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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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北 -- aba-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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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洋,把衣服披上,跟姐出去一趟。” 
                    我把外衣套上,跟她来到楼下。“这黑灯瞎火的哪儿去啊?” 
                    姐姐一笑,“去哪儿?老陈家车行啊。” 
                    我一把拉住她,“姐你疯啦!” 
                    她拍开我的手,“傻了吧叽的,这会儿才好谈价钱。” 
                    “价钱?什么价钱?”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被她拉着走。 
                    “小广呢?” 
                    “张叔儿媳妇看着呢。” 
                    路口有一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姐姐推了我一把。“上车。” 
                    开车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我正打算仔细看看,姐姐给了我脑门一个暴栗。 
                    车停到陈记门口,男人没有下去,姐姐揪着我袖子往里走。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恪酢醍懂的就跟着进去。 
                    一进门口就看见陈透,姐姐笑眯眯的对他说,“我找你老丈人。”他瞪大了眼睛。 
                    陈透老婆姓黄,他这个车行大半是老丈人资助的,也隐隐透露过对他管束的不满。 
                    
            黄老先生一般不在车行出现,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他坐在沙发上,不似一般老人喜欢昏黄的灯光,客厅里装着瓦数极大的白炽灯,宛如白昼。 
                    姐姐点点头,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我不知该往哪儿坐,想了想还是站在了姐姐身后。 
                    “杨小姐这次找我什么事?” 
                    姐姐笑笑,“关于黄老板上次的提议,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不过一些具体的事项可能还有所变动。” 
                    她接着又说,“按上次说的,我们出面,把山西这条运煤路打通。” 
                    “是夺回来。那原来就是我们家的。” 
                    姐姐不以为意,“这条运煤道还归你们……”她看了看陈透,“……黄陈二家,反正你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利润的四六分。” 
                    黄老先生哈哈一笑,“杨小姐的胃口也太大了吧,你们双手空空,就想从我这儿拿走四分?” 
                    “我可没说是四分。四六,你四我六。2年后卡车和通路归我们,头三年每年利润抽你们两成,三年后我们各走各家。” 
                    黄老先生一惊,使劲儿盯着我们。姐姐却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拿起桌上泡的那杯茶。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们的条件?” 
                    
            “第一,你想出这口气,”姐姐吮一口茶,慢慢放在了桌上,“第二,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第三,我们黑白两道都认识,还有谁比我们更合适?黄老板不缺这点儿辛苦费,也就是倒手几辆进口车的价钱。” 


                    陈透在椅子上抖了一下,黄老先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如你所说,我并不缺这份泥腿子钱,为什么要找你们?雇短帮也一样,好聚好散,还不添麻烦。”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短帮一散,你一样两手空空,那十好几辆大卡照旧当废品搁着,心里还憋气。跑运输的大卡5年折旧期就满了,3年后你不算亏。”我插嘴道,突然想起那天老李说的话。 


                    姐姐看看我,微微的笑了笑。 
                    黄老先生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谁知道是不是花拳绣腿的。” 
                    
            姐姐翘起腿,“是不是花拳绣腿可以问问令嫒和你家姑爷。”她看了看黄老先生问询的目光又接着说,“令嫒和姑爷今天下午到我们家里拜访来着,顺势还翻了翻我父亲的遗像,虽说来之前没打个招呼,我倒也不算太介意。只是希望黄老板以后派人来看我们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收拾收拾。” 


                    
            她言毕站了起来,“您有得是时间考虑。我们拼命您出钱,做得好还有的捞,做得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折本。您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令嫒就并不必了。”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陈透低声说,“行,你够狠。” 
                    车上我问姐姐,“陈透跟你泄的底儿吧?” 
                    姐姐笑了笑。 
                    我想也是,老李到底是外人,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原来打算一起扯单帮,再走运输这条路。杨洋,这是吃苦受累的活儿,我们也干不长久,别说是那软脚蟹了。” 
                    “他打你主意?” 
                    姐姐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看了看那个戴棒球帽的家伙,终究是没有开口。 
                    下车的时候她若有所指的说,“不管怎么样,陈透到底是护着他老婆,也算是半个好男人。” 
                    我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别的法子,甚至怀疑穆梓沁在背后做了什么顺水人情。不管怎样,这桩生意竟然做成了。 
                    
            第一次上路,我们出了7辆车,老李和我打头阵。后面跟着的是他认识的经常跑长途的几个穷哥们,副驾驶位子上都是姐姐和张叔找来的人。许是撑着一口气,张叔的身子骨儿竟硬朗了起来,经常也出来到处走走。帮着姐姐和我张罗了不少事儿。 


                    临出门头天晚上,姐姐来屋里找我,抱着小广。 
                    
            小广很乖,不大哭闹,刚生下来像个小耗子似的,稍大了些就喜欢看着新奇的东西嘻嘻的笑,口水一直流到下巴上。我伸手替他把口水擦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嘲笑我睡觉流口水的人,挠挠他下巴颌儿,小东西乐不可支,笑得咯咯咯的,笑完了又吸着手指歪着脑袋看我,然后又咯咯的笑出来。 


                    我轻轻捏捏他脸蛋,“臭小子,一天到晚傻乐傻乐的,也不知道像谁呢。” 
                    姐姐瞟了我一眼,抱着小广坐了下来。 
                    
            “杨洋,你听姐说,咱们没有太多的机会。道北人不能一辈子只会喝酒打架,不能一辈子固步不前,打一出生就烙着监狱坯子的印儿。父亲一直活在过去的荣耀里面,你哥打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但他不听劝。” 


                    说到父亲和舒炜,我蓦然胸中一片疼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姐姐拍着我肩膀,“我打听过,那边都是些闲散户,这两年也大不如前了。若是能平平安安过去自然最好,实在不行拼得过就拼,拼不过咱们再回来另作他想。姐安排好了,只要有了第一桶金,熬过这三两年,也就好过了。” 


                    我低头嘻嘻的笑了出来,“姐,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大姐大了。” 
                    
            她狠狠地在我背上拍了一把,施施然抱着小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对我说,“你记得,姐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路上一定要小心,看着老李,不准他喝酒找小姐。” 


                    我笑笑,“狗改不了吃屎。” 
                    她也笑了,“你回来我替你接风。” 

                    凌晨4点出发的时候姐姐没有再叮嘱我。 
                    我们一行人先从潼关出发,经风陵渡转运城,然后再走大运高速。之所以没有一开始上高速,也不外是为省点儿阿堵物。 
                    
            全程走下来不出意外的话4个小时左右。到风陵渡前有一小段路况极差,卡车又颠簸,我觉得自己的天灵盖简直爱上了车顶,时不时地就要亲吻一下,刚开始的时候还用手揉揉,后来干脆把帽子戴上,又把帽衫的帽子拉上去,以厚度抵制暴力。老李看了我直笑,“你还真是准备充分。”我笑笑,“老兄,我这趟出来是挨打的,你还不清楚?难道你让我真皮上阵?” 


                    老李咧咧嘴,“我那帮穷哥们都指望着你们呢。杨洋,我知道你们家的人讲义气,我们信得过。你放心,有需要我帮忙的绝不含糊。” 
                    我拍拍他肩膀,“不到万不得已别插手,你们这些有经验的老司机可是我姐姐的金主。” 
                    “是金猪吧。” 
                    我哈哈哈笑起来,抬头看看天,黑漆漆的天空中,零星的星辰格外明亮。我默默地祈祷,希望此行一切平安。 
                    早上不到八点我们就到兴县了。老李带大家去他熟识的一个叫石头湾的小煤窑,已经排满了人。 
                    
            安全抵达,大家都很高兴,纷纷跳下车来活动活动筋骨。老李他们在车上排着队。张叔的远房侄子叫大全的拍拍我,“挺顺的啊,杨姐想多了吧。” 
                    我冲他一乐,“没装货的时候当然好走,难道人家还守在潼关?关键是看你怎么出去。傻小子。” 
                    张大全瞪大了眼睛,“难道还出不了村了?没那么狠吧,有钱大家赚,我们掏的钱和他们一样多啊。” 
                    摇摇头,我让他附耳过来,低低的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跟你那些哥们儿说清楚。” 
                    
            排队的时候老李已经联系上了一个姓张的老相识,个子不高,国字脸,看起来很结实。他看见我,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便溜到后面去了。 
                    我上了车,老李朝我努努嘴,“车托。” 
                    我吹了一声口哨,“关系硬不硬?” 
                    
            “没有金钢钻,哪儿敢揽那瓷器活?”老李掰着手指头算给我听,“煤管站,交警,路政,我们要过三层马槽,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不多装根本赚不了钱,这一路上晒得跟煤球似的,不敢吃不敢拉踩点儿来,不就是为了多拿些么,超载了要想少罚钱不卸货,只能找‘车托’。” 


                    “抽多少?” 
                    老李往外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给我比了一个数字。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好赚?” 
                    他嘲笑我,“怎么了?想再投一次胎吧。” 
                    我没吭气,慢慢的摇了摇头。 
                    再投胎也许就不一定能碰到舒炜了。不管怎么样,这一辈子我们总算是在一起过。 
                    
            窝在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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