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尧点点头，在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按照程瀚扬所说的去做，明明他并不是一个习惯依靠别人的男人，可在程瀚扬面前，却总是破功。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程瀚扬便对薛子轩和林杰说道：“你们俩今天上午回去休息，下午再过来上班，叶振舅舅家里，我和路尧去就行了。”
薛子轩和林杰最终什么都没问，拍拍屁股走人了。谁知道这破案子还要折腾多久，有了休息的时间，还不赶紧跑等什么？
走出警局，林杰和薛子轩就分道扬镳了，薛子轩走在路上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他觉得有些累也没有开车，打算坐地铁回家算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摸出电话来，拨通一串熟悉的号码。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还是迷迷糊糊没有睡醒的样子。
“你还没去上班？”薛子轩问道。
男人的低声笑了起来，有些哑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薛子轩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
“傻瓜，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查案子查得什么都忘了吧？”
薛子轩这才想到：“啊，对哦，今天是星期六。”
“所以，你现在打电话回来就是要跟我讨论一下今天星期几的问题吗？还是说，你想我了？”
“易成溪，你敢再不要脸一点吗？”薛子轩无语，“我现在回家了，头儿说这几天太累，放我回家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难道不是休息几天吗？”易成溪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意。
“想得美，大家都在拼命的查案，怎么也要等案子结束了才有时间休息。”
“你说你，这么多工作不选为什么非要当警察呢？还有路尧也是，最近也跟着你们查案查得很上瘾吧？”易成溪笑道。
“都跟你说了你不懂，这种崇高的人生追求，你这种衣冠禽兽怎么会明白？”薛子轩已经习惯了和易成溪斗嘴。
“衣冠禽兽？”易成溪嘿嘿一笑，“我等会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衣冠禽兽。”
“滚。”
“对了，回来的时候，路过楼下超市去买点东西吧。”
“什么东西。”
“你说呢？”
薛子轩脸上有点发热：“老子是回来休息的，不是陪你折腾的，给我滚蛋。”
易成溪奸诈的笑了一声，说：“不买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用那个，你自己看着办。”
薛子轩挂断电话，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那个混蛋。不想回去了，可是以前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了，难道要露宿街头？
不然，回警局继续睡沙发好了？
正想着，薛子轩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来自易成溪的短信，上面写着：“敢不回来，我就去警局找你。”
薛子轩想到上次他来警局的场景……算了，还是回家吧，好歹，折腾不死人的……吧？
再说另一头，程瀚扬和路尧决定了要先调查X大的案子，就开着车直奔叶振舅舅家去了。虽然这么二十年间，他们也有搬过几次，但有陈曦在，何愁找不到他们的正确地址。
叶振的舅舅家住在一栋比较老旧的楼里，他们家里的环境也不是很好，叶振的舅舅早已经没有了工作，靠着熟人的关系在自己住的小区里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他的舅妈帮人做钟点工维持生计。他们有个女儿，现在跟叶振一样在读大学，不过是在外地，程瀚扬和路尧找到叶振的舅舅叶兴华的时候，他家只有他一个人，正好轮到他休息。
叶兴华知道是警察找来之后，惊讶之中又带着一丝恐慌，路尧看了程瀚扬一眼。
这个人似乎有问题。
程瀚扬明白了路尧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打算转弯抹角，坐下之后直接问道：“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点关于叶振的事情，听说，他跟着你们生活了十年？”
叶兴华点点头，有点战战兢兢的说：“是的，警官，不是叶振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就是照惯例问一下，”程瀚扬不动声色的说，“你们和叶振的关系怎么样？”
叶兴华脸上似乎有一点尴尬一闪而过：“还不错。”
路尧冷哼一声：“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到时候说不定害了自己家里人就不好了。”
没想到，路尧这句不过是危言耸听的话，竟然让叶兴华脸色一变，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们真的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这孩子就是太较真了，可是……可是我们一家人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不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要报复我们吧？”
从这话里听出了点不同的东西，路尧笑着问道：“哦？是什么样的小事？”
叶兴华抓了抓头发，有点颓废的说：“是这样的，其实叶振他爸妈生前买过一份意外保险，因为后来我成了他法律上的监护人，所以这笔钱就做了他的教育基金和生活费，他一直觉得我们吞了属于他爸妈留给他的钱。”
“那你到底吞没吞呢？”路尧仍旧笑嘻嘻的看着叶兴华。
叶兴华刚想说没有，就被路尧一眼瞪了回去。
“别说谎，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叶兴华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真没想用自己侄子的钱，可是那时候我们家连个正经的房子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说要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城市，想把房子低价卖给我们，但是我们自己的钱根本不够，除了找银行贷款之外，只能先用了一部分叶振的钱，这件事，我一直很内疚。”
路尧满意的点点头，拍拍程瀚扬示意他继续，程瀚扬有些无奈的看了路尧一眼，才转过头问道：“叶振知道这件事吗？”
“起初是不知道的，后来有一次，他跟他妹妹吵架的时候，我老婆说漏嘴了，就被他知道了。”
“吵架？因为什么？”
“是他高中毕业那年，说是学校同学和老师组织了一次毕业旅行，要去国外，你也知道，我们哪有钱给他出国去玩，所以我女儿就多嘴了几句，然后他们俩就吵起来了……”
“叶振一直算着他父母留下的钱在你们这还剩多少吧？”路尧插嘴道，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心机倒是够深的。
叶兴华点点头：“我也这么猜的，我们是真用了他一部分钱，就冲这个我也不好意思跟叶振吵，可我老婆不管那么多，她见不得叶振欺负女儿，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哎，拉也拉不住，所以这孩子就离开了家里，这两年都没有再回来过。”
“吵了架他立刻就走了吗？他走的时候带了什么走？”
“他是吵完架那天夜里走的，只带走了一只皮箱、他自己的衣服和随身的东西，家里的钱他一分都没拿走。”
程瀚扬道：“后来你们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了？”
叶兴华点点头：“他甚至连他考上了哪所学校都没有告诉我们，我老婆骂他白眼狼，也不准我再管他，所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程瀚扬和路尧并不打算在他们的家事上做什么评论，如果说他们擅自用了叶振的钱是错，叶振完全不顾念这十年的养育之恩，又何尝不是错呢？
告别了叶兴华，两人回到车里，路尧问道：“刚才你就一直不怎么说话，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程瀚扬想了想，说：“也不知道算不算发现，叶兴华说叶振是大半夜的时候离开的，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一般来说，要离家出走的话应该是正在气头上最容易干的事情，既然他们吵完架了他都没有离开，为什么要在很可能已经气消了的几个小时之后又选择离开了。而且他没有拿走家里的钱这点也很奇怪，如果他真的是觉得叶兴华欠了他，怎么可能什么值钱的都不带走？还有，他考上的是X大，这可不是慈善机构，据我所知，学校每个学期要给的学费不便宜，他从哪里来的钱交学费？即时他是通过奖学金进的X大，就算是全免学费，那他的生活费呢？所以我猜，会不会其实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其他赚钱的方式，之所以跟他舅舅家里吵这一架，就是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搬出来？不跟舅舅家再联系，也是为了怕自己的秘密泄露。”
“他的那份外快，确实挺需要掩人耳目的。”路尧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他赚外快的地方了。”程瀚扬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去那样的地方，哪怕是查案。
路尧点点头，给蒋彦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才对程瀚扬说道：“蒋彦说叶振这两天一直很老实，上课吃饭睡觉，很少出寝室大门，更没有出过学校。”
“那他这几天应该没有去上过班，正好，我们去店里查一查他的底。”
路尧看程瀚扬发动了汽车，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就笑着问道：“你说蒋彦他一个根本不是X大学生的人，是用了什么办法二十四小时呆在那里监视叶振的？”
程瀚扬不由也觉得好笑，回答道：“和是他的特殊技能，你没发现吗，就算他平时坐在办公室，我们其他人大部分时间都会忽略他的存在，更别说他想要隐藏起自己的时候，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如果要跟踪什么人，蒋彦绝对是最佳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两人驱车到了“SIX”，程瀚扬是打从心里不想进去，在他看来，不管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作为一个男人总应该能找到养活自己的方式，靠出卖肉体获得金钱的这种方式，一定是他最不屑一顾的。
不过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两人停好车就走了进去，他们并没有表露出警察的身份，门口的接待员看到两个男人一起过来，微微有些愣神，几秒后才想起什么似的，露出职业的笑脸，问：“欢迎光临，两位有介绍人吗？”
“怎么了？没有介绍人还不让进去？”路尧觉得有意思了，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人。
“呃，这是小店的规矩……所以……”
“介绍人是叶振。”程瀚扬打断两人的对话，对路尧时不时跳出这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有些无奈。
接待员赶紧递给他们一张卡片，然后笑着送他们进去了。
路尧翻了翻手里的卡，冷笑一声：“果然是够高档的地方，一张会员卡还是烫金的。”
程瀚扬无奈的说：“你不看背后的字吗？”
路尧这才翻到卡背后看，原来是临时会员卡，离开的时候需要退还给店里，费用九折。难怪刚才没有问他们姓名之类的信息，看来这个店里要成为真正的会员还是不容易的。
在大厅和包间之间，两人选择了大厅。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乌烟瘴气，果然不愧是X市最好的……店，不过两人被领着从大厅其他人面前路过的时候，倒是惹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程瀚扬几乎能感觉到几道目光热都就快烧坏他的衣服了，倒是路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选了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两人拿过服务生递来的餐牌点了两杯红酒。
等到服务生离开，路尧才小声的对程瀚扬说：“真黑，这里一杯酒的价钱外面够买一瓶的。”
程瀚扬笑了，低声说：“人家这里卖的是服务。”
路尧突然想到什么，问：“这个能报销吗？”
“估计不行。”
“局长真抠门。”两个人过日子，不精打细算怎么行。
酒很快的上了，两人也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