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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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猫-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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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根苦涩难以下咽,韩贝细细咀嚼着,英武的眉毛拧了个扭曲苦顿,他有苦难言,躺倒下来非得睡上三天三夜。可没有喘气休息的机会,夜间时分,进入百都的地界,西行几公里,在峡谷里迷了路。
  邱正夏的状态不见得比他好,大眼睛下挂着青黑眼圈儿,嘴唇发白,像是被狐狸精吸去了精元——狐狸精韩少爷想到此,窘得耳朵绯红,扭开脸,害臊之余憋着满腔愤恨,只差没咬碎一口齐整雪白的牙!
  邱正夏全然不知,挪过来给韩少爷捶捶腿,“好贝贝,累坏了吧?”
  “当然累,你这个王八蛋。”韩贝装娇嗔、装羞涩、装虚弱,伸长两腿给他去捶,丝毫不让对方察觉出自己内心放纵翻滚的报复欲。
  邱正夏笑成了一枚痴汉,卖力地捶啊捶,“嘿嘿,嘿嘿……”
  “你们恶心够了没有?”刘懒唾骂:“在这峡谷里绕了两圈都没出去,你们不着急吗?”
  “冲我吼什么?我指路,不负责辨方向,”邱正夏事不关己地一指周王言:“那不有个半仙吗?”
  指南针与罗盘全出了问题,指针颤悠悠地胡乱指,确定不了方位,乌云盖天,看不到月亮与星象,周王言一筹莫展,反倒缓了口气:“这地磁场奇怪,我们着急也没用,等太阳出来就可以确定南北了。”
  “我们落后太久了……”柳真问:“韩少爷,地图上真有这峡谷吗?”
  韩贝:“有,不信你问卫金钩。”
  卫金钩点头,“似乎有。”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阿茂画地图,对路线和坐标有个大概的印象,韩贝带路,他知道方位没出大错,但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细节全记不住,否则也不会追着讨地图了。
  装备失散许多,帐篷没有了,食物也欠缺,邱正夏从刘懒包里搜出一包方便面,欢欣鼓舞拿来献宝:“贝贝,我下面给你吃!”
  刘懒:“那是我的面!”
  邱正夏抬枪指着他,另一手麻利地点火烧开水,“你来抢你来抢啊~”
  刘懒伸冤状呼号:“舅舅!你看他啊——”
  卫金钩一巴掌拍哑刘懒,“给他!安静!”
  香东潭递来一个纸碗,里面盛着藕粉,请求道:“顺便的,给我点开水好么?”
  邱正夏在火光中斜睨他一眼,“要喝自己烧,滚。”
  “正夏,别小气!”韩贝和颜悦色地一扬下巴,“放着吧,烧开给你泡。”
  香东潭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门上的纱布,“谢谢,韩少爷,真抱歉,我……”歉意没说完,听到香九如咳嗽不止,忙转去他身边,连摩挲带拍打,一通忙乎。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他们师徒,目光中不可避免地交缠着同情与不耐烦。韩贝对香九如那病秧子怨恨不起来,叹口气,扭开头,错愕地看到邱正夏趁大家没留意,把方便面调味包里的一包雪白的盐撒进了藕粉里!
  韩贝气绝,扬手一挡,低斥:“你这小心眼……”
  邱正夏握住他的手腕,眯起眼,用犀利冷静的眼神命令:别吵!
  韩贝瞪回去:这种低级的报复有什么好玩的?白痴!
  邱正夏往碗里倒进热水,搅匀藕粉,端向香家师徒,咋咋呼呼地嚷:“喂喂,香东潭,藕粉泡好了!”
  香东潭道声谢,接过碗问:“师父,吃点藕粉吧?”
  香九如稍微缓和了些,扶着香东潭的手臂,不死不活地喘着:“不了,没胃口……”
  香东潭眼圈发红,颤声劝:“师父,你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身体受不了的,勉强吃点,我喂你……”
  香九如凝望着爱徒,眼波浮动,依稀带着泪光,在暗处显得尤其明亮,实非欣慰或感激,竟是充满疼惜与宠溺,几近怜悯,似乎重病垂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对方。良久,他垂下眼帘,漾开绵软淡薄的浅笑,没有一星半点喜色,唯有隐忍无奈,“别担心,我还撑得住,碗给我,我自己吃。”
  韩贝冷眼旁观香九如的一举一动,不由皱起眉毛,连带鼻子也皱了皱:欺负一个病人真不厚道,那么咸,香九如吃一口就要吐出来。
  哪想,香九如舀起藕粉吹吹热气,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递,慢悠悠地吃下大半,不时舔舔嘴角,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这一惊非同小可,韩贝扭回头看向邱正夏寻求答案,邱正夏则若无其事地拨弄方便面。韩贝一把捞过邱正夏的脑袋,贴紧他的耳朵:“喂,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
  邱正夏往小锅里打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蛋,“贝贝,面可以吃了。”
  韩贝耳语:“别卖关子,给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你在计划什么鬼花样?”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邱正夏嘟囔:“我真没什么计划,只是为了证实他的味觉有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韩贝不依不饶。
  “我不知道,刚才试过才知道。”邱正夏耸肩。
  韩贝语塞:“你……”
  “要下雨了。”香九如伸手,掌心接下一滴雨水,恹恹地说:“挪挪地儿吧,找能避雨的地方休息。”
  刘懒习惯性嘴贱:“热死了,淋一场雨多爽!”
  香东潭扶起香九如:“师父,我们走。”
  “唉!别走远了!我……”韩贝叮嘱着站起身想陪他们,转念一想,自己对他们不薄,却被下了毒,真是好心没好报。于是咽回溜到嘴边的话,挨着邱正夏又坐下来,拨出荷包蛋给他,嫌弃道:“给你给你,我不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周王言顾忌肩上枪伤,跟着香家师徒一起去避雨。
  大雨纷沓而至,扑灭了火堆。几个人知道夏季暴雨来去匆匆,皆不以为意,脱掉上衣打赤膊,任由雨水劈头盖脸地浇,权当冲个澡,洗刷汗水黏腻的肌肤。韩贝身上遍布吻痕和牙印,不好意思脱,邱正夏撑起衣服挡在他头顶,供他安然吃面。
  韩贝吃了几口,卷一卷面送进邱正夏嘴里,“你怎么不吃?”
  “我和你不一样,我一路嘴没闲着,不饿。”
  “你这狗玩意,捡到什么吃什么,不怕又中毒?”韩贝假装关心。
  邱正夏一点做贼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在他脸上啄一口,“为夫知错,以后一定不乱吃不认识的东西!你放心。”
  什么时候“为师”换成了“为夫”?韩贝笑眉笑眼地“啧”了声,用胳膊肘捅开他,一副打情骂俏的羞样,心里冷笑:有你挨操的时候,来日方长!
  两人窝在衣服下不要脸地腻歪不休,刘懒隔老远咒骂道:“邱正夏,你有病吧?干嘛拿东西丢我?”
  邱正夏莫名其妙,“我哪有拿东西丢你?你才有病!”
  “你,啊——”从天而降闪电般的一道白光将刘懒劈得四脚朝天。
  “刘懒?”卫金钩大惊失色,用手电在地上扫一通,照到了一枚龙眼大小的冰球,失声喝令:“冰雹!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冰雹伴随雨点噼里啪啦悉数落下来,颗颗粒大饱满堪比暗器,砸在身上生疼,几个人抱头鼠窜。邱正夏顺势用衣服裹住韩贝的脑袋,两个人正没头苍蝇般仓皇乱钻,树丛暗处亮起手电光,周王言的声音传来:“韩少爷!来这里!”
  韩贝和邱正夏搂搂抱抱地奔过去,周王言藏在树洞里招手,韩贝想也不想一头扎进树洞,看到香家师徒也在里面;邱正夏从后面一拱他的屁股,也挤进来,只塞进上半身,蹦跶着嗷嗷叫:“快让我进去!屁股疼!”
  树洞中四个人忙使劲往里靠,努力挪出位置。邱正夏的腿脚刚刚收进洞里,刘懒的脑袋钻了进来,喊得是同样的话:“快让我进去!我全身都疼!”
  洞里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周王言哭笑不得,“进不来了,躲别处去!”
  “别废话!我要进去!”刘懒无理取闹地面露凶相,掏枪:“小心我突突了你们!”
  香东潭恐吓:“再靠近我下毒了!”
  刘懒二话不说退了出去,边跑远边诅咒:“狗胆包天啊你们!躲在树洞里,等着来道闪电劈死你们!”
  邱正夏抖抖身上的雨水,连连咂舌,这场冰雹威力了得,胳膊腿脚上都留下了不少淤青。韩贝于心不忍:“我们该再挤一挤,让刘懒进来。”
  香东潭气冲冲道:“叫你们进来,我师父就已经连坐着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了。你愿意挤,出去挤!”
  “咳咳……东潭!”香九如咳嗽着瘫在香东潭身上,止住他的话头:“别吵,咳咳……”
  韩贝这才发现树洞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香家师徒衣服上血迹斑斑,周王言肩头也是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邱正夏摁住周王言的肩膀,急问:“周大哥,你的枪伤……”
  韩贝眉梢微动,隐约觉得邱正夏的语气过于紧张了。
  “不是我,”周王言低沉下嗓音:“是香舵主,他一直在吐血。”
  香东潭拿着已经浸满血的布团擦拭香九如的脸,满头大汗地向周王言求助:“我腾不开手,麻烦你,帮我扶稳师父。”
  “周大哥你有伤,别使劲。”韩贝想起上一回在酒店,香九如也是咳得满地血。借着树洞中混沌的光线,他看到香九如这一回连鼻孔都在冒血,登时将眉毛蹙成了深深的川字型,从周王言手中接过香九如,问,“喂,你还好吗?”
  邱正夏搓手:“这什么病啊?怪吓人的!”
  “吃过药了,慢慢就会止血的。”香东潭答非所问。
  邱正夏与韩贝对视一眼,帮他撑稳香九如:“依贫道所言,香舵主你这副破身子骨,还是不要劳心劳体赶这趟买卖了吧?”
  “我师父都这样了,你能别挖苦他吗?我们不会拖后腿的!”香东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出乎那三人意料地,取出了一支大针筒!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切克闹~~七夕快乐~

  ☆、有鬼

  香东潭抽出一罐自己的血,输进了香九如的血管里。
  周王言面露同情之色,“怎么?失血过多了吗?这样能补上血?”
  香东潭给香九如连输了三罐血,淡淡地解释:“那还不至于,只是,师父需要我的血养一养。”
  香九如恹恹地半开了眼,目光空洞洞地呆滞许久,转而,飘乎乎落在韩贝身上,饱含歉意地苦笑:“对不起,韩少爷,我强迫你们,真是迫不得已。但我如果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只能等死,你们走这趟,就当救命吧。”
  “这话怎么说?”韩贝问:“你到底要进墓里拿什么?”
  香九如缓缓道:“我们香门的人,全都有一身可怕的后遗症,成年后,每年会有大概两个月时间像蛇蜕皮一样脱胎换骨地疼痛,很多人无法忍受,自我了断了,或者生病也不愿接受治疗,不求多活。我也是年年遭受这样的痛苦,之所以苟延残喘撑了这么多年,无非是还有一线指望。香门有一道只传舵主的秘方,能生肌接骨,解除这种后遗症,可其中一味药引有钱也买不到,可能那墓里会有。”
  邱正夏嗤笑:“那秘方有人用过吗?不是我泼你冷水,所谓秘方大部分都是神话传说,没有依据的吧?”
  韩贝呵斥邱正夏:“听他说完!”
  “有人用过,”香九如强调:“只有一个人用过。咳咳咳……”
  “谁?”
  香九如又咳了好一会儿,继续说:“我的一位师祖。他配出药,彻底治愈了后遗症,健康无恙地活到七十多岁,他的徒子徒孙,没有一个比他长命安康。可惜,药易配,药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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