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是严肃的语气，一点事情都会被扩大的上纲上线，石毅以前总是下意识的反抗他父亲的一些想法和安排，对于能够逃出那些固定的模式而沾沾自喜，却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如果按照他父亲的安排走下去，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闭上眼想了很长时间，最终石毅还是想象不出来。
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他父亲写过的一些文件还有看书的批注，他随手拿起一本慢慢翻，越看越觉得酸涩。
人都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石毅一直以为自己很明白这个道理，也总是看不起那些在失去之后痛不欲生的人，当时他跟英鸣在一起，多少也是抱着这样不想自己将来抱憾终身的理由。只是，他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边，却忽略了本该最亲近，也是他最在乎的人。
是不是因为父母总是等在那里，才特别容易被忽视？
石毅看着看着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因为泪水的刺激而使得眼眶微微刺痛着，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脑中想象着他父亲最后的时间都在想着什么事，都还在担心着什么，感到心底被掏空的地方象被风穿过一样的呜咽着。
“爸……”
他很轻的呢喃着：“我一定会照顾好妈，也照顾好家里……你……”
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没有底气，石毅哭到后来把头索性埋在那些书本里面，拼命的想再找回一些属于他父亲的味道，却觉得于事无补。
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和沮丧，真的可以彻底的击垮一个人。
石毅在精神很恍惚的时候，想起英鸣当时怒吼着说这种痛苦会伴随他一生，不禁最后皱着眉放肆自己的意识沉沦在黑暗里。
他知道英鸣说的没错。
这份遗憾和内心的谴责，愧疚，必然会跟着他走以后的人生。
以前的那些想当然，逃避，都会因为这种刺痛而变得狰狞，心底那份缺失不可能会有填补上的一天，就跟烙印一样，会留在那里，提醒他究竟做过些什么，又背负了什么。
第一次，石毅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究竟被加注了什么，也是第一次，他明白后悔是多残酷的东西。
兜里，他的手机在他彻底昏睡后震动了几下。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英鸣，却在短暂的两三声后又归于平静。
窗外的夜还是一样的黑，让人觉得光明无比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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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104、第 37 章 。。。
石毅的妈妈醒了之后看着床头的粥先愣了一下。
等意识到粥是石毅做的，她先是有点诧异，然后很慢的端过来尝了一口，虽然已经凉了，却让她心头一直萦绕不去的寒意稍微缓解了一些。
走出房间的时候，听见石毅在楼下客厅打电话：“嗯，我知道了。”声音刻意压的很低，大概是怕被她听见。下意识的，石毅的妈妈想到了他可能是在跟谁说话，眉头皱了皱。
电话打的很短暂，没说两句石毅就挂了，他放下手机的时候他妈刚好下楼，石毅抬头：“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
他母亲语气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石毅还抽着烟，他妈过去他赶紧把烟给掐熄了，然后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妈妈：“那喝点水。”
石毅这种变化让他妈一时分不清楚心头是酸楚多一些还是欣慰多一些，她看了一眼石毅，然后接过杯子：“床头的粥，是你做的？”
石毅点点头：“嗯。”
做完了他稍微尝过味道，虽然不算多好喝，但是也还过得去。
对面他母亲叹了口气：“可惜，你爸一直也没吃过你做的……”想到离开的丈夫，石毅的母亲依然一脸的悲伤，石毅在旁边皱着眉，但是没吭声。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见他妈犹豫着开口：“石毅，你真的是……同性恋？”石母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紧紧攥着手里的杯子，微微颤抖的肩膀刺痛了石毅。
他皱了下眉：“妈，你现在先别想这些，你气色不好，要多休息。”
“石毅，别瞒着我，跟我说实话。”
“是……”
躲不过，石毅还是老实的承认了。
他妈手里的杯子猛的晃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但是，不可能啊？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而且，你不是也交过女朋友？之前我听你舅舅提起有个女明星，叫刘莉的……”显然他的父母虽然一直都不怎么关注娱乐圈这些事情，对他的情况却一直都是知道的。
石毅敛了下视线思考该怎么说，受伤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最近的精神状况导致的，一直很难受。
他最后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要跟你和爸谈谈，只是没想到会出那种事……你要问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我可能没办法准确回答你，因为以前从来没想过去喜欢一个男人，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觉得我喜欢男人……”他说完，他母亲表情微微变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
直至现在，石母依然希望是个误会，哪怕她心里也知道不会那么乐观。
这种眼神造成了石毅不小的压力，他心里很沉重，压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妈……”石毅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着：“我跟英鸣的关系，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就觉得，看见他心里很踏实……”
就像是他最后能够抓住的东西。
哪怕是全世界都背弃他，这个人也是会站在他身边的。
那天他跟英鸣提分手，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就如同对方说的，推翻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为了求一份可怜到几乎没有效果的救赎感，他放弃了自己一直的坚持，只想用更多的失去来惩罚自己所造成的遗憾。
但是英鸣那一声声的不答应，把他从接近绝望麻木的悬崖下面拉了上来。
石毅喃喃自语的看着前面：“爸的走，让我想了很多，包括我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去想的事，我以前总是忽略过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自以为是的闷头走自己的路，从来没关心过身边的人……”这份愧疚石毅是发自内心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不做这样或者那样的选择，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可是想得再多，已经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一次了……”他抓着他母亲的手：“……妈，你给我一点时间。”
这个时间究竟要用来干什么，石毅没有说，他妈妈皱眉听他说出这些话，有意外也有担心，她还想再劝两句，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石毅很清楚他妈并没有接受他和英鸣的关系，但是现在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他母亲，都已经是岌岌可危的走在钢丝之上，宁愿安于现状也不想再去破坏哪怕是片刻虚假的平静。
可能是石毅的话让他母亲的精神又差了一点，没坐多久她就又有些困意了，石毅把他妈扶上卧室，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盖好被子才下楼，留下字条交代清楚他只是出门一趟，就小心的关上了门。
刚出家门他就打了一个电话。
刚才的电话，他妈妈误会是英鸣打的，其实是寇京。
那次英鸣被陈诚打完了碰到寇京他们，英鸣就让他把杜子骅现在在哪儿查出来，只不过后来石毅家里的情况不太清楚，加上英鸣现在只要路面就会被围追堵截，所以一直没有再提这事，之前本来英鸣打电话给石毅就是为了告诉他，但石毅没接，他就让寇京直接联系了。
英鸣知道这段时间跟石毅的联系不会太顺畅，打电话如果对方不接，他就不会再继续尝试。
这算是一种默契吧，慢慢的适应这份压抑和克制。
而寇京跟石毅说完了地方，就立刻打了电话给英鸣：“怎么样，你不跟着过去看看？”
“我现在出去只会是麻烦。”
英鸣家现在门口还堵着一帮不死心的记者，昨天他就去趟超市都被追了一路，搞的后面差点发脾气报警。
“可是我怕石毅一个人会搞出事来。”寇京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按照石毅的脾气，让他找到杜子骅，对方不死也得半残吧。不要说石毅，搁谁这事儿都太大了。
电话这边英鸣抽着烟没有吭声，半天才回了一句：“他现在会有分寸的。”
“……要不，我跟去？”
“嗯，也行。”
英鸣也没阻止寇京，不过最后俩人说到最后，他追了句话：“扣子，石毅想干嘛，别拦着……”
石毅不把这口气出了，他缓不过来这个劲。寇京当时没说话，他能感受到英鸣现在的情况都很沉，既沉重但是也沉稳，可能他知道现在两个人中怎么都得保持一个脑子清楚的，所以这么久了，没见他怎么乱方寸。其实，他也问过英鸣，其实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干脆两个人分开算了，毕竟他们都不是那种为了段感情就会要死要活的那种人，搞成这样，就算以后走下去心里肯定都有疙瘩，这种事一辈子都解不开，就是个死结，何必吊在一起互相折腾。但是当时英鸣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其实现在对我跟石毅来说，分手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分开了，就是结束了，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就算是痛苦，也就是几年，最多十几年的事，总有真正放下的时候。
“可是扣子，这不是分手的事。如果分手了石毅家里这些事都能倒回去，那我二话不说就跟他分开，人没有什么是担不起来的，以前觉得特严重的，等你回过神来再一想，觉得就是鸡毛蒜皮而已。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对这事有责任……我一直都知道石毅身上的毛病，但是我一直不说。大概总觉得，这些轮不到我来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怎么过都是自己选的，一直到他爸出事，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丫也挺混的……当时要把他弄回家了把事说清楚，怎么着也不会搞成这样。石毅心里难受，我心里也不舒坦，扣子，这责任，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得扛一辈子，他能选择放手，但是我不行。我看着他走错过一次，不能再撒手第二回，你明白么？”
爱情这东西，真的说不清楚。
不单单是感情，也不是冲动，有很多东西就是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了，就互相捆绑成了一个整体，进退都好，一个难受另外一个不可能好受，英鸣以前总喜欢站在别人的圈外看着其他人醉生梦死，石毅是头一个让他有这种撇不清的感觉的人。当时对方颓废的跟他提分手，他从自己说出不同意的时候就知道，这辈子可能就是他了。
人可能总得栽一会。
他跟石毅，就是彼此磕在对方身上了。
寇京查到杜子骅其实是躲在一个挺混杂的青年宿舍里了。
大概他心里也清楚石毅家里不会这么放过他，所以从拿到照片的时候他就找地方躲了起来。石毅开车到地方上楼就直接抓人，这种地方一般什么人都有，一堆人看着他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往里冲，连拦都没人拦，杜子骅当时还在看电视呢，跟他住在一起的人给石毅开的门，然后眼睁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