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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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之年-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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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推荐?”满城无意识地重复。
  “哦,对了,小花你多大岁数了?我记得你超过四十了?”局长问。
  “是的,”满城谦卑地说,“不成器啊,辜负了您的重望。”局长不理会,遗憾地连连摇头,傲然道:
  “过了四十?那就不行了。”
  满城呆住。
  “干部要年轻化,这条原则提了多少年了,在我们局里老是兑现不了。”局长恶毒地说,“我在常委会上提出,这次档案处提拔副处长,要作为一个试点,把年龄限制在四十周岁以下……”
  满城的脑子里嗡的一下,飞进大群蜜蜂,又蛰又闹。他痛极攻心,差点大叫一声,跳将起来,掐住这条老狐狸的脖子,弄死他。
  从局长家到桃的宿舍,步行需要两小时零八分钟。从局长家到桃的宿舍,沿途经过的行道树,一共是128棵。从局长家到桃的宿舍,有87盏路灯。满城一路走,一路数。
  桃睡下了。满城的脚步惊醒了隔壁的狗,狂叫不已。几户人家亮起了灯,有人探头出来问,谁啊?半夜三更的!满城不理睬,径直去敲桃的门。桃睡得沉,半晌才打着呵欠来应门。满城闻到她嘴里呼出的刺鼻的污秽气,不禁转开脸,怨怪道:
  “你吃什么了?大蒜?”
  “人家又不知道你要来,昨儿我干妹妹送了两罐臭豆腐……”桃嗫嗫嚅嚅地,赔着小心。
  “朋友从海南带的菠萝,你尝尝。”满城把局长硬给的纸口袋扔给桃。
  “海南带回来的?”桃惊异,“菠萝不是到处都有卖的吗?”
  “味道不同的!”满城很是不耐烦。
  桃见他气势汹汹,不敢再询问,忙着烧开水泡茶。满城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张罗。他从怀里拿出信封,掂了掂,递给桃,冷冷地说:
  “房子的首付,我赞助一万。”
  桃笑逐颜开地双手接下,当即取出来,手指在嘴里蘸点口水,一张张地点数。满城猛地撩起她的睡衣,一手一只,一把捉住她赤裸的Ru房。桃一个趔趄,手里的钞票飞了一地。满城不撒手,发力一通猛搓,掌心里的双|乳由于刺激过度,由软变硬,痛得桃龇牙咧嘴。
  “我、我替你铺床吧……”桃嘶哑地央求。
  满城不搭腔,忽然松开手,抓起外套,扬长而去。是,他不必顾忌桃的感受,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侍候她。在桃的面前,他是花钱的大爷,不用扮演卑贱的角色。他是强大的,是自己的主宰,也是桃的主宰。
  “天下乌鸦一般黑,岂有不沾腥荤的猫?”回到家,满城告诉清川,送礼很顺利,局长欣然收下了大红包。至于官位,他轻描淡写地说,顺其自然吧,不可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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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原则(3)
“他还有三四年才退休,收了我的钱,这回不成,早晚得给我一个交代,谋个一官半职的。”满城信心十足地说。
  清川挑挑眉毛,意味深长地一笑。她躺在床上,翻看博士生导师布置给她的参考书。厚厚的一大摞。
  “我给你出道谜语,”满城在她身旁躺下,“由类人猿进化而成的,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进行劳动,能够运用语言进行交际,打一种动物——你猜,是什么?”
  “唔?”清川敷衍地曼声应道。满城不等她回答,兀自怅然道:
  “经历了这么多挫折、这么多打击,我终于知道,直立行走的动物,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魔鬼——恐怖、残酷到无法言说。”
  “你怎么了?”清川放下书,看着他。
  满城无声地依偎过来,紧紧抱住她。清川很瘦,满城在拥抱她的同时,将她身下的棉被一并揽入怀中,而后就徐缓地、轻柔地、一下一下地亲吻她,连带亲吻那床棉被。
  他吻得很投入,很混乱,以至于忽略了清川已悄悄脱离他的怀抱,惊奇地目视着他柔情万种地吻着那一堆没有生气的棉织物。
  
身躯是用来相爱的(1)
清川将做瑜伽的时间改在了星期五上午,有意与屠秋莎错开。她不是一个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的扬眉女子,一旦有了暧昧,她便不能够坦然面对好朋友的眼光。她不愿意欺骗屠秋莎,至于三个人一道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她更做不到。
  她与宗见的事,她没有想得太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宗见是她生命里的一段奇迹——奇迹,但不是爱情。所谓奇迹,表明对象是高人一筹的。然而这是一种与爱情不甚相干的二流感情,意味着不是真正的爱。清川对体内那个质询的灵魂这样解说道。灵魂信任她,安之若素。
  星期五早上的练功房空无一人,清川熟门熟路地摸了进去。宗见的卧室门洞开着,有风吹来,窗前的铜风铃、贝壳风铃一起琮琮地响了起来。
  “宗见……”清川戛然而止。
  宗见的房间里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很胖,但看得出是很结实的胖,没有赘肉,长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一条故意打补丁的牛仔裤,一件松垮垮的土布衬衫。脸颊是红的,浓眉,一张性感的大嘴,飞扬跋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野气,就像西画中的挤奶女人。宗见对窗而立,两个人隔着老远交谈,并没有不堪的情节。
  看见清川,女孩子嘟嘟嘴,说声我走了,一阵风似的从清川身边掠过。宗见抱起双臂目送着她,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清川拘束地道歉。
  “我妹妹。”宗见简单地说。
  “妹妹?”清川信以为真,羡慕道,“你父母真有福气,一儿一女,龙凤双全。”
  “不是真的妹妹,是结拜的妹妹。”宗见看看她,有点奇异她的食古不化。
  “干妹妹?”清川故意笑着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她喜欢我,正在进攻我。”宗见老实交代。
  “是吗?”清川微笑地审视他。
  宗见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是,我也喜欢她。”宗见说,“准确地讲,是喜欢她老爸。”
  “她老爸是谁?霍英东?”清川好笑。
  “比霍英东还管用,”宗见说,“她老爸是练功房的房东,可以保证把这里低价租给我做生意赚钱。”
  “失敬失敬,原来是大老板的乘龙快婿!”清川调侃道。


  “什么乘龙快婿!”
  “怎么,她不打算嫁给你?”清川讪笑。
  “结婚?你别吓我,我有心脏病的!”宗见夸张地指指胸口。
  “她喜欢你,你喜欢她,不结婚,难道做一辈子情人?”清川老土地追问。
  “喜欢是分很多种的。她有派对癖,我不过陪她出席各式聚会,充当大小姐除了项链、耳环、手镯之外的第四件首饰。”宗见刻薄地形容。
  “哦?”清川瞠目结舌。
  “喜欢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两者之间没有关系的。何况喜欢是很短命的,即使贵为爱情,也难逃宿命之劫。你知道吗,生病有两种结果,一是治愈,一是恶化。爱情亦是如此。治愈的爱情,是分手。恶化的爱情,就是婚姻。所以婚姻就是把两个有宿仇的人放在一个闭塞的空间贴身肉搏,那根本就是病态的爱情形式,相当于放疗,早晚难逃一死。”宗见长篇大论地发表惊世骇俗的感言。
  清川哑口无言。
  “像她吧,最近这一阵儿喜欢的人,的确是我,可谁能保证她的喜欢可以维持下去?”宗见接着说,“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而我,是一个理智的人,分得很清楚,我对她的喜欢,就像对一首歌、一张碟片、一本书的情感,心平气和,不会导致荷尔蒙的改变,不同于爱情。”
  “爱情分明是一项全身心参与的强体力运动,你说对吗?”宗见盯着她。
  清川有些犯傻,这小子的理论太费周折,比一道四则运算题还要麻烦。
  “我很了解自己的感情,”宗见强调,“至少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别人。”
  清川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既然爱上你,我就不会掩饰,不会自欺欺人,我要好好地去爱,直到爱情无疾而终,直到激|情消失的那一天。”宗见凝视着她。
  “我有丈夫,有孩子,又是一大把年纪……”清川慌乱不已,犹如被当场逮住的贼,百般狡辩,却是人赃俱获,无路可逃。
  “我不介意。”宗见肯定地说。
  “可是我介意。”清川挺直脊背,强迫自己快速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爱情不是儿戏,明明不般配,明明没有结果,何必彼此作弄?!”
  “结果是什么?”宗见笑了,“是结婚?你为什么对结婚念念不忘?其实爱情远比婚姻重要,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比爱情更加珍贵?”
  “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必须以婚姻的形式承诺爱情。”瞬时的迷乱过去,清川冷静下来。站在她面前耸人听闻的,是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而不是成熟的男人。她必须把持住自己,居高临下地俯瞰他,教育他。
  “我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显得过于拘谨,”宗见打个响榧,“在你所受的教育里面,条条框框太多,规则太多,藩篱太多,他们教给你什么是社会,没有教给你什么是人性。”
  “每一个时期的教育,都有利弊得失。”清川沉着一张脸,“我们这一代人,为别人着想多,为自己考虑少,而你们这一代人,自我意识强,以自我为中心,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身躯是用来相爱的(2)
“没有我,哪有万物?”宗见振振有辞,“一失人身,便堕入万劫不复的虚无,所以每个人自身的生命与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不对,没有万物,何来小我?”清川反戈一击。
  “嗤!”宗见失笑,“我们不是在开辩论会吧?!”
  清川想一想,也笑了,但潜意识里的师长情结已经发作,她希望能够帮助宗见清理思想,做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有情义有担当的好男人。
  “人是万物之灵长,是有理智、有灵魂的……”清川说。她从前做过学生辅导员,在新生开学的见面典礼上,她往往会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唬住那帮自由散漫的小家伙。
  “你知道吉卜赛人怎么讲?”宗见不买账,打断她,“他们说,时间是用来流浪的,灵魂是用来歌唱的,生命是用来遗忘的,而身躯,是用来相爱的。”
  “身躯,是用来相爱的……”宗见压低嗓音,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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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逼近清川,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在扑面而来的浓郁好闻的男人气息里,清川感到一阵颤栗。紧接着,她被他搂进怀里。起初他的动作很轻微,君子一般的,含蓄、优雅,只是用下巴抵着清川的头发,缓缓摩挲,温柔得让清川无力挣扎。
  “为什么是我?”清川模糊地呻吟。
  “因为,”宗见沙哑地呢喃,“你比较容易点燃……”他加重了劲道。当他们全身紧贴时,清川清晰地分辨出了他的欲望,强硬的、悸动的、慓悍的。清川的腹部被来历不明的热源所笼罩,波纹状的能源一波一波地散射着,将她烧炽。
  清川转动了一下头颅。她晕眩得厉害,软得支撑不住。
  “怎么啦?”宗见问。
  “没什么。”清川的眼眶突然湿了。
  “你要我怎么办?”他凝视她的双眼,柔声问。
  “我要你变老一些。老十岁,老二十岁!”她哭了,气喘吁吁。她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变得衰老虚弱一些,与我一样。
  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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