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旧事作者: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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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旧事作者:归海-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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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帮其他部门干活;

  ④,在部队里对比自己早入伍一年以上的老兵都要称呼班长。此人姓陆,所以叫陆班长;

  ⑤,军需部门。主要负责为各单位提供副食;

  卷一 第四章  恶人入梦(下)

  “你怕我不?”他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站住,用手捏着我的下巴,眼睛在我脸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问出一个无比幼稚的问题,语气已不似刚才的强硬。

  我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儿,和他身上那股干燥的野蛮人气息。

  我的头在他手里摇了摇又点了点。

  “小新兵蛋子!”他的手从我下巴上松开,又在我头上象征性的刮过。“叫什么名?”他问。

  “乔晖。”我答。

  “乔晖?”陆班长盯视着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间他眼神迷惘,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冰冷而柔软。口中喃喃:“乔晖!乔晖……乔晖,好好干!”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陆班长,你回屋睡一觉吧!要不……”一旁正担心着的方宝胜看到陆班长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并劝他去休息。

  方宝胜话还没说完,突听“砰”的一声,操作间的门被重重地推开。“陆班长,司务长让殷排打了!”一个炊事班老兵这样喊。

  首先奔出去的当然是陆班长。当我跟在方宝胜后面来到饭堂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饭桌将双方阵地隔开,一面是指导员拽着气势汹汹的殷排,另一面是炊事班长拉着鼻青脸肿的司务长,两人犹如斗红眼的公鸡,兀自叫嚣着不肯罢休。碗筷杯盘狼藉满地。闻声而来的我们个个呆若木鸡!

  殷排和指导员都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身长力大。而司务长身高不过一米七多一点,也不很壮。真不知道这场战争是怎么形成的!差距如此悬殊,在交火的瞬息,司务长作何感想……

  “殷排你给我记着,这事我跟你没完!啐!指导员你不讲究!你拉偏架!你太不讲究了!”司务长一边擦拭鼻子里流出的血,一边吐着口里的血痰,嘴上仍旧不肯示弱。

  指导员作为一名专门从事政治思想教育的连队主官,动脑耍嘴是他的专业。听到司务长的指责,他岂能听之任之?

  “司务长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说你两个大老爷们,又都是连里骨干,兵快当一辈子了,为了鸡毛蒜皮点儿事儿打个乐乐翻!在这么多兵面前你们不闲丢人我都替你们丢人!啊,这你不说,反过来扣我一脑袋屎盆子!我拉偏架?我怎么拉偏架了?怎么算不拉偏架?这回你俩爱怎么打怎么打,最好把七连给拆了!我还不管了呢!”说着指导员一把把殷排推了个趔趄。

  司务长听到这话,偷眼打量了一圈周围情况,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或许,指导员拉偏架的行为确实存在,每个人都知道他和殷排的老乡关系。可在这个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连长又不在的节骨眼儿上,打架已经违反了纪律,又当着这么多兵的面儿,而且其中还有新兵……司务长除了自认吃亏息事宁人以外,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于是,他以不耐烦的口吻,冲我们喊:“都瞅什么呢?该噶哈噶哈去!”

  殷排也没有再冲上来的意思。

  尽管司务长和殷排都也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正处精力充沛,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七八年的兵史,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时务。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应收,什么时候要张什么时候需驰……

  无论什么样的顽石,扔在军营的大熔炉里,都会炼成各自不同的金属。只有一个人除外!

  ****************

  卷一 第五章  惊心梦寐(上)

  一场敌众我寡,差距悬殊的战役,似乎已经落幕。在司务长的斥声下,我们从投入看戏中醒来,灰溜溜地准备离开饭堂,去操作间完成还没结束的工作。

  然而,在这场戏里,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角色,而他才是整场戏真正的主角。

  是的!他就是刚刚撞了我的那个“陆班长”。

  由于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观众,来时战势已近尾声。加上我胆小,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所以,我没有深入到场内,站在刚刚出了甬道的地方,远远观望。

  当听到司务长呵斥,我马上意识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于是,就在我回身刚要进入甬道那一刹那,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甬道的另一头,操作间湿漉漉的水地上立着两个人,他们正在撕扯扭打:身材高大的陆班长双手高高举起;矮壮的方宝胜攀在陆班长的胳膊上。两个人在奋力抢夺着陆班长手里的一把乌黑锋利的——菜刀!

  菜刀。于此刻,它称之为:凶器!在部队里,它的威力完全可以捅破天,让与它有关的所有人,进入地狱!

  想方宝胜是不想惊动其他人,试图以自己的力量来阻止这即将升级的事态。所以,他没有喊叫,默默的一个人与魔鬼一样的陆班长争夺着那把菜刀。陆班长有力的臂膀前拉后拽左挣右脱,将方宝胜的身体吊起又放下,抡过来又抡过去,似乎连脚都没有站稳过……可方宝胜死也没肯松手!

  我马上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刚才烧火间里的一幕,不难让我窥得陆姓班长的煞神面目。可是,当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决定,这时的陆班长一脚将方宝胜踹出老远,仰面倒在地上。

  倒地的方宝胜,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班长——”

  挣脱了方宝胜的陆班长毫不迟疑,拎着菜刀飞身进入甬道,如同一匹怒极的凶狼,向着甬道这头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我没有任何准备!

  甬道不过十米,跑动中五六步足以穿过……

  此刻的人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阔大的饭厅中,两方仍然保持着东西对峙状态。西边的司务长身后,那些正在走来的观众人群,离甬道尚有一段距离。反而是殷排,在指导员的一推之下,离甬道最近——

  看着面前的凶神一步,两步……我害怕极了!无助地回头张望,忘记了呼喊。

  再回头,他已跑完三步,四步……我下意识旁挪了一步,把道路让开——尽管新兵班长无数次强调,刀枪伤人的结局是当事人劳教,相关人员严惩,只要伤人,不论轻重!可我哪有一丝勇气来面对一个凝眉冷目,面露决然的持刀者?

  五步……他已举刀过顶,直奔殷排!操作间里传来方宝胜声嘶力竭的高喊:“殷排快跑!快拦住他……”

  六步……一股劲风,夹带着浓浓酒气,迎面扑来!

  “大虎你要干什么?”“大虎!”“……”

  指导员和司务长同时惊呼,阻拦已是不及。

  而此刻的殷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背对这里,近在咫尺!

  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电光石火间,我头脑一片空白。在指导员、司务长和方宝胜三人几乎同时发出的惊呼与嘶喊声中,那句“拦住他”好像主导了我的思想——

  我从背后抱住了陆文虎①!

  在他用力的拖动下,我几乎坐在地上。但是,我真的抱住了!我抱着他的腰,两腿绊住他的脚步。

  “放开!”

  当发现有人阻碍了他即将登上峰顶的步伐,空旷的饭厅里,响起陆文虎愤怒的嘶吼。仿佛一声霹雳,晴空炸响!

  我仰头看着他,眼中满含着祈求。而我却不知祈求什么!为什么祈求!

  “放开!”他也回头盯视着我,继续吼着,双眼喷射出狂野与焦躁的火焰,菜刀高高举起:“不放我剁了你!”

  我没有放手。

  他也没剁我。

  他用力试图掰开我双手的时候,殷排已经跑了。

  “姓殷的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整死你我就是你儿子!你放手!”他的声音让人胆寒。

  司务长跑过来,“啪嚓”给了他一个嘴巴:“你糊涂啊你?打我两下能怎么地了就?”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大虎你要干什么?”见事态已控制,指导员气急败坏地喊。

  “滚你妈了个X地吧!就你他妈不是个好犊子!里挑外撅,没一件好事!”陆文虎在人们的拉拽中挣扎着,骂得淋漓尽致:“要是连长在,你敢吗?你……”

  “啪嚓”司务长又给了他一个嘴巴:“你胡咧咧什么?”

  指导员手指着陆文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拧身抬腿就走。身后的门,被他摔得山响。

  这时,几个胆大的老兵,和尾随而至的方宝胜,协同司务长已抢下了菜刀。

  可是,他们掰不开陆文虎腰上,我死死扣在一起的双手!

  “小兵啊,松手!”“乔晖,松开吧!没事了!”“……”

  “哎呀!受伤了!”不知是谁惊喊。

  而受伤的人,是我——

  在陆文虎掰我手的时候,菜刀不小心片掉了左手背上的一块皮。虽然只有硬币大小,却已经碰到了手筋。所幸没什么大碍,很快就好了。但却耽误了以后训练,将我的人生再次改写。

  直到此刻,我尚不知这个陆班长陆文虎,指导员和司务长口中的“大虎”是何许人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此次,令我后怕到做恶梦的事件中,首次见识了此人嗜人啖肉的野性!他就像一个瘟神,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我与这样一个人之间,竟然存在着一段难避难逃难续难了的不解之缘!

  ********************

  ①,陆班长的实名。很多人叫他大虎。

  卷一 第六章  惊心梦寐(下)

  我后怕极了!脑海中总是回想着陆文虎那张愤怒的脸,和他举起的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以至于在方宝胜扶我去卫生队包扎的路上,一直瑟瑟发抖。

  方宝胜言辞讷讷。他只会说:“别怕了!没事了!”而他也是后怕不已。

  手背上本就除了皮没什么肉,在军医清理兀自汩汩流出的血时,我看到了刷白的骨头!幸好军医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稍稍碰到了关联无名指的筋,养几天就会好了。当然,受伤的理由是被菜刀碰了一下,至于怎么碰的,军医没问,我们也没说。

  指头上打了小小的夹板固定,拿了药后,方宝胜并没有送我回连队,而是又把我带回了炊事班。

  司务长本就鼻青脸肿的一张脸阴沉着坐在炊事班宿舍里。见我进门,他迎上来询问我的伤情,得知我没什么大碍后,满含歉意地再三叮嘱我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那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削土豆皮时不小心伤到的……

  陆文虎的情绪已经稳定,头朝里侧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见他回身,想是已经睡着了。

  其他老兵分坐在灯下,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不言不语,忧心忡忡——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连长的那一顿臭骂是在所难免了!

  “委屈你了!小兵。”方宝胜送我回去的时候,司务长送出了门口,并歉意地说。

  削个土豆皮都能把手伤成这样?回去后,大家一定会笑我无用。如果耽误了训练,新兵连的那些主官们会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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