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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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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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伯坐在沙发上,既不接酒杯,也不说话,就在这么冷眼上下扫着。

    卫子阳端着酒杯,时间久了,胳膊酸得不行,微微晃动,他讨好地笑着,把姿态放到了极低:“刑少,请喝酒。”

    邢伯阴寒的目光罩在他脸上,终于开了尊口:“你喝。”

    酒无好酒,说要喝酒,可不是让他悠哉悠哉地小口品尝,而是一口灌下去,他们点的是白兰地,没有掺任何其他东西,虽然倒得不多,可一口喝下去还是够呛。

    卫子阳意识到,今天这个冤大头自己当定了。

    深吸了一口气,卫子阳扬起脖子,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旁边的人吹着口哨,起着哄,卫子阳抹了抹嘴角,重新换了一个酒杯,再斟满酒,递到邢大少面前。

    卫子阳敢发一万个毒誓,他是真的想快点把这位大爷搞定,没有半点不恭的意思,可就是触怒了这位爷。

    邢伯突然暴怒,一把拍掉酒杯。

    咣当,酒杯掉落在地,摔成碎片,酒泼了一地。

    下一刻,卫子阳就觉得身子被人拎了起来,邢伯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摔在沙发上,膝盖顶在他胸口,蒲扇似的巴掌就拍在他头上:“脾气不小啊!还敢跟我倔!我还治不死你了?”

    完全没有预兆,一顿毒打劈头盖脑地下来,没有半点理由可寻。

    胸口被他的腿顶着,邢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肋骨上,胸腔无法扩张,空气进不到肺部,一时间卫子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想叫都叫不出来。头部被重重地捶打,思维停滞不动,身体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扑腾挣扎。

    一屋子人怔怔地看他挨打,一半是被吓呆了,一半是不敢劝阻,就连刚才占过人便宜的秦佑也不上前,袖手旁观地看邢伯发泄。

    “我让你倔!我让你倔!下三滥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玩意儿!”邢伯不知道是在骂卫子阳还是在别的什么人,发疯似地殴打他。

    “算了,邢少,别闹出事来。”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更怕的是惹祸上身,毕竟名楼不是普通地方,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子,背后也是势力的,在人场子里闹事,万一太夸张,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妈的!老子教训人还要你管!”邢大少的火气上了头,哪有那么容易消,“把他们经理叫来!”

    其实在卫子阳刚刚被打时,外面的侍应生就已经看见,然后立刻告诉了领班,领班也马上赶了过来。

    所以邢伯话音刚落,徐一鸣就已经冲进了包厢。领班徐一鸣被他们称为徐总管,其实并不像外号那么恐怖,相反是个非常好脾气的人。

    他看了眼已被打懵了的卫子阳,心底一慌,连忙笑道:“邢少,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要教导的您骂骂就算了,还是别动手了。”边说着边悄悄靠近,试图护住卫子阳。

    一般情况下,给面子的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然后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邢伯不依不挠。

    他指了指衣服,粗着嗓子嚷道:“你们的人让他喝酒不喝,还敢泼我酒,你们名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他那衣服上的酒渍是他摔杯子的时候溅上去,他这个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简直理直气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可这没凭没据的,谁能证明是他自己弄上去的?包厢都是他们的人,也没人会为一个会所侍应生说话。

    卫子阳趴在地上,冷笑不止。

    徐一鸣一时也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不敢说太过偏袒,只能赔笑脸:“真是对不起了。”他拽起地上的卫子阳,故意呵斥道,“还不快向邢少道歉。”

    卫子阳低着头:“对不起,邢少。”

    邢伯嚣张道:“哼,要是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卫子阳差点吐血,这种流氓土匪还敢提警察?

    徐一鸣把卫子阳护在身后,好声好气道:“邢少您宽宏大量,您看这样好吗,今天这单就给您免了,衣服我们会给您洗干净了送到府上。”

    “老子不缺这点洗衣服的钱!”邢伯吼道。

    “那您要怎么解决?”

    邢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张狂地扫着卫子阳:“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头,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居然提出这种侮辱人格的要求!卫子阳愕然抬头,瞪着邢伯。

    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太子党,从来不懂得尊重二字如何书写,在他们眼里,普通老百姓都是由他们取乐侮辱作践的,根本就不是平等的人。

    卫子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怒火像地壳下的熔浆,翻滚灼烧,被压得紧紧地,但是又随时可能喷发出来,但他的眼眸又是冰冷的,像冰封了千年的雪山,怎么都化不开,一旦震动,就是山崩地裂。

    “邢少这是执意不给名楼面子了。”徐一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名楼的男孩女孩,卖笑卖身,生存不易,身为这里的领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

    更何况,这些公子哥有背景,名楼也有背景,真摆上台面,指不定谁怕谁。

    邢伯怒火中烧:“你们名楼这是店大欺客了?”

    又是倒打一耙的言论,徐一鸣不吭声,他当然希望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邢伯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瞪着卫子阳:“这头你到底磕是不磕?”

    名楼的第九层。

    电梯打开,季元熙在小杰的带领下朝碧霄阁走去。

    “季总,您今天喝点什么?”小杰殷勤地问道,但人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正在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徐一鸣被匆匆叫走,说是卫子阳在八楼被人打。

    在名楼,小杰和卫子阳的关系最好,他出事,难免替他担心。

    可是担心也没有用,面对强势,他们大多无能为力。

    季元熙的心情谈不上好坏,电话里被卫子阳戏弄了一番,有点气恼,又觉得有点好笑。说不生气吧,都已经到家休息,澡都洗一半了,结果被一个小骗子耍来名楼,说生气吧,凭他的涵养,还真不会为这种小事动怒。

    莫名地,心底多了一份期待。

    不为别的,只为那股清幽自然的柠檬香,仿佛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气息,是任何人造气味都比不上的。

    “小杰,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卫子阳的人?”季元熙问道。

    “子阳?”小杰无比惊讶,一是惊讶他怎么会认识卫子阳,二是惊讶他居然这么郑重地提及,“有啊,你找他?”

    “嗯,叫他过来。”

    他们停在碧霄阁门口,小杰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他很没礼貌地一把抓住季元熙的胳膊,激动地说:“他在楼下,有客人正在闹他。”

    闹他?

    季元熙平静的脸色沉了沉。

    “怎么样?还磨蹭什么?只要你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这事就算了。”邢伯张扬跋扈。

    卫子阳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头砸在他脸上。在名楼这些年,不是没被欺负过,不是没被硬灌过酒,也不是没被人占便宜吃闷亏,可像今天这么蛮横的,还是第一次。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从未被人忤逆过的邢伯,怒火到达了顶点,他忽然暴起冲到卫子阳面前,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按在沙发上,抄起酒瓶,塞进他嘴里。

    “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弄死你!给我喝!”

    整整一瓶酒灌进他口中,泼出来的酒弄得满脸满身,烈酒冲入他喉咙,呛得他鼻子里肺里都是酒,他拼命咳嗽着,像快要溺水的人。

    邢伯死命地把酒瓶往他嘴里捅,塞到了他喉咙深处。

    场面顿时混乱。

    “放开他!”徐一鸣扑过来,一边叫着保安。

    跟着邢伯来的秦佑等人也过来劝阻:“算了算了,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过,快松手。”

    可是快疯了的邢伯哪里听得进去,他双目充血,掐着喉咙的手越收越紧。

    卫子阳掰着他的手,可又是缺氧,又是被灌了酒的他根本使不上力,他拼命敲打着邢伯,脸渐渐涨成紫色。

    这时,包厢的门被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冲进来,扣住邢伯的肩膀,一扭一推,把他撂倒在地。

    这个人是季元熙的保镖江海。

    后面,季元熙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微凉的眼眸扫了一圈,声音也是凉凉淡淡地:“好热闹。”

    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卫子阳滑坐在地上,他扶着沙发,狼狈地喘着气,摸了一把脸上的酒,在酒雾迷离中,他对上了季元熙的视线。

第10章

    季元熙眼底划过一道嘲弄。

    在这地界上混的,有谁不认识季元熙?又有谁不知道,权大势大的季家?就算真的眼瞎了,谁都不认识,那总该认识江海粗得像钵似的拳头吧?

    一时间,包厢里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谁都不知道这个如天降般的季元熙是来干什么的。

    没人敢质疑他的出现,也没人敢问话。

    季元熙淡淡道:“过来。”

    他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看着谁。

    但是对卫子阳来说,这个时候不抱大腿,就白瞎了他能屈能伸的优良品质了。

    于是他立刻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到季元熙身边。

    这回,不仅是邢伯等人惊呆了,连徐一鸣也惊呆了。

    没听说过他跟这位爷有交情啊。

    卫子阳的顺从让季元熙很满意,他瞥了一眼,明知故问:“怎么搞成这样?”

    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副亲近之人才有的感觉,甚至带了一丝宠溺,邢伯的脸色顿时煞白。

    “难闻死了,一股酒味。”季元熙嫌弃地皱眉,眼角一抹冷光射向邢伯。

    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但是邢伯把人掐在沙发上灌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邢伯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火气都飞到爪哇国去了。谁能想到这个侍应生是季元熙的人,这祸可闯到天上去了,而且再差那么一点点,人就被他掐死了。

    一旁秦佑也是头皮发麻,意识到这回踢到铁板了,壮着胆子出来打圆场,笑呵呵道:“季总,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在跟他闹着玩呢。季总,您坐啊,站着干什么?”

    “是啊,季总,您坐。”

    “您坐。”

    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让出一张干净的沙发,恭恭敬敬地请季元熙上座。

    季元熙也不客气,泰然落座,其余人都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眨眼之间,反客为主。

    他微笑地看着众人,视线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像一把软刀子割过每个人的脸,把人剜得七零八落,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震,不敢与他对视。

    他也不招呼任何人坐下,单单对卫子阳说:“傻了?还站在干什么?坐啊。”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

    活了二十年,卫子阳从来没有这么温顺过,乖乖地坐下。

    扫了眼他那酒气冲天的湿衣服,季元熙一脸遗憾:“可惜了这么多好酒,再拿几瓶来吧,今天这里我请了。”

    徐一鸣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立刻让人拿来酒。

    几瓶白兰地依次打开放在桌上,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季元熙把其中一瓶推向邢阳:“这么好的酒,倒了多可惜,喝吧。”

    酒瓶划过玻璃桌面,发出惊心刺耳的声音,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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