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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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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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的老寒腿没有一点好处,但是强要面子,咽不下这口气的他还是坚持要住在这里。 
                    
            我知道,他是怕人家觉得是被多少年一起摸爬滚打的老兄弟离弃了才离开的自己丢了份子,才死活要赖在这里好说明自己是真喜欢这块二“风水宝地”,何必呢? 


                    一进屋就看见穆梓沁坐在厅里喝茶,我用余光逡巡四周,没有找到父亲的影子,不知他是否觉得尴尬闭而不见了。 
                    
            穆梓沁本来或许有机会成为我的继父的,在父亲入狱那段时间他和母亲走得很近,我母亲本就漂亮,且人又能干贤惠,知书达礼,就是偶尔脾气有点儿大,老光棍差点儿来个第二春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惜被我一句“等等他吧”给搅了。虽然最后母亲与父亲是离了婚,但到底没有再嫁。 


                    
            我时常在想,母亲为什么一定要听我的意见呢,我那时候只是个任事不懂得孩子,根本不会为她考虑一点点,她完全可以忽略我的毫无道理的坚持啊,可是她却没有,一直一直都没有。 



                    一进屋子就看见穆梓沁坐在沙发上品茶,他还真是自来熟的很。我用余光逡巡四周,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 
                    
            姐姐正在慢慢的削一个苹果,温婉优雅,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动刀子这样行为在女人身上便可以变得这么美丽,我却永永远远都是输了这一分。 
                    “这个苹果是给你的哦。”姐姐便笑便向穆梓沁转过头去,“穆叔,虽说到来都是客,但杨洋才回来,您可别挑我礼儿。” 
                    穆梓沁笑的呵呵呵,一脸的褶子都显了沟壑本色。 
                    “哎,人也说客随主便呢,是吧杨念。” 
                    我自去洗手,老实不客气地拿起苹果便吃。 
                    
            老光棍掏出个钱夹子,“杨念,你张叔侄女给了穆叔这么个东西,说是咋?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听说你比较识货,你给叔看看是真的假的,假的就算了,真的太贵重,我可不敢要,听说这一个要好几千呢。好家伙,我还以为得是金子的。” 


                    
            我斜眼看着那个像是杜彭的钱夹,老头又喋喋不休的说,“不过你张叔侄女说是c货,c货是啥意思?打折的?我看这儿有个小褶子,像是皮子硬伤,你看你看。”他边说边将钱夹子递于我,“杨洋,舒炜那个黑箱子好像边角也有这么一块儿吧,也是c货?” 


                    我一愣,姐姐抬起头来,迅速的瞟了我一眼。 
                    
            我笑笑,拿着钱包左看右看,“穆叔瞧您说的,我姐夫有什么箱子那得问我姐,小舅子哪知道阿。再说,他有钱买这东西?他不如省下来买辆夏利,虽说档次低了点儿,可现在阿猫阿狗都开车,咱也不能太寒碜不是,姐?” 


                    姐姐的目光闪了闪,“可不是,穆叔,他可没钱买那个,那个黑箱子还是我去康复路给他踅摸的,两个月前才买的,杨洋咋能见过。” 
                    穆梓沁大摇其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家会到康复路买东西?我看舒炜一天到晚不着家,净顾着赚钱了,比以前瘦多了吧。” 
                    他直直的盯着我,眼中精光四射。 
                    我咬一口苹果,“穆叔,我都多久没见他了,能注意这个?!” 
                    我不能肯定穆梓沁知不知道我和舒炜在北京见面的事儿,只能左右打马虎眼。 
                    老头眨眨眼,笑了笑,“好好好,好好好。不愧是杨龙的娃,行,那穆叔就告辞了。” 
                    穆梓沁没突如其来的从我嘴里掏出些什么,估计也不怎么想多呆。 

                    等他走远我立时奔了过去,“我哥咋样了?” 
                    姐姐翻起眼睛看着我,目光中有一种让人不安的了然。 
                    “被六处的人找去问话了。”大概我一脸震惊,她接着又说,“没事,他们不能把他怎么着。你那大哥,做什么能让人摸着狐狸尾巴?” 

                    “那爸呢?遛弯去了?” 
                    姐姐浅笑一声,“躲去了,那天穆梓沁来找舒炜,他跟人家干一架,碰一鼻子灰,今天一听要来就跑去出找人搓麻将了。” 
                    我呼出一口气,这颗心这才真正落下来。 
                    不经意的,姐姐横了我一眼。 

                    我轻轻的咬下嘴唇,“那,我先去把东西收拾一下,虽然不多吧,也挺乱的。” 
                    我拎着箱子刚要上楼,就被姐姐叫住了: 
                    “等会儿,急什么?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回过身来,姐姐坐在那里,一手拿着刚刚削过苹果的刀子,一手慢慢的柔和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视线落在那高高隆起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是惊叹,是感慨,复杂难喻,纠结成团。 
                    
            和煦的清晨的阳光掠过窗户,淡淡的洒在坐在窗边的姐姐身上,像是镶上了一层浅色的金边儿,散发十足光芒,眨眨眼便将我打回蝼蚁本色。 
                    我觉得耀眼,想揉眼睛,为什么怀孕的女人个个像足圣母玛利亚。 
                    还是慢慢的蹩到沙发跟前坐下,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 
                    沉默,只能听到门口树上不知是什么小鸟的叫声。 
                    “说吧。”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颇不耐烦地看着我,“难道你没有想问的想知道的?还挺沉的住气。” 
                    我有些晕,“不是你说有事要问我吗?” 
                    她晒笑,“问你什么?你那点儿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还是说你们瞒了我什么?” 
                    她双眼灼灼有神,我心里一紧,益发不敢直视,目光穿过她的肩膀饶有兴味的欣赏着自家墙上那幅挂了几十年的破画,仿佛从来没见过。 

                    姐姐笑了笑,将那把小水果刀在指尖拨弄再拨弄,似乎缠绕的是三千发丝不是锋利刀刃,“要不你就等着回来问你姐夫好了。” 
                    我一慌,脱口而出,“他到底干什么了,警察追这么紧;我在北京就被叫去好几次了。” 
                    “你不是在那见过他了么,你还不知道啊。” 
                    我霍的站起身来,“我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你不让我告诉穆叔!” 
                    “呦,你叫得还挺亲!我要不拦着你你是不是一五一十就准备跟你这干爹全说了呀!” 
                    “你——”我气结,却只见她嘲弄的看着我。 
                    
            我瞪着她,她也斜着眼看我,半晌,莞尔一笑,“逗你呢,瞧你那德性,禁不得一点儿事,箱子里装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肯定不能让警察知道的东西。” 


                    废话!我又不是猪,猜不出来! 
                    我愤愤地坐下,姐姐走过来,轻轻地拍拍我头发,“洋洋,别以为姐比你强哪儿去,姐真不知道,要不也不问你。” 
                    我不抬头,“你诈我?!你是我姐耶!” 
                    她的指尖从我发际掠过,“怎么,丈夫不在家,还不允许我这怨妇发两句牢骚呀。” 
                    说罢竟施施然走了,留我在那里暗自揣摩,越想越有深意。 

                    
            午饭的时候,姐姐打发去超市买点儿速冻饺子,自从母亲离开以后,我们家几乎就没吃上过一顿像样的饭,看来结不结婚姐姐对此方面依然是白丁,毫无干系。 


                    走过小花园的时候,我看见了父亲。 
                    我愣住了。 
                    
            父亲,他的头发何时花白了,记忆中乌黑的头发竟然从鬓侧、额前、头顶,层层叠叠的斑白?他的眼睛可曾混浊?那一双精光四射而又雷厉风行的眼?他什么时候爬满了一脸的皱纹?印象中那精悍果敢的脸居然就这样被岁月切割成了奇形怪状的沟壑? 


                    父亲,他原来有这么老的么?他原来有这么瘦的么? 
                    我站在那里,仿佛脚下生了根,半寸也挪动不得,直到速冻饺子在阳光下溶化的水气打湿了我的裤腿。 
                    这一刻,我心中的全副武装统统败下阵来,一溃千里。 
                    
            还要什么好计较?还有什么好计较。他,面前这个已是垂垂老态的男人,是我的父亲,父亲,我想和他较什么劲儿呢?我曾经想从他那里要回些什么说法呢? 


                    现在这个满面颓败的老人,哪里还有当初叱咤风云的气势呢? 
                    我的喉头哽咽了,多少年的耿耿于怀,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站在原地,我做深呼吸,确定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才慢慢的走上前去。 
                    “爸,”我说,“爸,你在这儿干嘛呢?” 
                    父亲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盯了我半晌,看着他风中拂动的白发,我的心中一阵酸楚。 
                    “杨洋,是杨洋阿,我都没有看出来啊。”父亲的话语中几多感概几多失落,“回来了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站起身来,有些缓慢的向家中走去,我想伸手扶住他,却不知为何又缩了回来。 
                    他以前走路有这么慢的么?我只记得小时候我总是跟不上他的步子,因此被骂也是常有的事,他什么时候突然步子迈得这么小了呢? 
                    正在想着,父亲突然一个趔趄,原来是踢到了不知谁搬开的井盖子。 
                    
            我伸手扶住他,他眯着眼睛,回头看我一眼,还好,父亲的眼中依然有不逊于当年的气势,我淡淡地说,“我刚下飞机就被姐打发出来买东西,脚还麻得很呢。” 


                    父亲哼了一声,“飞机,又不安全又贵,还是火车好。咱道北人,铁路边儿长大,就应该坐火车,赶什么时髦,坐飞机?!” 
                    
            我点头称是,慢慢的扶着他往回走,心中波涛汹涌却仿佛都平静了下来,原来道北的路这样长。过往的那些年浑浑噩噩,经过一条条路口,好像却都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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