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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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短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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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自此身败名裂,一蹶不振,自然“诡丽八尺门”的门主也当不成了。 
  他的师弟伦大俊略知前因后果,心里感叹:平常人纵有一百个缺点也不过是人之常情,但要想成为一流高手。非凡人物,那只要有一个弱点便足以致命。 
  稿于一九八八年一月风流快活又一年 
  校于九六年一至三月指挥狂赌而不上瘾之岁月 

  
  
  
   
你死了没有?

 
 
  没有。 
  他一定还没有死。 
  这人恐怕是死不了的! 
  温弃笔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肯定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全身都焚烧了起来,震颤了起来。他惊怕得肝胰都在哆嗦,肺胃也在呻吟。那是一种热,也是一种寒,水火交煎般地挤出他生命的斗志。 
  温弃笔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这个敌人,他可能早已经飞黄腾达,早在青云之路志满踌躇了。 
  那一次,只要他肯接受倪大人的委托,把严远去一家全部杀光,倪大人一个高兴,他早就成了禁军总团练,搞不好还能扶摇直上,在朝廷里挂了份官职,那时候,就不必这般在险恶江湖上朝餐风云暮饮雨了。 
  这敌人害了他,不许他这样做。 
  更妨碍他大好前程的是:这敌人还替他制造了无数的敌人。 
  上一次,他和公孙烂眉决一死战。“铁肩铜担”公孙烂眉是个极可怕的对手。但终于还是一招之失,死在他的“一笔勾消”下。按照道理,除恶务尽,理应赶尽杀绝,公孙的后人,决不能留 
  可是他的敌人又出现了。 
  他不许温弃笔这样做。 
  所以温弃笔非但下不了手,还扶养公孙念牙和公孙念霞一对兄妹成材成人,教他们绝世武功,好了,这还不够,还告诉了他们的身世仇家,现在,他们可要找他报仇了! 
  这一回,温弃笔可是死了这条心,再也不要理睬“他”了。 
  可“他”却仍是阴魂不散,要使他吃尽了亏,“他”老是防不胜防地冒了出来,使他做出了“后果不堪设想”的事。 
  像“火车尾”的那一遭:倪大人的儿子倪均止,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还一口气格杀了三个证人,受到警告后,视若无睹,罔顾法纪,杀人民家,强奸了那少女,还把帮那少女一齐拒抗的老母和小弟一并儿杀死。 
  衙里不敢抓他。 
  他抓了倪均止,交到衙门,不到一个时辰,这倪公子已悠悠然地回到了酒楼,又去调戏另一个妇女。 
  他那“敌人”又不知打哪儿“窜”出来了。 
  他火了。 
  他拦止倪均止的恶行。 
  结果,倪均止的手下和衙里助纣为虐的公差,一齐对他群起而攻杀。 
  这一回,他的“敌人”又比他强大了。 
  他一口气打垮了六名同僚,重创四个爪牙,一刀砍下了倪均止的人头,扬长出城,从此好好一个大捕头、成了流亡天下的沤缉犯。倪大人悬赏的黄金万两,使他随时身首异处,活人变成死尸。 
  这都是因为他的“敌人”。 
  因为他的敌人未死。 
  所以良知未泯。 
  是“他”把他害成这样子的。 
  这“敌人”是藏在他心里。 
  他挥不开、甩不掉。 
  因为他身上有这名“大敌”,所以,江湖上的人都叫他做“神笔大侠”,只要他一声号令,一纸传书,他们立刻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活里活里来、死里死里去。 
  温弃笔常常自问: 
  你死了没有? 
  没有。 
  他知道这答案。 
  这答案虽然常使他寒哆、栖惶。无处可栖,但也使他作为一个人,站立天地间,俯仰能无愧,不在来世上这一遭。 
  只要“他”在,他的精神就不死! 
  你呢? 
  你心中有没有这个潜在匿伏常阻碍你直上青云路的“大敌”? 
  这敌人还是不是仍然活着?死了没有? 
  稿于九二年五月中旬;悉闻大马电视筹拍《杀了你好吗》。 
  校于九二年七月六日,失款。 

  
  
  
   
打不亮的打火机

 
 
  我姓宋,名送,我是记者。 
  差一个字,我就是侠者了。 
  可惜我不是。 
  我自小就迷武侠小说,长大爱看武侠电影,所以我一直向往当一名:侠者”,当然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而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大的那种。 
  “侠者”也分很多种,道上的兄弟们,吸毒的、偷窃的乃至拿着ak47横扫尖沙咀的,也一样自以为是“侠”的,在所多有,所以我先得要自行险点,分际森严。 
  虽然,在现代社会里的法规,对侠义或犯禁钉得死死的,它大部收拾不了真正的大好大恶人、但却把所有的大侠小侠都急念咒收紧了金箍圈,罩得五体投地也扎上口五花大绑的,动不了,不过,我小宋仍常借了大报“记者”身份之便,出手帮了不少人的忙,行了不少善。 
  对这,我倒一向沾沾自喜、洋洋自得的。 
  可是也可惜的是,我做的,不一定对;帮的人,也不一定好;帮人的方法、也常出了差错。 
  我师傅(他是我武功和采访工作以及学问识见上的启蒙老师)常教诲我: 
  “不看清楚弄明白就帮人,有时反而害了人。” 
  我本来不大相信 
  直至我认识了孙小姐。 
  孙霞跟我哭诉那件事的时候,我真是火冒八丈七码六尺五分四毫三厘二点一。 
  她的“案件”其实很简单: 
  她有个极要好的朋友,本姓余,单字鱼,她呢称对方为“鱼鱼”。 
  “鱼鱼”是她的好友,两人相交莫逆,从学校一直相交到社会大学来,好得连纸巾(现已不兴用什么“手帕”之类的了)也可以共用一张的那种。 
  所以说,朋友相交,最怕要好,一好,就难免会有所要求,有所欲就会免不了不欢不快的事。 
  去年,听说鱼鱼家里和男友都发生了不幸的事:她需要一大笔款子,包括要替父亲治病开刀动手术、供妹妹上大学以及替含冤受屈的男友打一场人命官司。 
  这当然都是“生死大事”。 
  鱼鱼要孙霞帮忙。 
  她哀哀求她。 
  哀求。 
  孙霞不是不帮,而是款项实在太大了,她也腾不出来。 
  可是孙霞心软(跟我一样吧?) 
  她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她替她的好友到处筹款、借钱、甚至把屋契押出去,筹借了一大笔款子。 
  为朋友如此舍身,孙霞也可谓仁至义尽了。 
  但显然不智。 
  一一一奇怪的是:仁、义这种事,往往是反智的,所以真正的“智者”常不为之! 
  钱是借了,因为是好友兼熟人并是至交的原故,既不好意思要签借据,当然也不大好去拿帐单。 
  结果,拿了大笔款子的鱼鱼,像活鱼回到了大海,再也找不到下落,再也见不到影踪。 
  然而,孙霞却急需这笔款子。 
  她上去找到余老伯,余伯老当益壮,非但不必开刀,连晨运也不必人看顾扶搀。鱼鱼的妹妹根本考不上大学,而鱼鱼的男友已在半年前给她“飞”掉了、甩了。 
  原来如此。 
  但顿悟已迟,孙霞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闻,求助于律师,因没凭没据,告不入。 
  孙霞没有办法,只好认命了。 
  她只好去夜总会和卡拉ok餐厅兼差卖身还债。 
  我是因走访近日卡拉ok渐演变成变相色情招待所而认识孙霞的。我本来要了解一下“家庭妇女”的“下海”背景,却得到了这件“出卖朋友,欠钱耍赖”的故事。 
  孙霞很美,那是一种带着不安和易受人欺凌的美,在她的眼皮里交织成醉人的艳。 
  我帮不了她的忙,但我可以帮她“报仇”。 
  “报仇”的方法当然不是找人来杀她、砍她,这样做第一是犯罪,而且还要付出受重刑的代价,我才不会这样傻;第二也根本找她不着。 
  我心生一计,想到一种近乎“恶作剧”的方法。 
  在香港湾仔最旺和最多夜店林立也最九流三教龙蛇云集的鹅头桥、洛克道、佐士教道一带,在兴建楼字建筑地盘的临时走道木板壁上,常粘贴了一些令人怵目惊心的海报: 
  大头相一幅(通常是女性,而且多是影印自身份证相片,黑白放大后自然十分“恐怖”,就像什么大灾难后殉难者在报上刊出的遗容一般)。 
  籍贯:(这项主要是针对非本港居民) 
  住址:(绝对曝光) 
  身份证号码:(无处遁形) 
  (有时还加上电话和传呼机号码) 
  职业:鸡(通常只写这个字,而且用鲜红色字填上u(反正香港从事有关色情行业的有近40万人! 
  欠债:(若干) 
  附注:(欠钱不还、杀你全家j+y。古①) 
  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文告”,也觉心悸。看来真的不要欠“大耳窿”的高利贷不还,否则就算隐形得快,行踪绝密,也一定“身败名裂”,从今而后,做不成人矣。 
  就因为觉得这种“逼债”太过咄咄,而且简直血淋淋,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常自付想:“要是自己是那个欠了钱的人,目睹自己的尊容和资料给这样的公布开来,大概会不惜走到高速公路给车撞飞到九霄云外算了吧! 
  这次听到孙霞的遭遇,我什么也没说,只带她去湾仔跑一趟,我让她看看这些怖人的“公告”(纵市政局的人将其撕下,未几又会给重新粘贴在那儿;十足个“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也没说明什么。 
  孙霞看了之后,初觉畏怖,而后眼睛一亮。 
  在回去的路上,她显得好高兴,临走时还送我一只精巧的打火机。 
  “宋送,你的人真好,你就缘替我在黑暗里点了火光。”她说,很文艺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美丽。她平时已很美丽,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更美丽。 
  她若是送钱给我,我是决不会收的。我是个立志要当侠者的记者,是决不贪污的,但她送的是纪念品给我,我会收得很高兴;如果她送个香吻给我我会更喜欢。 
  不过,可惜,没有。 
  只有打火机。 
  像她一样精巧、别透、漂亮的打火机。 
  虽然我不抽烟,但我还是喜欢有(她送的)这样一只打火机。 
  我就像这打火机,能着火发光。 
  我觉得我已做了件替人抱不平的事。 
  好事。 
  直至后来我在两周后说到报纸,有个女子叫李鱼的跳地下铁自杀,给辗得脑浆涂地、身首异处,我乍见名字很熟悉,细想才大吃七八惊,忙向跟迸报导这桩新闻的同道打听,并亲身过去明查暗访,始知: 
  给人借了巨款不还的是李鱼,她帮了个朋友,钱没有归还,她找不着借钱的孙霞,又动用了公款,因没立借据,她追讨无门,却反给人在湾仔贴了公告,公布了相片和资料,说她“做鸡”,并且欠债不还,这一来,她工作的部门和男友,全对她误解,甚至逼她即交出挪用的公款 
  最后,她选择了自杀。 
  我知悉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即根据资料,去追查孙霞,要为李鱼讨回个公道。 
  可是没有公道 
  孙霞己移民加拿大,她在临离港前还贴了李鱼的“大字报”,是她一手将李鱼推向速行的地下火车的。 
  但是我呢! 
  我往懊恨之余,把此事原本始未,告诉老师。 
  老师听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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