。”大学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还没定呢。我都快愁死了。”
  纪言看了大学生一眼:“你哪个大学的?”
  “S大的。”
  “那不是很好嘛。”
  “一般的工作是没问题啦,可是我很多同学都签得不错,我也不能找得太差啊。”
  纪言心想人真是不一样。换做自己,一般的工作就很好了,哪还计较那么多。他随口问道:“你想找什么工作?”
  “我啊。”大学生指了指商场一侧新盖起来的两栋相连高楼,“那就是我的梦想。”
  纪言循着大学生指的方向看去,见两栋高楼气派恢宏,横贯天地之间。两楼之间镶嵌一快巨大无比的电子屏幕,在夜幕下不断闪烁“天达国际广场”字样。
  大学生兴奋地道:“你知道天达国际广场是哪个集团投资的吗?是万鸿集团!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万鸿集团!”
  纪言没听说过“万鸿集团”的名号,问道:“那集团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万鸿集团涉足很多产业的!而且万鸿集团现在的董事长,绝对的高帅富,一点都不带夸张。”大学生说到这,两眼露出艳羡光芒,“哎,人家就是命好,二十几岁就能继承百亿身家,像我这样的穷苦百姓,只能自己打拼!”
  纪言道:“自己打拼也没什么不好。”
  纪言的话把大学生从梦想拉回现实中。大学生叹道:“哎,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就算努力打拼也不一定有结果。我好不容易从我们那小地方考过来,真地特别想留在这儿。但是留在这吧,房子是问题、户口也是问题……一想就愁啊。”
  大学生在长吁短叹的时候,4路车在远处街道一拐,缓缓地朝这边驶来。4路车站点密集,候车的人很多,见到4路车的影子,都争先恐后地挤成一团。
  两人见这架势,担心挤不上车,加快步伐往人群方向走。一阵引擎声响,一辆白色跑车从4路车后方抄出,停在两人面前。
  这车违反交通规则,一屁股停了在公交车道上。
  大学生嘟哝道:“这车也不
  怕被开罚单啊,好嚣张——”
  他还没说完,却见白色跑车的车主摇开车窗,对站在身旁的纪言道:
  “上车,我送你回家。”
  纪言连连摇头:“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
  “快给我上车。”车主语气里加上一丝威胁。
  纪言无奈地叹口气,被迫钻进白色跑车中。
  看着白色跑车扬长而去,大学生连4路车都忘了上。他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那是宝马M6啊,”大学生咽了咽口水,“难道我碰到了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白桥一片,是S城有名的“贫民窟”,低矮砖房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与远处的摩天大厦形成鲜明对比。这儿住的大多是在S城打工的外乡人,无法负担S城市区内的高昂房租,只能住在像白桥这种秩序混乱、环境脏乱的地方。
  当韩以风走进纪言住所的小巷时,过往人群立刻注意到了这位一身休闲西装、容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他们露出打探的目光,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竟会到这种地方来。
  韩以风随纪言走进一栋年头已久的房子,穿过昏暗的楼梯,来到一间狭小的半地下室。纪言把挎包往床上一扔,道:“我这没椅子,你要坐就坐床上吧。”
  韩以风挑起眉:“你就住儿?”
  纪言十分反感韩以风居高临下的口吻,不客气地道:“抱歉,我就住这,你要觉得难受,赶紧走。”
  韩以风道:“我好心好意把你送回家,你却赶我走?”
  纪言瞪韩以风一眼:“我没让你送我!”
  韩以风置若罔闻,打量了一眼四周,淡淡地道:“你在S城待了这么久,混成现在这样,可够失败的。”
  纪言怒道:“韩以风,你是专程来嘲笑我的吗?”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韩以风道,一转头,定定地看向纪言,“我问你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纪言自然知道韩以风是问那件事。他有些紧张,又有些窝火,脸颊被韩以风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全身发麻,牙齿一哆嗦,急急地道:“考虑什么考虑,不可能!”
  韩以风神色微变,一伸手,把纪言堵在墙和自己身体之间,问道:“为什么?”
  “老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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