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眼中的苹果(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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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眼中的苹果(父子)-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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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够了,郑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他第一次来徐竟家。二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被布置得很温馨,很有家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有一个贤惠的女主人。他一直知道郑浩喜欢来这里,却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跟他关系好的其实并不止徐竟一个人,可是现在,郑霖却有点儿明白了。
  这个家里有种类似于母亲的气息。
  跟他寒暄了几句,招呼他坐,徐竟就识趣地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闹矛盾的父子俩。
  郑霖沉着脸,并不去看郑浩。他虽然来了,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在家里闹了点矛盾就离家出走,这个毛病坚决不能惯。
  郑浩缩在沙发里,表情忐忑着,但眼睛里却一点儿惧意也没有,反而亮亮的,很开心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郑霖的侧脸。见徐竟走了,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爸。”
  这声爸就像个火折子,突然就点燃了郑霖濒临爆发的小火苗。郑霖转过头去,看着他目光凌厉地发问:“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
  郑浩被他的气势吓到,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半天吭吭哧哧地说:“没有,我也想回去了。”
  “那怎么不回?”
  “打算明天回的。”
  “……”
  郑霖转回了头,对着前面的玻璃桌面,不说话。
  郑浩看着他的脸色,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声音低低的:“我怕你还在生气,不敢回去。你来接我,我很高兴。对不起。”
  “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自己把志愿改了,让你伤心。我昨天打电话给喻老师了,我想把志愿改回来,可是他说不能改,已经交了……”
  郑霖听着,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但脸色却松动了些。听着郑浩低低的道歉的声音,心里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无奈,良久,叹了口气道:“算了,报就报吧,S市也不是多远。”
  听见这句话,郑浩却没有想象中高兴的感觉,一股酸涩冲上了他的鼻腔,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把脸埋在郑霖带着热气的肩窝里,努力压制住那股酸胀的气息,对郑霖说:“我以后一定常常回来看你,第四年我就回来。你也可以来看我,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郑霖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像是要弥补他,或者知道一旦开了学,回来的时间就不多了,整个暑假郑浩都赖在郑霖身边,不管去哪都要跟着,连郑霖去外市参加工程检验也要跟去,像一块儿巨大的壁虎尾巴,剪都剪不掉。
  郑霖也乐意让他跟着,反正去哪他都是自己单独开着车去,可以让郑浩坐在车里。只是天气渐渐变得非常炎热,就算坐在车里开着空调,坐久了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但是郑浩根本不在意,有时候看郑霖忙得满头大汗,还颠颠地去给他买冰水递毛巾。
  经过改志愿这件事,郑霖能够感觉到郑浩有点变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自己的黏乎,但是却渐渐地变得会考虑自己的心情,会为自己着想了。
  有时候郑霖看着他,会觉得他是真的长大了,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没有。
  八月中旬的时候,郑浩不知道突然因为什么原因,说要去青岛。郑霖问他还有谁,他说了许暮亭的名字,然后还有徐竟和另一个同班的女生。
  郑浩藏不住话,郑霖一问就问出来了,是许暮亭的主意,想撮合徐竟和那个女生。许暮亭和她是好朋友,也是受人之托。
  “竟竟知道这件事吗?”郑霖问。
  郑浩摇头:“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吗?”
  郑浩摇头:“不知道。”
  “那你瞎起什么哄?他要是喜欢那个女生,自己自然知道采取行动,他要是不喜欢,你们这样只会让他为难。”
  “可是那个女生真的很喜欢他,她家里条件很好,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和许暮亭也是想帮帮她,如果竟竟真的没那个意思,也好让她死心,以后她就不会再想着竟竟了,反正高中毕业大家也要分开了,就当是最后一次努力吧。”
  郑霖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感情的事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他的宝贝总是习惯于将一切事情想得很简单。
  郑霖不知道他们这趟青岛之行,那个女生有没有收获,但是他在郑浩走的第二天,就突发阑尾炎住院了。
  半夜被痛醒之后自己硬撑着打了救护中心的电话,等到郑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给她挂点滴的小护士告诉他手术已经结束了,那截发炎的阑尾被切除,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郑霖点点头,对小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拨了郑浩的电话。
  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那个臭小子却好兴致地陪着别人游山玩水,自己都还没有搞定,就想着替别人牵线做媒。
  幸亏郑浩很快就接了电话,一听说他生病住院了就火急火燎地想往回赶。郑霖叫住他:“算了,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们好好玩儿,手术昨晚就做完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回来也没什么用。”
  郑浩又说了什么,郑霖没有听清楚,嘈杂的大马路音盖住了郑浩的声音,等到他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郑浩已经把电话挂了。
  郑浩当天晚上就回来了,背着他那个大的旅行包,灰尘扑扑地扑进病房里,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汗,估计是飞奔进来的。
  郑霖看着他那个焦急的样子,禁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连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朝他伸了伸手。
  郑浩走过去拉住他,在他床边蹲下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还疼吗?”
  郑霖摇摇头:“没事,不疼。”
  “我听说阑尾炎是最疼的,一般人都受不了,昨晚是谁送你来医院的?”郑浩的眼里泛着心疼。
  “我自己打的120电话,没事,他们来得很快。”
  郑浩表情扭曲了,仿佛比自己亲身经历那痛还难忍受似的,自责又懊恼地说:“哎,我真不该去青岛,你说得对,不但让竟竟为难,让陈瑜难过,还让你阑尾炎住院了。”
  郑霖好笑得看着他:“我又不是因为你去青岛才得的阑尾炎,你不去它就不发炎了吗,傻话!快起来,别蹲着了,多大了,像什么样子。”
  “嘿嘿。”郑浩撩起体恤擦了擦脸上的汗,把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掏出一块贝壳放进郑霖手里:“我在海边捞的,漂亮吧?”
  “漂亮。”郑霖笑了笑,把贝壳捏在手里。
  


☆、世事无常

    徐竟出事了。
  卢宁宇打来电话的时候,郑浩整个人都蒙了。
  他正坐在床边给郑霖削苹果,才削了一半,苹果就顺着脚边骨溜溜地滚了出去。耳边是卢宁宇焦急又带着难受的声音:“浩浩,竟竟出车祸了!很严重,人在省医院手术室,你快过去看看,我也正在路上了,可能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
  郑浩眨眨眼,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卢宁宇又说:“手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我也是刚才听我大伯说的,我现在在宾市,马上赶回去,你也快点过去,看看情况然后给我打个电话。”
  郑浩脑子里这下才终于轰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跟着剧烈地颤了颤,一股钻心的痛。
  他呆呆地转过头去看郑霖,前一秒他还在为郑霖的阑尾炎感到心疼,下一秒,就被告诉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了车祸,正躺在同一家医院里接受急救!
  但是他却毫无知觉,直到这都第二天了才知道。
  这种伤痛的感觉难以言说。
  郑霖撑着身子向他靠过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盯着他灰败的脸色,语带担忧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郑浩张了张嘴:“卢宁宇说竟竟出车祸了……”
  “……!!”
  “现在人在哪里?”
  “省医院,跟我们同一家医院。”
  郑浩说完这些话,就跑了出去。郑霖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跟着下了床,忍着腹部的疼痛朝着急救室走过去。
  徐清岩和林芳守在手术室门口,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坐在塑料椅子上的身影,让人看着都觉得很难受。
  林芳显然是哭过,眼睛还红着,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残留的泪水,并且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还有逐渐增加的趋势。她身后靠墙的地方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神情严肃,脸部线条冷硬,但眼神里也明显带着担忧。
  郑霖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感觉他们虽同是在为一个人的生命安全而焦急担忧,但男人的气场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郑浩在另一个角落里站着,郑霖看见他,朝他慢慢地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郑浩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靠着他的肩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直到下午两点,手术室的门才被打开。医生陆续地走出来,徐清岩疾走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医生询问情况,得到的却是让人心碎的回答。
  徐竟术后被送往重症监护室,郑浩隔着玻璃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眼泪终于顺着眼眶慢慢地流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徐竟苍白地毫无生气的脸,以及那被一堆仪器导管包围的身体,就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盛夏的天气,那间病房就像个冷藏室一般显得那么没有温度,徐竟静静地躺在里面,无知无觉。
  郑浩看着他,心里有个声音:“不知道竟竟会不会觉得冷”。
  但是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觉得难受。
  晚上郑浩没有回去,和郑霖一起躺在那张小小的病床上,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伤心难过的时候被爸爸抱在怀里的感觉。
  夜很深了,医院里显得格外的宁静,只有零散的灯光混着月光照进病房里,窗户上有树木投上去的阴影。郑浩睡不着,眼睛越过郑霖的肩膀看着窗户外面的花丛,许久都没有声音。郑霖抱着他,同样睡不着。他知道郑浩难过,他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而且又和徐竟是最好的朋友,在这个时候,徐竟出了这样的事,他的伤心和难过可想而知。
  月亮升上树梢,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房间里暗了一些,郑浩低低的声音才响起:“……我不想去外地了。”
  郑霖听了一怔,圈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下巴在他头顶轻抚:“宝贝,别说傻话,你志愿都填了。”
  “我可以去复读。”
  “……”
  “真的,我可以去复读,我不想去外地了。”郑浩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有闪烁的泪花:“看见竟竟那个样子,我心里难受。我害怕,我怕我去那么久,不在你身边,有一天回来,看见你……那个样子……的话……我受不了,爸爸……”
  郑霖看着他在黑暗中仰起的脸,一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心剧烈地疼痛起来,猛地把他抱进怀里,让他的脑袋紧紧地埋在自己肩窝里,眼睛也跟着潮湿了。
  过两天,徐竟被转去了国外。据说在那里,他将接受更好,更能达到健康的治疗。郑浩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是报考的第一志愿专业。但是拿到那张薄薄的纸片时,却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反而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压在脑海里。
  郑浩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想出去,十八岁的心并不满足于局限在这个小小的泾城里,另一方面又想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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