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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灰暗，玻璃上凝结起白色的水汽，病房里的灯白亮得耀眼，细密的水珠折射出了湿润的色彩。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雨丝打在透明的玻璃上，沙沙作响，一种急促的混乱感让人不由不安起来。
卓戚砚沈默地喘了几口气，脸色煞白地望著辛徒轩，扬起手指著自己的头，声音暗哑，“这里──有个肿瘤。”
“你说什麽──”
辛徒轩呆呆地站著，突然什麽都听不见，什麽也看不见，恍惚中，模糊地看到卓戚砚平静地动著唇，说著什麽可怕的字眼。
“第一次动手术，费用非常高。”
辛徒轩眼含怒火，用力压住心口的绞痛，“你去法国是为了这个手术，才会拖这麽长时间才回来，为什麽不告诉我？”
回想起卓戚砚去法国的一个月，期满了不回来，拖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他却一直不在服务区，造成他的深深疑惑，要不是收到他的短信，真怀疑他有意刁难卓戚阳。
“不想告诉你，手术而已我能熬过去。”卓戚砚点头，冷冷地说，一个月本以为能回来，顶替他工作的卓戚阳也会在娱乐圈学习很多。
私心里希望他过得不好糟糕透顶，才能接受为他安排的生活，不给家人周围人带来麻烦的人生，他是为卓戚阳好，为什麽这麽多事物阻拦他。
辛徒轩脸色惨白，深呼吸了几下，颤抖地问出最在意的问题，也是最不确定的事。“你康复了──”
“几天前来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这东西复发了，又慢慢长出来。”
卓戚砚伸手按了按眼睛尝试集中视线，因为肿瘤已经开始压迫神经，造成神经萎缩死亡，左眼已经不能清晰地看清面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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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严重的状况，为什麽不照顾好自己──”辛徒轩盯著卓戚砚的淡定神色，血色自脸上消失，他焦急地走到他身边，牢牢抓住他的手，“你必须尽快手术。”
卓戚砚眼神沈寂幽深，“主治医生知道了也要求手术，我一直觉得可以坚持完这段时间，看来不行，过两天我就回法国。”
“我陪你过去。”
辛徒轩没有多想的脱口而出，卓戚砚是他的朋友，他们认识很久又在一起工作，关系一直不错，他珍惜这份友谊希望他能过的好。
“你怕我死？”卓戚砚笑著看了眼辛徒轩，若无其事地垂著头，俊美而邪魅的脸上带著奇特的笑意。“放心，我没那麽脆弱。”
辛徒轩拧起眉，忧心忡忡地问，“真的不用？”
“你去才会紧张，我能够独自面对这样的事，帮我照顾父母，他们不知道这些。”
“你安心在医院养病，公司的事，你父母那边我会跟他们说。”
辛徒轩眉头蹙得更紧，异常不满意卓戚砚这样的决定，又不知道怎麽劝解他的顾虑，只得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卓戚砚真诚地笑了，指尖落在辛徒轩手上，垂落的头，掩盖不住眼底的疯狂热度。“轩──我找到想要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死了可什麽都没了。”
辛徒轩心头一紧，真正的开始担忧起来，“你说的人是谁？”感情的事，作为朋友他一向不去介入，卓戚砚的朋友很多，什麽样的都有，可没见他对谁认真过。
“──”
卓戚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偏过头，望向窗外的灰暗天空，想起那个人的容貌，唇边有温柔如水的单纯笑容，看得人心底都柔软一片。
玻璃窗半开，风将细密的雨吹进办公室，皇甫昕站在窗台边，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衬衫，前面的扣子是松开的，露出衣服下的精致锁骨。
“明晚七点有纱夜熏的专访。”水夜寒站在办公桌旁，望著皇甫昕的白色背影，目光沈黯地将这两天的工作，对他做个简单的汇报。
白色的水雾在玻璃窗上弥漫，恍惚中什麽也看不清，皇甫昕微微眯起眼，楼下的街对面停著一辆黑色的轿车，唇角勾起了摸漫不经心的笑。
“制作单位没什麽要求吧。”
“没有。”
“公司有两个刚出道的新人，让他们跟去电视台，借此露个脸。”皇甫昕定定注视著远处的轿车，慢慢将手机收起来，声音温和如水。
“好的。”水夜寒颔首，表示明白。
新出道的艺人受到邀请参加电视台的节目，都会要求该节目组顺便宣传新人，这是娱乐圈公司惯用的宣传策略。
“没其他的事，今天就这样结束。”皇甫昕瞟了眼时间，看向合起笔记本的水夜寒，清澈的眸子仿佛晶莹的水晶，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恩。”水夜寒看得有些呆了。
很少见到皇甫笑得这麽愉快，难不成最近发生了什麽好事，虽然想去问他在为什麽高兴，话到嘴边却突然犹豫起来，仿佛害怕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所以，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有关於他跟卓戚阳的事也好。
皇甫昕走出公司，天色阴沈沈的，飘渺的雨绵绵而下，这样的天气，想起卓戚阳在家等他，皇甫昕不由笑了，眼底都染满深邃的清澈笑意。
雨下得大起来，哗啦啦地吵闹声响，皇甫昕撑开的雨伞向停车场走去，冷风吹来身体一阵冰凉，他迫不及待地想尽快回家。
一辆黑色的轿车向他驶来，车窗滑下一张温雅十足的脸出现在面前，女人大约四十来岁，双目如炬，带著霸气而冰冷的美丽，她的眸子漆黑迷人，让皇甫昕觉得有些熟悉，心里隐隐猜测到了个大概只是不能肯定。
“请问有事？”
“你是皇甫昕？”宁姝樱看著皇甫昕，眼光一闪，似乎对面前的人存有深深的疑惑。
皇甫昕慢慢收起蓝色的伞，望向轿车里的宁姝樱，微微一笑，风华绝代的魅惑，“你好伯母，我一直想亲自拜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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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公司不远处有间咖啡店，店内华丽而明亮，散发著清新的迷人花香，两人相对而坐没有人主动说话，一片寂静。
皇甫昕将勺子放在一旁，轻轻地声响，在沈寂的两人间显得尤为刺耳，宁姝樱施施然地笑，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得让人发寒。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卓戚阳的母亲。”
皇甫昕抬起头，温和一笑，清澈的眸子森冷彻骨，“您主动找我有什麽事？”
宁姝樱观察皇甫昕半响，目光沈沈，“原谅我的无理要求，请你离开卓戚阳。”
“我尊重您是卓戚阳的母亲，跟他在一起的事没有跟你说这点我感到抱歉。”皇甫昕保持微笑，“但不代表我会服从你的意思。”
“我不知道像你这麽优秀的人，跟他在一起为了什麽目的，你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迟早会分开。”
“目的？”皇甫昕眼底里的温度全部冷却，他对卓戚阳的感情在她的眼里本身就存有质疑，不需要解释不想去看，直接是她个人的想法。
“娱乐圈里发生的爱情让我担忧，况且都是男人，记者喜欢追根究底专揭人隐私，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出现在卓戚阳身上。”
宁姝樱轻叹，拿出一张支票，皇甫昕愣住，没去接的意思，宁姝樱将支票放到他面前，用桌上的白色花瓶压好，并没有收回去的打算。
“你担心爆出绯闻，还是卓戚阳的身世被揭穿，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皇甫昕盯住她，心底冷笑，他不可能因为她的阻拦就对卓戚阳放手，未来的路由他们决定，不需要从不过问卓戚阳情况的人介入。
宁姝樱眼神温柔，嫣然一笑，“每个母亲都会不赞成自己的儿子，跟一个过分招摇的男人走在一起，你们不适合。”
“原来你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样，没关系，明天我就带戚阳去法国，在那里没人阻拦，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目光看他，我们想做什麽都可以，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许──”皇甫昕没顾虑宁姝樱的感受，放肆地说著他的想法。
宁姝樱怒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半天，喉咙里都吐不出一个字。
“你──”
“你不能接受他的存在，为什麽要阻拦他得到幸福的机会，一次次的阻拦非要他深陷在绝望里，才觉得对他好？”
“我不想──”宁姝樱欲言又止。
皇甫昕直言，“对你来说我们的关系不正常，会让你感到难堪。”
“──”宁姝樱沈默地垂下头，这样的沈默让气氛变得紧张。
她不能忍受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娱乐报刊登出来，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许多难堪，被人背後议论说儿子不仅丑陋还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为什麽卓戚阳不能像卓戚砚一样让她省心，总有那麽多的麻烦在他身上出现。
皇甫昕眼里有深深的倦意，沈默许久，缓下焦躁的情绪，“既然如此，为什麽同意卓戚砚将他带到娱乐圈？”
“砚是不一样，他是特别的真正属於我们的──”宁姝樱猛地仰起头，撞到皇甫昕眼里的轻蔑，幽幽偏过头去，眼底一片深沈的阴郁。
“於是，拒绝不了他的所有要求。”皇甫昕直直凝视她，眸子幽黑深沈，“不觉得对他们的差距异常大，爱的就当宝贝厌的就当垃圾，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用这样的态度？”
卓戚阳为了活下去，一直那麽的努力，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可是，他的哥哥跟家人却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不爱他也不能这麽伤害。
“这些是我们家的事，你无权过问也没资格介入，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说这个，你不愿意谈我──”宁姝英回避他的问题，直接起身准备离去，手被皇甫昕抓住逼迫她坐下来。
“我很爱他，对他承受到的痛苦无法理解，明明有家庭却跟没有一样，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什麽意思？”没人直接跟她谈过这麽问题，宁姝樱僵住身体，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什麽总不顾忌他心情的作出你认为对的决定，你知道他需要什麽吗？戚阳的父亲坐过牢让你不能接纳他的存在，但养了二十来年的孩子，多少应该有点感情
皇甫昕的声音仿佛从黑暗的深渊里飘来，带著刺骨的冰冷和痛楚，宁姝樱态度警戒起来，注意到皇甫昕愤怒的目光，又看看被握得死紧的手，她漠然地望著他，慢慢地叹息出声。
“很遗憾──我对卓戚阳真的没有多少感情。”
皇甫昕脑中轰一声，顿时什麽也看不到，宁姝樱的口气太过冷淡，冷淡到自然，仿佛说出这样的事是正常不过的。
“我努力过一次又一次，依旧不能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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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那一声叹息中停止，只有依旧明亮的光芒由头顶流淌到全身，皇甫昕缓慢地抬起头，凝视她，目光冰冷如雪。
“那麽不要再管我们的事，身为母亲你没资格过问这些事──”
宁姝樱为他的坚定语气惊怔，呼吸已然停止，半响，起身离去，皇甫昕幽幽叫住她，将花瓶下的支票推到她面前，眸子阴沈得近乎暴戾。
“你忘了你的东西？”
“送出去的东西，我从不收回。”
宁姝樱脸色铁青，面前男人漂亮的脸孔始终带著温和的笑容，却死死盯著她，目光深沈得她心里发毛，想尽快离开这个人的视野。
皇甫昕拿起支票走到她面前，宁姝樱一僵，反身性退後一步，胳膊已被用力抓住，冰冷的温度从指尖传来，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卓戚阳的命可不值这麽点钱，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在意他的身世背景，他的过去与现在我都会全部拥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