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情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严肃的情敌- 第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在沙发上躺倒了,双腿搁到扶手上,这沙发真软。弗兰克又给我倒了点酒,我看着淡黄色的液体注入我的杯子里,诗樽白冰,价值不菲。
  “有的人就是喜欢年轻姑娘,或者小伙子,比如吴廷喜,”我每多加一句弗兰克就抿一小口酒,“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我想这是因为我还不算太老的缘故,再过几年,我就不会觉得安慧太小了。其实她过完年也就十八岁了,只是瘦了点,所以才显小。你呢,弗兰克?”
  “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
  弗兰克吸了一口气,像是为长篇大论一番做准备,结果却只是说:“我不知道,没什么兴趣。”
  “吴廷喜戒毒成功了?”
  从顺祟回来后我们就没提起过吴廷喜,我们在这上面有分歧,如果不想搞得生分起来,最好就别提起他。但是喝了酒以后,我的舌头往往就不那么听话了。
  弗兰克皱了皱眉,又给我添了酒,“文森特,你就不能说个有意思的话题吗?”
  “哦,女人啊,将军啊,毒品啊,如果把扼死自己儿子这一点也加上去的话,我觉得都还蛮有意思的。”酒有点温了,口感不那么纯粹,变得软绵绵的,像橡皮糖,但总算不太难喝,毕竟要八十五美元一瓶,“其实是,我收到离婚证明了。另外,我妈告诉我薇薇安结婚了。”
  “你也快结婚了不是吗。”
  “哦是的,经你提醒,我想起来还真有这么回事。”我瞪了他一眼。
  他们说喝冰酒得慢慢来,不能喝太多,也许是因为多喝几杯你就能发觉不值这个价吧,但是我们没费多少事就已经把一瓶酒喝完了。于是我站起来,拍拍口袋,确定请柬还在里面,“我们还是上俱乐部去吧。”
  路上我们碰到几个熟人,都是去俱乐部的,但是到了俱乐部门口,弗兰克却顿住了脚步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自己找个酒吧待一晚。”
  不下雪就没有圣诞的气氛,如果这时候我们脚下堆着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积雪,旁边再来几棵覆着皑皑白雪的树木,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温暖的舞厅里,哪怕里面的酒都掺了水。但是这会儿,我松了口气,“好的,我知道去哪儿,野玫瑰。”
  然后我们就去了“野玫瑰”,那不算个正经地方,有很多妓'女,还有脱衣舞表演。但是那里人多,热闹,能让弗兰克不自在。我还蛮喜欢看弗兰克不自在的样子的。
  “如果你想谈烦心事,我们就该找个安静的地方。”有个妓'女企图坐到他大腿上,他把她赶走了。
  我哈哈大笑:“不,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你够解闷的了。”
  弗兰克皱着眉:“文森特……”
  我拍拍他的肩:“得了,喝你的酒吧,她们不会老来烦你的。”
  于是我们认真喝了一会儿酒,喝酒的时候弗兰克大概在酝酿,等酝酿好了,他就开始说话了:“文森特,说真的,我简直不明白,你离婚了,不错,可现在人人都离婚,你他妈有什么可伤心的,况且你立刻就挎上了一个,比你年轻二十岁——”
  “没那
  么多,”我纠正他,“是十四岁。”
  “十四岁,他妈的有什么差别?我是说,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没什么不满意,不过离婚后和结婚前,男人总要伤春悲秋,现在这两桩事都被我赶上了,我有理由喝杯闷酒的。”我拍拍他的肩,“别生气,弗兰克,你脏话说得不错,他妈的说得挺溜。”
  “别说那种滑溜溜的话。”
  “什么叫滑溜溜的,”我笑了一下,“不过等我从西贡回来,一切就会好的,从西贡回来我就和安慧结婚。”
  “你要去西贡?”
  “是的,阿隆将军在西贡过圣诞节,有一场报告会。”
  “你根本不必去,都是些老生常谈,不是吗。”
  “哦是的,但是明知如此,我还是得去,这就是记者的工作。”
  “你不是有专栏吗!为什么还要去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新闻?”
  “他们放你来可不是要你写个富有瑰丽色彩的专栏就够了的。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不能去。”
  “该死……”弗兰克腾地站起来,他把酒钱丢在吧台上,“我要回去了。”
  我跟着他站起来,他看起来相当生气,就好像他在奋力把我往正轨上抽,我却老是跑偏了,不过正轨是什么?
  我们又走到大街上,夜深了,街上没有行人,路面像结了冰一样,看起来又白又硬。
  


    ☆、第 13 章

  十三
  圣诞节后我去了西贡,爆炸案发生在十二月二十八日。
  那天美国领事馆中午举办聚餐,包括从北方来到西贡的本国记者都收到了邀请,下午两点半还有一场阿隆将军的公开讲话。临近中午,将军的秘书通知我们,讲话取消了,没说为什么。于是这一天就闲下来了。
  我没去领事馆,而是特意去了堤岸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餐厅的外国人很少,我坐在二楼的窗边,可以看到楼下闹哄哄的街市,一个月后是农历新年,街市上已经摆出了新年的食物和金橘树。楼上有个中国人在拉胡琴,拉的是一首名叫《双声恨》的曲子。
  突然我听到一声轰响,响声离得远了点,听起来不具备震撼的效果,不过还是令餐厅里的人都抬起了头,我们以为是出了车祸,但是紧接着我们看到几条街之外的地方腾起了黑烟,没多久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胡琴的声音被盖过去了,在警笛声中呜呜咽咽的。
  那天天气很晴朗,天色湛蓝,到此为止我还没意识到是炸弹爆炸。之后我结了帐,沿着西贡河往旅馆走,在电影院门口我看到爆炸案的场景,救护车和警车都赶到了,路上挤满了人,但是很安静,除了警察和医护人员,没人说话,只有□声,地上躺着被炸伤的人,有个小孩子被冲击波抛到了比较远的地方,肠子流出来了,没有人去理他,他已经死了,等着他妈妈去找他,如果他妈妈还活着的话。
  这时我意识到是爆炸案了。
  我把记者证掏出来,夹在胸前,然后拦住了一个警察,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告诉我:“不知道,爆炸了。”
  “什么东西爆炸了?”
  “垃圾桶。”
  我想拍点照片,但是照相机丢在旅馆里了,我只好就这么干看着,担架把伤员抬到广场上摆着,死的活的,死的就继续摆在那里,活的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被送到车上。我站在广场上,被警察一会儿赶到这里,一会儿赶到那里,我知道自己最好别站在这里碍事,但是这里什么东西吸住了我,我觉得很难别过头然后走开。
  下午三点。如果那场报告按时召开,那么躺在地上的人也许就是我,甚至是阿隆将军。但是现在这里只有越南平民。
  我在那里站了一阵,渐渐觉得有些恶心,然后我回了旅馆。广场上我没见到几个同行,回到旅馆之后,发现他们也不在旅馆里,旅馆的人告诉我,聚餐地点在大叻的乡间别墅,一时回不来。
  这时候我明白过来,原来只要我去参加聚会,就不会被炸死,不会有美国人被炸死。
  我从旅馆出来,去了阿隆将军的府邸,我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取消了演讲,但是他不肯见我,让他的秘书把我扫地出门,秘书在关门时说,“这是你们美国人自己的事。”
  第二天,我坐飞机回到春仁,以前从来没有人来接机,但是这一次我刚出机舱就看到弗兰克在下面等我。这可真有意思,因为去西贡时,弗兰克也来送我了,也许是想要截住我,可惜我临时改坐了早一班的飞机,只在窗户里见到他匆匆一面,而没能说上话。否则我倒是很可能留在春仁的,一旦他用那种柔和低沉的嗓音劝我,我就没有招架之力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知道他们该死的计划了。
  看到我,他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往旅馆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有接。
  我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是不可能,我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发生了爆炸案。”
  “是的,我知道。”
  “你们安排的?早就计划好了?”我不抱希望地问。
  “没有这回事。”他否认了。
  “哦。”我一定是飞行太久,要么是飞机上的食物变质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很恶心,“死的不是法国军人,演讲取消了,死的都是平民。”
  “是的,我都知道了。”
  “一次失败的行动。”我咕哝道。
  “什么?”
  “我说你们搞砸了。”
  “你弄错了,是共'产'党干的。”
  之后一整天,我都待在我的公寓里,我自己煮咖啡,煮的又香又浓,不放糖和奶精,喝了可以几天几夜不睡不休,然后我就开始写西贡爆炸案的稿子。我有时候会站到窗边看看外面,弗兰克在露西饭店里,伯恩也在。
  晚上,我把写好的稿子交给马来人。我写道,这次爆炸事件是吴廷喜的抗议行动,是向法军的示威,是为争取他的部队和平府的地位和权益。我想我已经够温和的了,没有把这次行动和顾问团联系在一起。但是这篇报道终究没有被发表,当年晚上,弗兰克就拿着它来找我。
  “你为什么不继续写专栏上那种东西呢?”
  “因为那是狗屎。”
  弗兰克坐下来,点了一支烟,“你弄错了,文森特,那是越盟间谍的行动。”
  “哦,得了吧,我不是小孩子。如果你不那么紧张,不劝我留在春仁,也许我真的会以为和你没关系,我真希望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弗兰克笑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苦涩。一直以来他对我不错,现在也不打算翻脸,“文森特,你越界了,这是我们的事,应该由我们去处理。你
  看到了伤亡者的血,以为那很了不得,但是同样的事无时无刻不发生在战场上,这场战争让法国人打得没完没了。”
  他不承认他们犯了错,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代理人,于是就扶植一个代理人,一次失败的行动是不会让他们悔恨的。
  第二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把爆炸案归罪于越盟和共'产'党人。
  吃饭时我遇到露易丝,她把咖啡端过来和我一桌,“你没出事就好。”
  “我不会出事的。”
  “我想也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露易丝抿了一下嘴,“当天上午,我想办法跟将军的秘书通了电话,我和他有一点交情。”
  “可惜,他们应该通知警局。”
  “也许他们怀疑我给的是假情报。”露易丝慢腾腾地往吐司上抹着黄油,“你和安慧什么时候结婚?”
  “也许这个周末,之后我要飞一趟莱州。”
  露易丝头也不抬:“那就等到你回来之后吧,我不想我妹妹刚结婚就当寡妇。”
  


    ☆、第 14 章

  十四
  我被困在莱州省已经十天了,半个月前我来这儿时,进城的道路还没有被切断。
  我住在邦森饭店,那是个小旅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只梳妆台。床罩掀开了一半,没掀开的那半边上面摊放着牙刷、刮胡刀和一叠换洗衬衣,我这几天都是这么睡的,和衣而卧,证件一直放在口袋里,随时可以拎起行李就走。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我照例提着行李走出旅馆,到机场去碰碰运气。
  城中景象凋敝,路面损坏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