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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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居者-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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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苦不堪言的连着羞耻的过去,傅坤楠给的帮助和安慰,他不会忘,即便后来知道他和路国安之间有的瓜葛,他也始终相信,医生对他是真心的好。
  傅坤楠转身,回头近乎审视地打量他,微微弯腰,眼下勾勒出一片阴影,尔尔,眉宇变得舒畅,“借你吉言。”
  他笑,眉清目秀,扬起弧度下唇红齿白,轻轻抬头,下雪了。
  “下雪了。”他摊开手掌,小雪花落在他手掌间,融化后,冰冰的凉凉的,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掌健融化后的一点水滴。
  “医生,下雪了!”
  “喜欢吗?”
  “喜欢啊,等到房子树木大街小巷都变成白色后,我一定要堆个雪人。”他仰着头,自言自语,没看身边的人。
  满天小雪花开始了磅礴之势,灰蒙蒙的天空,异常异常压抑,却因为这场雪,化解了某种压抑之感。
  雪花落在肩上,飘在睫毛上,他呵呵地傻乐,揉揉眼睛……
  路稣年一掌抵在他后脑勺,他以为是傅坤楠,偏头,却看见是路稣年,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制服外套着军绿色的衣服。
  他出神地凝视着路稣年的脸,久久,才说道:“有时候也想发狠地去恨你,去恨路国安,去恨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每当恨意萌发,又觉得不堪重负。你不用觉得哪里对不起我,我的路还很长,因为谁都有不得已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哥所做的一切也一定是不得已的。如果仅是因为我的一些小事,而让哥哥过意不去,一定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就够了。”
  路稣年拇指擦去他睫毛上的雪,又扫了扫落在他头发上的雪花,拉起他的手,不说话,顾自向停车场走去。
  雪在回家就停了,那晚后半夜的雪,是自五年前那场大雪之后,更大的一场雪,可惜看见的人为数不多。
  路锦丰起得很早,路国安昨天去香港了,罗薇也不在家。客厅里就他和何妈两个人。
  何妈说今天会有太阳,他脸贴在窗户上,一手捂住杯子,里面是热牛奶,还冒着热气。
  “要是太阳出来了,雪就会融化,何妈,你说为什么不多下几天雪呢?”路锦丰问何妈。
  何妈在擦桌子,听他一问,笑了出来,“已经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要是接连下几天几夜的大学,这道路怕是就麻烦了,那年还不是因为大雪,高压线被压坏,陈塘街断电就发生好几起命案和抢劫案,听着怪吓人的。”
  他没听清何妈的话,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分外地引人遐想,端着杯子就出了客厅。
  一连串的脚印,他往回看时,积雪山只留下一连串左歪右倒的坑,秋千上堆积一层雪,他坏心地把杯子里的牛奶倾倒上去,厚积的雪当下一小块区域就薄了不少。
  梧桐树,常青藤,那些枝枝叶叶上都覆盖着大朵大朵看似规则实则毫无规律可寻的雪。
  嘴里哈出的气像雾气一样缭绕在眼前,那些没有脚印的积雪他终究是不忍心踩上去,宁静安逸的晨起时光,偌大的园子里,几只鸟儿停在围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昨天还盛开的话,这下终于看不见了。

  ☆、Chapter 51。数九寒天

  他想起了林镇香安寺的梅花,想起了香安寺里和故童一起坐在台阶上看漫画书……
  林镇常年不下雪,长这么大,他还没有亲眼见过雪,兴奋激动连着过往的凡此种种一涌心头。
  他回客厅泡了一杯蜂蜜,蜂蜜只到杯沿的一半,小心翼翼地沿着刚才的脚印走到常青藤树下,在常青藤最下面的树枝下,他伸手抓了一把的雪放进蜂蜜里。
  雪很快和蜂蜜融为一体,他额头抵在杯壁上,看着逐渐消散的雪,等到完全融化后,他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气味,然后一口气喝完了蜂蜜。
  放下杯子,忍不住哈了口气,就看见站在二楼窗户边的路稣年。
  路锦丰蹲下捏了一个小雪球,朝着二楼砸去,像个做了恶作剧的小孩,逃得比即将成为猎豹腹中之物的的小兔子还要快。
  跑到二楼,他吸吸鼻子,鼻尖通红,脸颊也是冰冷,他连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路稣年转过身,见他朝着自己跑来,他没料到路锦丰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根本做不及反应,路锦丰冰冷的手就贴在了他脖颈上。
  他想给自己堆个雪人,可是他怕冷,刚捏个雪球,都冷得不行。
  “哥,我们去堆雪人好吗?”他眨着眼睛,很是认真地问,充满了期待。
  卧室里空调温度是21°,路稣年才穿一件衬衫,路锦丰一贴过来,一股子冰冷自上而下席卷而来。路稣年手摸上他脸颊,“今天不去学校了,嗯?下周就期末考试了,要是生病考试考砸了,你又要自责。”
  他摇脑袋又点头,声音清和,“我没见过雪,林镇总是不下雪,今天会出太阳,雪化了就可惜了。”
  路锦丰把他抱到床上去,盖上被子,鼻子抵在他脸上,握住他的手,“你生病了,下星期就期末考试,要是因此没考好,你又要自责了。”
  “我不会,而且我不会考不好的。”他坐起来,对于成绩他还是很自信的,掀开被子下床,拉着路稣年的手就跑。
  何妈见着他两急冲冲的模样,忙问是出什么大事了。
  “没事,何妈,你忙!”他对何妈说。
  “唉,别跑太快了,路滑着哩。”何妈嘱咐。
  他只管应好。
  跑得急了,刚出客厅,一个趔趄他险些往前扑去,还好路稣年放手拽住他。
  路锦丰往回看,一脸纯真稚气,弯起浅浅的弧度,路稣年走到他身侧,“你慢点,急什么,太阳都还没出来。”
  “我知道。”他笑,眼里闪着从来没有过的色彩,但愿趁着日光没有出来这些白皑皑的积雪没有退散开,他可以多停留一些时候。
  “哥,你不要乱踩,按着我先前的脚印踩,千万不要乱踩!”他时不时回头,深怕路稣年踩到别的地方去了。
  路稣年穿一双棉拖鞋,白衬衫,规矩地按照他说的去做,他的脚比路锦丰要长上一些,踩踏他的足迹,每每踩一次,松动的雪就跑进鞋子里。
  没等抖落鞋子里的,路锦丰都跨了两步。
  “路锦丰,你走慢点。”路稣年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他无心注意其它的,看见游泳池边上那块平地上的积雪,他就激动地忘乎所以,拉着路稣年的手几乎实在雪地里奔跑。
  “我说你慢点,别摔进水池里了。”路稣年年实在拿他没办法,仅仅抓住他的手腕。
  路锦丰转过身,若有所思,不稍一会,对着路稣年笑,“怎么会掉进水里,我不会的。”
  “这么多的雪可以堆几个雪人?”见路稣年没说话,他又像是在像路稣年征求答案,又像在自言自语。
  “一个就好。”路稣年双手捂住他冰冷的脸,他穿得不多,就一件白衬衫,也许是刚从屋里出来的缘故,身子还算温暖,而路锦丰身体即便是冰的失去知觉也被这股子的兴奋激动劲冲淡地几近麻木。
  路锦丰静静地环顾四周,“堆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就像妈妈和她的孩子。”
  “你打算就这样用手堆吗?”路稣年一手捏着他红彤彤的脸,似是不解地问。
  不然呢,还可以用脚吗?他不明白,垂下头,见到路稣年脚踩一双棉拖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看见的,半信半疑,再抬头才注意到刚才自己有多急,路稣年身上只穿了件衬衫。
  他有些愧疚,作势要去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羽绒衣,路稣年制止了他,修长的手指安放在他肩上,“不需要,你安安分分站在这里,不要瞎闹更不要乱跑,等我几分钟。”
  “好。”
  他站在原地,安安分分地站着,一动不动,看到路稣年再次出现了,身上套了件西装领大衣,手里拿着小塑料桶和铁锹。他安静地看着路稣年笑,“哥,我是安安分分地站着的。”
  路稣年神情恍惚,这数九寒天里,男孩童真未泯的浅笑,若一场偌大的狂风暴雨,跌宕在心头,起伏在广阔天地,纷乱了他一切对外的戒备。
  “把手套和围巾戴上。”路稣年说。
  他犹豫着迟迟不去接,路稣年动作利索地给他套上手套,围好围巾,撕开暖宝宝拉高他外套隔着一层的衣服贴在肚脐眼上方部位。“路锦丰,好好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我要堆雪人,戴着手套不方便。”他拒绝戴手套。
  路稣年稳住他的手,“不需要你帮忙,听话。”
  等路稣年一转身,他立马脱了手套,路稣年发现了皱起眉头,他寸步不离跟在路稣年身后,他说他看着就好,他不去碰。路稣年劝不听,他前一刻说的话下一刻立马就抛之脑后,路稣年撬雪的时间他连着鞋子也一并脱了。
  赤脚踩着雪地上,感受最为彻底的寒冷,他不亦乐乎,两袜子里一边装着一袋雪,一摇一晃的。
  雪人的身子已经接近有了雏形,接下来要滚雪球了,路稣年一转身,放眼望了望,就见路锦丰坐在雪地上,赤脚摩擦着地下的雪。
  “路锦丰,你在干什么!”路稣年大步跨过去,怒不可遏,“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在一旁好好呆着,你倒好,脱了鞋子不要紧,是不是还要再这里睡上一天。”
  路稣年动怒了,往日仪表堂堂的风度全然失守。
  他仰头,正对着路稣年,“我是好好呆着的,我没有乱跑,也没有玩雪。”
  两只白色袜子,各装着一袋雪,双颊早给这雪后的早晨吹起的风,整个通红,身穿白色羽绒衣,暗黑的休闲裤,脚趾在雪堆里蠕动,手根本就冻僵了。
  嘴里哈出的气体凝结在空气里转眼变成小水滴,像是烟雾帮意犹未尽,朦朦胧胧,路稣年轻笑,蹲下,嘴唇贴在他唇瓣上。
  他扔掉手里的袜子,冰冷的手穿过路稣年脖颈,伸出舌尖慢慢滑进路稣年口腔里。
  路稣年抱紧他后背,双脚跪在地上,急切而热烈地回应,在这场被银装素裹装点的冰雪王国里,除了叽叽喳喳的麻雀说,除却彼此的喘息声音,在没有其它的冗杂音。
  “哥,”他喘着粗气,唇瓣红透,路稣年躺在雪地,他趴在路稣年身上,“我答应和柳陈安一起读文科了,她说让我加把劲,努力一把,争取上高二文科A班。”
  “嗯。”路稣年望着他。
  他眼角浮出笑意,清澈,一览无遗,却又深不见底,轻轻一咬路稣年的鼻端,抬起头,嘴唇贴合在路稣年耳垂,然后翻下身,头头枕在路稣年手臂上,静静地望着路稣年精致的侧脸。他问:“哥的初恋是晴阅吗?”
  路稣年转过身,握住他不安分的手置放在胸膛前,“路锦丰……”
  “我知道。”他接过路稣年的话茬,雪开始渗进裤子,寒冷透进了骨子里,就像冬日里被风吹过的脸颊洗过脸之后,涂上含有淡淡香味的裂可宁,刺痛感狠狠地戳进皮肤之中。
  “晴阅很好,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和哥哥走在一起,才算是理所当然。”尽管很想要落落大方说出一些祝福的话,说出一些自认为很有道理别人也听着舒服的话,可是有些话说了自己会难过。
  他没有选择,一开始就没有选择,靠着几个破烂不堪的理由支撑浑浑噩噩到现在,其实什么都不是,仅有的抉择他也给了傅坤楠,在仓皇和无措中,他被迫逃离,却还是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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