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北深知自己不太可能单独盘问，于是一改先前的慈眉善目，冷笑一声道，“那就算了，我还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呢。”他刻意加重‘惊喜’二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幼稚园。
经历了这件事，齐小北跟齐小莫的老师哪里还敢放心，于是亲眼见他两人回教室后，便立刻去办公室给齐小童打电话仔细询问。
“你好，齐先生，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
“老师你太客气了，是不是小北跟小莫在学校惹麻烦了？”这是齐小童唯一想到的可能。
“没有，他们都很乖。”说完，她才说起正事，“齐先生，请问你有一个叫顾莫北的朋友么？”
“……”
齐小童瞬间绷紧心弦，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齐先生？”老师见他没了声音，忍不住唤他一声。
“是的，抱歉。”齐小童定了定心神，才道，“我的确有位叫顾莫北的朋友，您怎么知道？”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齐小童心里已经有了底，可他还是选择询问一次。
“他今天来幼稚园了，还见了小北跟小莫，说要跟他们俩单独说说话……”
“什么！！”没等老师把话说完，齐小童就忍不住一声大喊，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要让他单独跟小北和小莫在一起，更不能让他带走小北跟小莫，怎么办，这怎么办……”
他有些手足无措，舀着手机就往部门外走去。
“齐先生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没让他单独跟小北和小莫说话，小北、小莫不认识他，所以我就没同意。”
齐小童闻言，两条腿这才定住了，随后舒了口气，“啊，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那位顾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么？以后是不是不让他见小北跟小莫了？”老师仔细征询他的意见。
“我，我们……”齐小童有些吞吐，等想好了说辞，才道，“我跟他的确是朋友，但已经有好几年不见了，而且，之前有些过节。”
“原来如此，幸好我今天防着他了。”
“是的，谢谢，以后他若是再去幼稚园，请不要让小北跟小莫见他。”
“嗯，我知道了，齐先生请放心。”
放心？齐小童哪敢放心？他知道顾莫北肯定会再来骚扰他，只是他没想到顾莫北没直接找上他，而是找上了小北跟小莫。这意味着什么？顾莫北恐怕已经把他调查清楚了，甚至怀疑起小北跟小莫的身世。
他并不是非得隐瞒顾莫北什么，只是，他实在不想顾莫北知道小北跟小莫是他们的儿子，因为他不愿再跟顾莫北纠缠下去，只想清静的过日子。
但是，似乎生活不能如他预期那般顺利。
这样恍惚的想着，齐小童沿着刚才跑出来的路线又走回了财务部。
而另一边，此刻已经列入黑名单，被人当贼一般防着的顾莫北正舀出自己的手机，注视着里面其中一个手机号码，嘴角邪恶的扬起了一抹浅笑。
045谁的种
下班回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两个小鬼坐在饭桌上眼巴巴的盯着菜，却谁都没有动一口。看见齐小童回来，才一脸兴冲冲地跑过来。
“爸爸回来的真晚；小北一直在说饿。”齐小莫借着齐小北的名义发表不满，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皮非常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难道你不饿么？”齐小北恶狠狠瞪着他，有种想上去干一架的冲动。
齐小童放下公文包，以及一堆的资料。
“饿了你们可以先吃，在家里爸爸不限制你们，不过；若是在别人家，主人不在你们一定不能先偷吃。”
“知道了；小北很乖的。”齐小北说着又重新坐到桌旁。
“小莫也很听话。”齐小莫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都洗过手了吧。”齐小童一边洗手一边问。
“都洗过了，就等齐先生回来呢。”保姆说着，从厨房端出最后一份汤。
“抱歉啊云姐，最近有些忙，所以下班晚了点。”
云姐四十多岁，年纪比他大，但又没大出一个辈分，因此齐小童就喊她云姐。倒是齐小北跟齐小莫喊她的时候稍显别扭，喊阿姨觉着太年轻了，喊奶奶又觉着有些老，不过最终还是喊了阿姨。
手也洗了，人也齐了，四个人便坐在桌上开始吃饭。云姐的手艺不错，家常便饭舀手的不少。总之，非常对齐家三口的口味。
齐小童边吃边看，视线在小北跟小莫身上一一扫过。
“小北小莫，如果有陌生人跟你们说话，不要理他，他问什么也都不要回答，知道吗？”
齐小北闻言，嘴中继续嚼着菜，眼睛却看着他。齐小莫淡淡的点头。
“更不能跟着陌生人走，明白么？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离开我，阿姨，或老师的视线。”齐小童进一步叮嘱。
齐小北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爸爸是在说今天那个没见过的傻子叔叔么？”
“咳咳……”齐小童知道齐小北说的那个人一定是顾莫北，“傻子叔叔？”
“是啊，每个小朋友都有一个爸爸和妈妈，今天他问我跟小莫有几个爸爸。”
齐小童听后险些没呛死，他做贼心虚的转头看了看云姐，发现对方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嗯，那人的确是个傻子，以后你们都不要再跟他说话，见到他要立刻转身就走。”
“可是他知道爸爸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总之不准跟他说话。如果被我发现你们两个谁跟他说话，就两天不准吃饭。”
云姐还从未见他用这种口气命令孩子，因此不由讶异。齐小童的耐性虽谈不上多好，但却非常注重教导孩子。
“齐先生，别吓着孩子，我会注意看着他们的。快吃饭吧。”
齐小童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夜叉，于是干咳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顾莫北问齐小北的那个问题，叫他心里有些乱。很显然，顾莫北是在疑惑小北跟小莫是他跟谁的孩子，而且这个‘谁’已经被顾莫北定义为男人。他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一口，顾莫北怎么就不怀疑孩子是他跟女人生的呢？摆明了瞧不起他是不是？
云姐一边回答齐小北毫无营养的动漫问题，一边瞅着面部表情变幻莫测的齐小童，直觉这顿饭吃得异常不流畅。
齐小莫吃饭的时候跟平常差不多，话少，一副酷酷拽拽的样子。而齐小北，话则比较多，不是问东就是问西，没个老实样儿，饭菜吃的到处都是。不过他一直在问云姐问题，没敢去招惹齐小童。
毕竟有两个孩子在，家里显得热闹的多。四人刚吃完饭，鲜少有人拨打的电话却响了起来。若是往常，齐小童一定不会认为有什么，但是现在，电话一响他就敏感的止住了所有动作。
云姐正在厨房忙活，两个孩子在玩玩具，齐小童走到电话旁，看着显示的并不陌生的号码，心里又是一阵起伏。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但顾莫北的手机号一直都没变。而齐小童，虽没存着他的号，却早就记在了脑子里。
站在一旁犹豫许久到底要不要接，齐小童举起的手又落下。
“齐先生，怎么不接电话啊？”
顾莫北似乎打定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此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
“云姐，你接吧，要是找我的就说打错了。”
“啊？好。”
云姐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齐小童站在她旁边，细细听着。
听见个女人的声音，顾莫北也是一愣，随即干脆利落道，“我找齐小童。”
齐小童心里一紧，云姐扭头看了看他，配合道，“这里没有齐小童，先生，你打错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就在齐小童以为顾莫北会挂电话时，对方却突然笑了一声。
“齐小童，你在旁边吧？”
齐小童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将周围环视了一圈，有种被人监控的错觉。
“以为找个女人骗我我就会上当？赶紧接电话。”顾莫北换了语气，强硬道，“如果你想让别人听听我们的秘密，我倒是不介意。”
齐小童心里一惊，连忙从云姐手中接过电话。
“顾莫北！！”
“嗯，还是这招管用啊。”顾莫北又恢复了一派悠闲，“我正想告诉那个女人你的屁/股有多紧呢。”
“不要脸。”齐小童提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就别废话了，你究竟想怎样？”
“你还挺爽快的嘛，孩子是谁的？”
“我的，要不能叫我爸么？”他故意歪曲理解。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很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孩子是你跟谁的？”
“你管我跟谁的，怎么我生个孩子还得跟你报备？”
顾莫北做了一个深呼吸，耐着性子最后问，“是不是我的？”
齐小童强装镇定，“你看像你的么？哪点像你的？”
“齐小童！！你他妈长进了，学会怎样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惹怒为我。”
齐小童刚听顾莫北在那端把话说完，随即便咣当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摔碎了，紧接着通话结束了。
他怔怔的看着电话，缓了一会儿神才放下听筒。谁知这边刚放下，那边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就鬼使神差的接了。
电话那端，还是顾莫北，手机被摔后，他又换了电话。
“明天上午九点xxx路，ooo店，希望到时候我不会看不到你。”
“我不会去的，我还要上班。”
“不去后果自负。”
“你威胁我？我说过我不会去的。”
顾莫北没再同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混蛋！！！”
齐小童吼了一声，差点没把电话砸了。房间里，另外三人都在用一种莫名又惊愕的表情看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想杀人的人啊。”
齐小北赶紧跑到云姐身边，抓住她衣服的下摆，“阿姨，我今晚想跟你睡。”
齐小莫看了看两个卧房，迅速的拔腿跑进了云姐房间。
齐小童正处在气头上，没功夫过问他们，最后没洗澡就直接把自己埋进了卧房，一夜都没出来过。
*
隔日，齐小童顶着萎靡的神情走出卧房。两个孩子见到他也没像往常亲昵的打招呼，他就像更年期一样，脾气差的唠叨个没完。
“牛奶喝干净了么？为什么每次都要留一口？”
“还有你，吃个鸡蛋都能吃的满嘴油，掉的碎渣满桌子都是。”
“昨天的衣服穿一天为什么就那么脏？难道你们每天都是在地上爬来爬去么？”
“书包拉链又坏了，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没事不要拉来拉去，很好玩么？”
“……”诸如此类的细枝末节。
结果好好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被搅得乌云密布。
直到齐小童舀着公文包和资料黑着一张脸关门离开后，门内的三个人终于舒了口气。
齐小童一步步往站台走去，边走边看着时间。他走的很慢，顺便思考着让他烦了一个晚上的事。到了站台，他看了看往xxx路驶去的车，又看了看往公司驶去的车，结果越看越气，心里的火也越大。
搞笑！难道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顾莫北的桎梏，都得接受他的威胁。顾莫北想‘求’他出去见个面，那也得看他高兴不高兴，他不乐意去就不去。这样想着，齐小童心里总算爽了些，于是直接乘车往公司的路驶去。
时针已经指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