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女医师- 第6节

月落结了茶钱，几人离开茶棚，回到官道上，此处是往东约一里地就是登州的西城门，一直往西就是济南府了，四人要在此处分开。

“师傅，师姐，你们保重。”虽然只有半日的相处，虎子还是很舍不得。

“嗯，好好照顾你母亲，虽然你不能跟在我身边，不过也不需要拘泥于形式，只要记得我的话，记得门规就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那边，灵芝与若汐也在轻声说着什么；

“若汐妹妹，你们要保重，我跟师傅办完事情就回来。”灵芝拉着若汐的手，依依不舍的看着若汐。

“嗯，灵芝姐你也要保重，我和虎子哥在登州等你们。”若汐拍了拍灵芝的肩“别难过，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听到这，灵芝又开心起来，“嗯，你说的真好，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太阳已至中天，春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若汐回头看去，向西的官道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渐行渐远。若汐不知道这次的相会对她的意义，很久以后，若汐也在想，如果当时走了另一条路，是不是她的人生就会不同，只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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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的西城门是三个城门中最好的城门，可能是因为是唯一临着官道的城门，虽然也很破旧，但至少有城楼、有吊桥，还有护城河，城上的箭楼也修的算齐整，每日里有守城的士兵轮流值守，城楼下也有专人打扫。登州北部就是海，东部的城门紧闭，似乎从来没有开过。南部的城门人流很少，虽然也有箭楼，却无人值守。

远远看去，城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红纸，一群老百姓围在下面，若汐和虎子好奇的挤了进去。

“要来新县令了，说是个探花郎，姓徐，后面的，看不见了。”若汐看着繁体字有点发晕，虎子看了看，告诉她纸上的内容。来不来县令对他们卖柴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两人也不多关注，若汐跟着虎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进了城，守城的小兵看了看，就放过去了，跟在若汐后面的一个穿着土黄色绸缎外衣的客商却被拦了下来。原来哪个朝代都一样，哪怕是守城门的，也会借机卡点油水，若汐这样想着。

“妹子，你跟我一同去集市上把柴卖了，我再跟你去药铺吧？”虎子扭头跟若汐商量着。

“哥，要不我先去药铺，卖了药再来找你吧？”若汐看了看天色说。

“不成，娘说了，你要跟我出来就得一直跟着我，不能乱跑。”虎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唯恐若汐不听他的话。

“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若汐看虎子着急反而乐了。

顺着人流的方向，若汐跟着虎子向东走去。富贵街是登州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条商业街，进城的人们大多是去那里采买或是做小生意。富贵街的最西部是集市，除了菜肉、水果，各种小吃，还有一些零散的商家，虎子一般就在此处卖柴。往东走是登州城有名罗家车行，再往东一直到城的正中是一些酒楼和饭馆，还有一家小小的平安客栈，继续往东是绸缎铺和成衣铺，还有针线铺子和喜铺，在富贵街的最东头，是登州唯一的一家书斋“墨香居”，或者这个小小的县城，读书人不是很多，这里只卖一些书和文房物品。

虎子带着若汐往董大的肉铺走去，一般虎子就在肉铺门口卖柴。其实虎子也曾在其它铺子门口卖柴，被人家撵来撵去，后来到了肉铺的门口，被卖肉董大的闺女胖丫看到了，胖丫就跟虎子说“你以后就在这儿卖柴吧，没人敢撵你的。”果然，董大看着也不撵，虎子却不好意思起来，时不时的给董大送捆卖剩的柴火，或者给胖丫买个炸螺丝糕。

若汐跟在虎子的后面走着，嗅到路边的香味，不禁开始流口水，刚想跟虎子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两旁的小摊主收摊的收摊，后退的后退，很是惊讶。

虎子也注意到了，拉着一个卖梳子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走？”

“阎罗王来了，你还不走？”小贩抱着一包梳子，往东边一努嘴。

远远的，一个腆着肚子，身着一件刻丝石青绸缎长衫男子，度着步子，一步一瘸的朝这边走来。

“原来是他”虎子的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第十章　智斗（上）

“虎子哥，他是谁？”若汐看着一向老实憨厚的虎子一脸愤恨的表情，很是吃惊；

“他就是绸缎庄花老板小妾生的花二公子啊”一个洪亮的女声响起，穿栗色细麻布衫子的胖丫从肉铺走了出来，左手还拿着一个油纸包“虎子哥，快进来躲躲吧。”眼看着虎子想上前拼命的样子，胖丫伸出胖胖的右手，一把拉住虎子。

“是啊，虎子哥，那人后面带了三个打手呢。”若汐也拦住激动的虎子。三人向东望去，花二公子正站在一个卖鸡蛋的老汉的面前，二个壮汉和一个黑脸大汉把卖鸡蛋的老汉围在中间，小厮花影站在花二公子靠后一步，跟老汉叫嚣着什么。老汉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装鸡蛋的篮子翻了，几个碎了壳的鸡蛋，黄色的蛋黄流了一地。

不止虎子，连若汐都很是气氛，但若汐明白，如果就这样让虎子冲上去，不过就是像地上的鸡蛋，只好咬了咬嘴唇“虎子哥，咱们现在打不过他。”胖丫看了若汐一眼，也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我们打不过他。”说起来，这倒是胖丫第一次认同若汐的意见。胖丫不喜欢她，若汐知道。胖丫也曾经明确的跟她说过“对，我不喜欢你。”胖丫人如其名，不但身上胖，脸也是肉肉的，点头的时候，好像腮帮子的肉会颤颤的。“原因么，嗯，因为你太白了。”若汐很无语，一直以和气生财为宗旨的她遇到了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总不能每次来见胖丫的时候往脸上抹灰吧。不过胖丫人却不坏，对虎子也很照顾，只是不爱搭理若汐，还喜欢跟若汐抬杠，若汐倒也不介意，每次见到她都会亲热的叫一声“胖丫妹妹”胖丫却只是对着若汐点点头，脸上的肉也对着若汐颤一颤。

“那怎么办，由着他欺负人？”虎子还是一脸的愤恨。

这边正说着话，只见花二公子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若汐远远的望去，花二公子脸色晦暗，走起路来，肚子一颤一颤，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空有一身闲肉罢了，只是他身后的三个大汉身材硬郎，不可小窥。

卖鸡蛋的老汉从地上站起，看着一地的蛋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额头已经红了，看起来份外可怜。

若汐着急的看着虎子，知道虎子看起来憨厚，可倔强起来也不是她能拦住的。

胖丫也很着急，“虎子哥，我们进去躲躲吧，我爹叫我们了。”

果然，铺子里传来董大的声音“胖丫，快进来”

若汐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虎子哥，你打不过他，不过我能让他把鸡蛋钱赔出来，你信不信？”

胖丫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说什么哪？快把虎子哥拉进去。”

虎子也奇怪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要信我，就进到屋里，我自有办法。”若汐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

“不行，太危险了。”虎子摇了摇头，若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胖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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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正午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略显燥热，若汐白嫩的小脸上略显红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是每次若汐在考试发下卷后动笔前要做的事情，目的就是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让这个花二公子相信自己。

若汐背起药蒌迎着花二公子走去，若汐的背后，脸色黑红的胖丫从肉铺的窗户露出半只脑袋，密切的注视着她。

不知道谁家的狗在追一只刚尚未成年的小芦花鸡，小芦花张开小小的翅膀从一条略宽的水沟轻松的跳过，而后面的狗却一下跌进了水沟里，笨狗从水沟里抬起头来，又黑又臭污水流了一身，而芦花鸡却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花二公子歪着头看着，不觉嘿嘿笑了出来。就在此时，若汐的声音传入了花二公子的耳朵。“花公子，不知你的命门虚寒症诊治的如何了？”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花二公子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脸色白皙穿粉色素布衣衫的小女孩，不觉吓了一跳。花二公子惊讶的不是这个瘦小的女孩子如何有勇气跑上来跟他讲话，而是，她如何知道自己有命门虚寒症的？这个病自己只是在去济南府的时候找大夫看过，除了自己的小厮花影，登州城里还没有人知道。而且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二公子这个称呼，只因是扶了正的小妾生的，故而特别忌讳，她竟然一张嘴就是一句花公子。花二公子扭头看了一眼花影，花影马上明白，连连摆手，“公子，我没有，没有啊。”

若汐心里微微一笑，果然没错，命门虚寒症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肾虚，肾虚很有可能导致的就是阴萎，何况古时卫生条件差，生养一个孩子很不容易，所以人们对子嗣多有看重，不管是从面子方面，还是从子嗣或者是继承方面，对于达官贵人，这种事情多有忌讳，是不可能有很多人知道的。

“看公子面色发黑且晦暗无光，不知是否伴有头昏、腰酸、足痿无力的情况呢？”

“你是什么人？”花二公子吸了一口凉气，盯着若汐，又被说中了，花二公子既然是肾虚，不管是肾阴虚还是肾阳虚，那么肾虚的明显症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

“公子莫管我是谁，只要遇上了就是缘份，爷爷说，虽然一日只能给一人诊治，但遇上了绝症之人，能救便救一救。”若汐抬起头，斜了眼睛回望向花二公子；

“你说什么，绝、绝症？”花二公子往前一步，但腿脚不是很灵便，差点摔倒，花影连忙将花二公子扶住；

花二公子微微站稳，突然笑了起来，“小姑娘，你花二爷可不是吃素长大的，这点小伎俩也哄骗于我。”

“有些病本不是很什么要紧，只是一味的拖延，早晚会要人命的。”若汐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一边说着一边的收回目光，理了理背后的竹蒌，抬腿往前走去。“公子既然不信，我也不便勉强，请公子多保重。”

“慢着”花二公子一抬手，三个大汉围住了若汐，肉铺里的胖丫紧紧抓着窗棱。

☆、第十一章　智斗（下）

“花公子，你既不信我，小女子也不想多废口舌，不知还有何指教？”若汐镇定自若，看不出有一丝的慌张。

“你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别想走。”花二公子看着若汐很是镇定，有些心慌；

“花公子，心不诚，就算是神仙的药也不会灵。何况我还要去替爷爷跑腿，问问徐县令什么时候到任，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您寒暄。”若汐看也没看花公子，径直向前走去。三个大汉听着提到徐县令，便有些茫然，都向后退了退让出路给若汐，转头看向花公子。

“哎哟，这位姐姐，你别生气嘛，我替公子给您陪礼了。您爷爷也说了，咱是有缘人，您帮我们家公子再看看呗？”花二公子使了个眼色，小厮花影立刻上前拦住若汐说着好话。

“爷爷的诊金是一百两银子，你家公子出的起么？”若汐看起来生气了，歪着头不看花影；

“你爷爷是何人，竟然收人一百两银子？”登州城济生堂的刘大夫，出诊不过收十文，坐堂五文，一百两银子，可以在登州买几座小院了，简直是天价，花影自然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