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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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之夜-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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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掌控强大的黑道势力,如今又逐步将势力扩展到白道。韩公子影响力极大,邀请到海内外众多名流巨擘,届时熠熠星光,必会照亮S城海湾之夜。
  纪言关掉网页,删除历史记录,合上笔记本电脑。然后,他走进洗手间,锁好门,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样银白色的东西。
  他昨天并未发现,直到今早起床,在医院换衣服时,才注意到裤口袋里多了这样东西。
  一枚领带夹。
  做工精细,质地像是铂金,镶有一颗钻石,大概非常昂贵。纪言把领带夹举到眼前,视线停留在钻石下方镂刻的字母“C”上。
  看到这个字母,他已经猜到领带夹的主人是谁,不会错,一定是他。
  一定是韩以城。
  那时韩以城靠近他,他注意力全被韩以城所说的话带走,却没想到,韩以城把一枚领带夹放进了他裤子里。
  苏瑞如同一个拧足发条的闹钟,每到时间,就催促纪言吃药,他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堆补胃食材,熬成温和又美味的汤粥,养得纪言恢复极快,体力好了许多。
  眨眼到了周四。
  吃完午饭,苏瑞拉着纪言坐在柔软的大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个台换下来,都很无聊,最后挑了一个年代古老的武侠片。
  女主人公为男主人公挡下一剑,血溅三尺,垂死之际一番你侬我侬,台词说个没完没了。纪言看得直打呵欠,苏瑞却“咯咯”地笑出声。
  纪言道:“别人演得挺敬业的,眼泪鼻涕都上了,给点面子,别笑。”
  苏瑞笑道:“我不是笑他们,我心里开心,所以忍不住想笑。”
  纪言看向苏瑞:“为什么开心?”
  苏瑞也转头望
  向纪言,睫毛浓密的双眼光泽闪烁。
  “我想起我们两个在B城的日子了,那时候,我们要是不上班,也是窝在屋里,看电视,晒太阳,懒懒地过一下午。那段日子,好开心呀,就像做梦一样。”
  春天的微风吹动白色窗帘,轻柔阳光洒入屋中,把一切润出暖色。苏瑞的表情被光线描绘得天真恬静,卡通图案的白色连帽衫和水洗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如同高中生。电视画面渐渐模糊,时光如一碗清水静静盛放。
  纪言快要怀疑,自己记忆是不是出现错乱。那个在奇异幻想俱乐部受尽折磨的苏瑞,那个和韩以风交谈时语调阴阳怪气的苏瑞,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其实苏瑞一直是他在B城认识、熟悉的苏瑞:调皮,活泼,自恋,无赖却又透出一股子可爱劲头。
  “纪言你说,我们以后,还像以前那样子好不好?”
  纪言快被什东西催眠,也许是下午温暖的日光,也许是苏瑞轻柔的声音。他靠在沙发上,意识模糊,快要开口说:“好……”
  还未出声,又听苏瑞道:“对了,今晚我有点事情,只能纪言你一个人吃饭啦。”
  一句话,将纪言从魔怔的游离,拉回冰冷现实之中。
  纪言垂下双眼,问:“什么事啊?”
  苏瑞笑道:“哦,这批咖啡豆快用完了,我得再去进批货,没办法,生意太好了呀!”
  苏瑞语气轻松自然,没有一丝迟疑刻意。
  纪言情绪陡然低落,痛心地想:如果他不知道今晚的事,一定会相信苏瑞的话吧。可是他知道……因为知道,才觉得……痛心。
  纪言打了个哈欠,道:“吃得有点饱,想睡觉了。”
  “那去睡呗,你本来就该多睡,这样有助于养病。”
  “嗯……我去睡了。你别叫我啊,我要睡到自然醒。”
  “知道啦,快去睡吧。”苏瑞把纪言往屋里推。
  快到五点时,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在停到铁门外。过了片刻,苏瑞从洋楼里走出来,两个彪形大汉见到他,齐声喊道:“苏先生。”打开车门,让苏瑞坐上车。
  纪言根本就没有睡,他站在窗边,目睹了苏瑞坐上车离开的全过程。
  那两个大汉一看就不是善茬,竟对苏瑞那么恭敬,苏瑞背后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心神不宁地等了十多分钟,确认苏瑞不会再回来,穿上外套,推门,正要往外走,又突然停下脚步。
  他想起了连轶的话。
  “跟苏瑞保持距离。”
  “见到韩以城,一定要
  远远避开,知道吗?”
  “我说的,你要好好记住。”
  纪言胸口一阵发闷,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他凭什么听连轶的话?连轶跟那个女孩跳完舞、亲完嘴,竟然还一拍屁股地跟那个女孩跑到国外快活!连轶一句“不要多想”他就能不多想吗?人找不到,电话打不通,影子都不见一个!
  连轶……他妈混蛋!
  他担心苏瑞,此时又堵上气,越发不想理会连轶的警告,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
  豪华游艇“珍珠号”光华夺目,仿佛一颗极美珍珠,点缀得月牙海湾梦幻迷人。
  纪言看了看时间:六点四十五。
  晚宴早就开始了。
  船舱外立着一个表情冷峻的西装男,见到纪言往船梯上走,一挥手挡住,喝道:“干什么?”纪言穿着随意,不像赴宴之人,因此西装男语气粗鲁不屑。
  纪言把领带夹递给西装男:“这个东西,能不能让我进去?”
  西装男看到领带夹,神色一变:“这是领带夹是……”他声音竟然在发抖,害怕似的,喉结滚动,却不敢说出后面几个字。
  还是纪言帮西装男说了出来:“是韩以城给我的。”
  “您快请进,快请进!”西装男忙不迭地让开道,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珍珠号”内金碧辉煌,波丝绒毯铺满地面,墙壁上悬挂多幅美丽的风景和肖像油画。
  不过,就算豪华奢侈得如同皇宫,此刻也吸引不了纪言任何注意力。
  纪言想起自己这身衣服,如果进宴会厅,大概会突兀得引人侧目。他找到侍应生的休息室,趁侍应生出门端送饮品的间隙,飞快地溜进去顺了套衣服,一路小跑到洗手间,换上侍应生的制服。
  纪言对着镜子照了照。嗯,衣服不大不小,还挺合身,只是……有些皱,散发出一股子汗臭味。
  大概是哪位同志脱下来要洗掉的制服。
  纪言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理好领子袖口,朝宴会厅走去。
  “快,把这两瓶香槟端到西区!”
  旁边一人冲纪言喊道,将放酒的托盘甩到纪言手中。
  纪言连忙接住。多亏他之前在酒吧干过,不然根本接不稳这两个托盘。
  纪言走到西区,放下香槟酒,退到不显眼的角落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有看到苏瑞,也没有看到韩以风。
  “你在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轻柔嗓音。
  纪言一惊
  ,不待回头,柔软细腻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脖项。
  比手更柔软的气息吹进他耳中:“纪先生,好久不见。”声音很轻很甜,如同融化的糖。
  纪言双脚钉住了,一动都不能动。
  光听声音,他就知道那人是谁了——是那个叫阿水的女人。
  阿水从后方抱住纪言,双眼弯弯,笑意盈盈:“纪先生,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样东西,银亮,精致。她盯着那样东西看了片刻,笑道:“呀,是我家主人的领带夹呢,是我家主人邀请纪先生过来的吗?”
  纪言没有说话。
  阿水这个女人心思诡秘,纪言完全不能理解,但直觉告诉纪言,如果自己开口说话,说得对还好,倘若说错……
  那温柔抚摸他脖子的手就会变成一把充满杀意的刀。
  音乐声在这个时候停了。
  人们停止交谈,纷纷望向缓步走进宴会厅的两人。
  其中一个,纪言前几天刚刚见过:韩以城。
  不过另外一个,不是歌坛天后云薇,而是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
  虽然看不见,可是纪言能感觉到阿水的视线和注意力,全部被韩以城吸走。
  众人迷醉地看着这对赏心悦目的男女。
  纪言想起几天前,在万鸿的舞会上,众人也同样用迷醉的目光,看着舞池中央的连轶和格安。
  韩以城携外国女人走上发言台。他不到三十岁,却散发令人心惧的王者之气;而他身侧女人,也透露出一种身份显赫的高傲冷艳。
  韩以城站在立麦旁,嘴角噙起一丝意气风发的笑,他对众人道:“……”
  “主人!”
  阿水突然大喊,一把推开纪言,飞影般扑向韩以城。
  震破耳膜的异响紧随阿水的尖声呼喊,响彻整间宴会厅。
  “砰!”众人愣怔。
  “砰!”众人惊疑地左右张望。
  “砰砰!”轰鸣如雷的响声中,吊灯摇晃、餐具碎裂、桌椅木屑飞溅……
  是枪声!
  人群里爆发出恐惧的嘶吼,推搡挤压着,拼命朝宴会厅外跑去。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踢开侧门,冲进来,狂扫出雨点般的子弹。
  整个宴会厅在剧烈震颤。
  仿佛有两班人马在激战,枪声此起彼伏,桌椅坍塌,血肉四溅。
  纪言大脑“嗡嗡”直响,慌不择路地往枪声稀薄的地方躲。一个胖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重重栽到他身上。纪言被她
  压得横板在地,后背袭上一阵尖物刺穿肌肤的剧痛。他咬牙忍住,吃力地扶起胖女人,双手触到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低头一看,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胖女人被子弹打得面目狰狞模糊,血淋淋如案板上的肉!
  纪言吓得浑身瘫软,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从没有过的恐惧感涌向全身,大脑空白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枪声还在不停地响,中弹而亡的人越来越多,宴会厅中弥漫浓重刺鼻的血腥味。桌子翻到了,地上全是玻璃和瓷器的碎渣。纪言艰难地往外爬,不顾那些狠狠刺入手掌和膝盖的痛楚……
  会死!如果逃不掉,真的会死!
  一张长桌掀翻,尖角朝着纪言脑袋砸下,纪言来不及跑,下意识地捂住头。
  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人影。
  这种时候,他竟然想起了连轶。
  纪言正在愣怔,身体被狠狠一推。
  某样坚韧强势的力道迅速覆压在身体上。
  妈的,不会又是血肉模糊的死人吧……
  纪言睁开眼睛,视线里,落入一双夹杂狂躁怒意与紧张的眼睛。
  “韩,”他无法置信地嗡动嘴唇,“韩以风……”
  “你他妈跑这来做什么!”
  韩以风气急败坏地怒吼,粗暴地脱掉自己外套,用力盖住纪言的头。
  纪言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只知道,韩以风的手隔着外套用力按住他的头,拽着他往某个地方狂奔。
  纪言的双肩被韩以风禁锢得很死,骨头快被勒碎。他双腿发软,浑身乏力,根本就不是自己在跑,而是被韩以风拖着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快,又似乎很慢,盖住脸的外套被掀开,潮湿腥冷的海风猛地吹过来,拍打在脸上。
  “会游泳吧,跳下去!”韩以风把纪言往栏杆外推。
  “我……我不会!”纪言一惊,挣扎。
  “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会!”韩以风气得声音直抖,“不想死,给老子赶紧跳!”
  “我,我……”纪言惶惶不安地看向韩以风。
  他岂止是不会游泳,他从小到大,就对游泳……
  有种比见到血肉模糊的死人还强烈的恐惧。
  “妈的!”韩以风不耐烦地咒骂,一条腿跨到栏杆外,把快虚脱的纪言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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