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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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代-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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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先易心中一痛,真如二郎所说,大环去以身相代小环,却没和自己商量一句,这是把他当外人么?韩先易不再吭声。
    一旁张叔、宋妈等也道:“成亲可是件大事,要三思而后行,谁不想娶个黄花闺女啊?”
    姚大姐更是道:“女人啊,对她第一个男人记得最深了,你娶了大环,就像是娶了别人的老婆一样,能踏实么?”
    韩先易本不是个坚毅果决之人,听了这么多反对之声,心思全然乱了。
    之后几日见了大环,心中想着事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尽量躲着不见。这天已是大环生日前一天,乔大娘和小环昨晚便坐船回来了,还派人送信过来请他第二天商量大环生日怎么过才好,因今年经历了郁达作乱之事,人人都想借此机会庆祝一番,故而准备大过一次。于是韩先易一大早到了乔家,一进门,王五诨笑道:“韩大哥怎么几天不曾来过,忙什么呢?把我们大小姐一个人冷落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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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三十九章
    韩先易心中有愧,干笑一声,闪身进去,走到乔大娘门口,忍不住向大环窗子望了一眼,没看到大环身影,心中略感失望。
    乔大娘笑道:“好久不见了,韩兄弟!”
    韩先易看乔大娘容光焕发,又恢复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样貌,便道:“乔大娘好气色,有什么喜事?”
    乔大娘道:“能有什么喜事,郁达这个狗贼死了便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想不到居然是被大环杀的。”又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喜事了,倒霉事倒有一件,我把这些年积攒的家产全弄没了!”
    韩先易知道她身家巨万,若不是出了意外,决不会一朝乌有,忙问:“怎么回事?”
    乔大娘苦笑道:“逃难时,路遇一帮匪徒,说是要帮老百姓造反,但缺钱花,要我认捐,我为了保命,捐了八成,他们还是嫌少,等我们上路了,又追过来把剩下的收走一大半,因此我的家产连一成也剩不到啦!”说罢哈哈一笑,显得万事皆不萦怀一般。
    韩先易心道:“乔大娘经此一劫,变得爽朗多了。”对她又生出几分好感。又问:“那你知道那帮匪徒叫什么名字吗?”
    乔大娘道:“只听说大王叫吕孟城,是北边逃回来的难民!”韩先易不由哑然失笑。心道:“海三多曾说要为此事做一个了断,不知他把吕孟城怎么样了?”
    乔大娘道:“我也想通了,钱财,名声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也不做那伤天害理的营生了。我把大环交给你,再找个好人家把小环嫁了,自己自由自在过几年清净日子,到时候老了找你们养老去!你们可不能赶我走。”
    韩先易笑道:“不敢,不敢。”
    乔大娘道:“大环得了五万两银子,她自己不懂事,胡花去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我主张你们拿来做生意,你们都是年轻人,正该做一番事业,不能坐吃山空。”
    韩先易点点头。又问:“大环在家么?”
    乔大娘道:“不知道,你自己去她屋里瞧瞧罢!”
    这时小环走进来,打开窗户,道:“别去了,她不在,一大早便出去了。”
    这一天,众人忙忙碌碌,都在准备大环生日,还请了梨春园戏班来唱戏,到了晌午,还不见大环回来,乔大娘一边派王五诨去找,一边把宴席推在晚上。
    凝香阁派人送来一块牌匾,上面写了“不让须眉”四个字,送匾的那人道:“凝香阁恭贺乔大小姐芳辰,大小姐杀了郁达,救了全城百姓,今年花魁当之无愧是乔姑娘,她这番事迹早传得无人不知了。”一边把代表花魁的玉如意交在乔大娘手上。
    随后新任知府荣铎荣大人亲来祝贺,还送上一份重礼,庆州豪门巨族,宦官世家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念在大环杀了郁达的功劳上,全送来贺礼,有的竟知道韩先易和她的关系,送礼到韩先易家里。这一天,只把乔大娘,韩先易二人忙得焦头烂额,眼见夕阳西下,晚霞辉照,贺客们渐渐少了,主人公还没回来,韩先易心中着急,便进大环房中,一眼瞧见桌上用砚台压着一页纸,韩先易拿起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写道:“乔妈妈,韩大哥,小环,多谢你们操心我的生日,多谢你们这么多日子对我的照顾。早在肖府的时候,被郁达**后,我便萌生了死意,当时唯一的念头便是能和他同归于尽。后来韩大哥来救我,我没跟他走,因为我知道,不杀掉郁达,逃到哪里都是枉然。没想到,真杀了他,而朝廷又恰好那天排钦差来治他的罪,我保全了一条命。起初我以为能和韩大哥长相厮守的,但几天过去我发现我忘不了在肖府的遭遇的一切,一闭上眼,郁达便钻到我脑子里,我每天夜里都作噩梦,每次都梦到郁达。我怕他阴魂不散,便拿着官府赏赐的银子买下他的尸首埋了,还给他磕了头,求他别在缠着我。那天我遇到了二郎,二郎的一番话说得我恍然大悟,他说我配不上韩大哥,我本来不理她。但回家路上,总听到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被郁达抢走的女人,好象全城的人都认识我一般。我害怕,万一将来我和韩大哥并肩走在路上,有人会指着我说,那不是那个不干不净的乔大环吗?我思来想去,觉得二郎说得没错。我配不上韩大哥,那我怎么还能嫁给他呢?我既然不能嫁给他,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因此唯有一死,才是我的解脱。大环绝笔。”大环文字有限,不比小环,但这封绝笔信却看得韩先易心如刀割,不断自责道:“我怎么能误会她呢?”乔大娘和小环进来,乔大娘道:“你出去找找大环罢,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韩先易呆呆地把那信交给乔大娘,乔大娘看了一遍,叫道:“坏了!”忙催人去找,小环劈手夺过,匆匆一看,顿足道:“傻姊姊,傻姊姊!”
    韩先易心中一动,大环之所以自尽,武二郎在其中作了不少错事,便想找他报仇问罪。于是回到家里,武二郎却不在家,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一天没回来。
    众人找了一夜,全没见到大环的踪影。韩先易心中一动,想起大环曾给郁达立了坟墓,她不会突发奇想,竟要和郁达死在一处罢。他曾听武二郎说过这坟墓便在眉山上,于是天还未亮,便径直上了眉山。
    山腰处一片小湖,湖中蛙声四起,叫得韩先易好不心烦。他猛一回头,看到湖边隐隐约约似乎有座坟头。便走过去。
    一看之下,果然是郁达的坟,墓碑却被人打断了,扔在一旁,棺材横在湖水中央,显是曾被人掘过。
    韩先易靠在湖边,踮起脚尖眺望,却见棺材里那尸首保全得甚是完好,而且体形高大,绝不是五短身材的郁达。
    韩先易好奇心起,便游了过去,到了棺材边上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武二郎。韩先易忙叹他鼻息,看他是否还有救,只觉触手冰凉,呼吸全无,显是死去多时了。
    韩先易心中惊诧,小心地环视四周,看有没什么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韩先易把二郎尸体抱出来,仔细看着,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只见二郎心口处插着一柄匕首,全身再没其他伤痕,显是一刀致命。
    韩先易心中一颤,眼前景象好象似曾相识,当日郁达死时不就是这个样子吗?难道是郁达的鬼魂杀了二郎?
    韩先易又去看郁达墓穴,挖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登时惊得猛退一步,难道郁达真的阴魂不散?不会大环也是他恶鬼上身,才会想不开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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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四十章
    韩先易急于找出真相,便暂且把二郎的尸体埋进郁达的坟里,想今后腾出手来,再安葬他。埋过之后,韩先易原路下山,路过堕泪碑,看到那人像的愁苦表情,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他一眼瞧见堕泪碑旁掉着一块手帕,便拿在手中一看,只见手帕上卧着一对未绣完鸳鸯,旁边写了几行字,蝇头小楷,甚是工整,韩先易心道:“这是大环的东西!她一定来过这儿!”
    又读那几行字道:“半生朱门烟罗网,香云鬓,紫环妆。小看浮尘,每每笑凄凉。少年心事花衣裳,红锦裘,碧纱窗,一夜秋风过南冈,人戚戚,心惶惶。身污泥淖,夜夜泪千行。世上原来多魍魉,可怜那,痴心郎!”
    韩先易读着读着,不由泪如雨下,也觉忽有一阵秋风扑面,凉意阵阵,正是夏尽秋来的第一缕凉风,让人顿生凄切。
    忽听一人道:“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只管哭鼻子,算是什么,你看这石像,那份悲苦便是从你脸上刻下来的一样!我给你的剑谱,你练得如何了?”
    韩先易回头一看,此人正是指点自己去杀郁达的那位前辈高人。忙擦干眼泪,躬身道:“前辈!”
    那前辈道:“你有什么伤心事,值得哭成这样?”
    韩先易知道他本领通神,若得他指点迷津,一定能破解谜团,便把心事全和他讲了。
    那前辈听了,笑道:“你是说武二郎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和郁达死法一样?你怀疑是郁达阴魂所为?”
    韩先易道:“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那前辈哈哈大笑,道:“好糊涂!郁达是谁杀的?”
    韩先易道:“大环啊!”
    那前辈道:“武二郎是不是得罪过大环?”
    韩先易身子剧震,他从没想过这么一种可能,二郎是大环杀的。照前辈所言,二郎和郁达死法一致,相同之处又是都得罪过大环,难道真的是大环杀了武二郎,畏罪而逃?但要他相信大环因为这点小恩怨便起了杀心,韩先易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那前辈道:“你可以不这么想,但二郎死了,大环失踪,他们之间的恩怨,他们和你之间的瓜葛也该付诸流水了。你正是壮年,年华大好,又是大福之相,怎能在一件事上想不开呢?这也辜负了我赠你剑谱的深意。”
    韩先易道:“前辈的意思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了了之么?这样不是既对不住大环,也对不住二郎么?”
    那前辈道:“你以为查出真相便能对得住他们了吗?查出来果然是大环杀了二郎,证明她是个罪人?这倒是小事,万一查错了,冤枉了人呢?”
    韩先易道:“那人生在世,到底怎样做事才能做对?”
    那前辈道:“有一句话,叫做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为了,又何妨不了了之?你是个聪明人,自己琢磨去罢。”
    一席话说得韩先易若有所思,心想:“前辈说得有礼,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再想了!”
    眼见那前辈翩然而去,韩先易忙问:“前辈,你尊姓大名?”
    那前辈早走远了,远远传来他的声音道:“没听到我说的要不了了之么,我的名字有什么要紧!”
    韩先易喃喃自语,手上托着那块手帕,嘴里念着“半生朱门烟罗网,香云鬓,紫环妆。小看浮尘,每每笑凄凉。少年心事花衣裳,红锦裘,碧纱窗,一夜春风过南冈,人戚戚,心惶惶。身污泥淖,夜夜泪千行。世上原来多魍魉,可怜那,痴心郎!”一边念着,一边下山,自觉似乎已将这些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此时明月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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