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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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绝刀-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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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既然我瞧不出她究竟有没有中毒,可见她已有神通,不是你我能够测度的。”
  他停一下,又道:
  “你本身问题才麻烦,有没有办法不让冷见愁担心?”
  阎晓雅寻思一会,面上神色和语气更为温柔,道:
  “你认为他会担心?”
  连四丝毫不被她任何态度影响,扳着脸道:
  “我只是尽朋友的本份,可惜你没有当他是真正的朋友,你似乎利用每种形势对付他,包括用你生死安危拖累他在内,我很不明白?”
  阎晓雅道:
  “天啊,我竟是如此卑鄙如此没有感情的人?”
  连四道:
  “对,你是远不如他另一个女朋友。”
  阎晓雅几乎跳起,急急问道:
  “谁?他的另一个女朋友是谁?”
  连四道:
  “好,我告诉你,最好天下都找她而不找你,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名叫雪婷,是‘海龙王’雷傲侯的孙女。”
  阎晓雅愣了一阵,才道:
  “你讲笑话?我不信,雪婷是你的未婚妻。”
  连四道:
  “世俗的形式岂能束缚得住我们?你敢不敢违背世俗的传统和礼教?”
  阎晓雅明白因而叹了一声,道:
  “想不到,真想不到!怪不得你会来救我,你和冷见愁雪婷,唉,这本帐一榻糊涂。”
  连四严肃地道:
  “你好自为之,如果冤枉送了命,与冷见愁无干,我已代表他说明一切,透露不少秘密。”
  湖边倒映满天霞彩,拂水柳丝使人泛起飘逸之感,但亦不禁触起离愁,杨柳和离别自古以来就分不开。
  “冯桥柳色,年年伤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凤残月”“柳外青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拂水飘绵送行色”等等。
  柳村下湖水边,一个青年以异样神彩眼光迎接冉冉远近的少女,她清丽脱俗的韵姿,几乎使霞彩水色山光还有垂柳都为之失色。
  “杜若松,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青年深深叹口气,才回答道:
  “我本不该约你,但阎晓雅,请莫晒笑我,我再见过你这一面,才走得安心。”
  阎晓雅温柔地瞧他,用低沉磁性声音说道:
  “那天早上,你似乎宿醉未醒,跑到庵来看我一眼,然后就走了,为什么?”
  杜若松道:
  “我一定要看看,冷见愁女朋友,能够做冷见愁的女朋友,只有天下的仙子。”
  阎晓雅道:
  “你不但错,而且错得很厉害,第一我不是仙子,第二我不是冷见愁女朋友。”
  杜若松道:
  “你是。因为冷见愁是魔鬼,只有天上仙女才敢做他的女朋友。”
  阎晓雅笑笑,她知道最好别跟咬牢地瓜不放的年轻人争执,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杜若松又道:
  “我平生从未见过美丽如你的女孩子,现在能再见你一面,我很满足,我要走了。”
  阎晓雅道:
  “你走吧,任何人终须一别,绝无例外,这是我的感想。”
  杜若松道:
  “对,但我从前永不会想及这一类事情,老实说我从没有真正瞧看任何女孩子,我须要冷酷无情独来独往!但我很担心见不到你一面。”
  阎晓雅道:
  “我答应来就一定来。”
  杜若松道:
  “但我早上就忍不住来到这里,一直站在此地,我看见一个女人,由两个男人陪同去到进入竹林的路口,那个女人本来很年轻,忽然变成老太婆,独自向夕照庵走去。两个男人匆匆离开,好象连多逗留一下都很害怕
  他说的女人自然是朱七,但他何以忽然提起?
  杜若公年轻的脸庞浮现鄙视神色,又道:
  “两个男人是谁?你决猜不到,一个是‘无心道人’,声音尖锐难听,我老早就很讨厌他。阴阳怪气又不是真正出家人。”
  阎晓雅惊道:
  “莫干山的‘无心道人’?他是出名的狠脚色,手段阴毒诡作无比,‘无心’就是没有心肝的意思,他怕谁?”
  杜若松道:
  “当然是怕冷见愁,但他也怕那女子,对他完全是一付恭敬奉承的样子,看的我想呕。”
  阎晓雅道:
  “另一个男人是谁?”
  杜若松声音中不满之意更浓,道:
  “是我的老大,淮阴忠义堂龙头大哥‘鬼斧神工’祖怀。我亲眼见他那副卑恭奉承的样子,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假。”
  显然他心中的偶像忽然破碎,使他又悲又恨。
  冷见愁你很不满意。所以打算脱离淮阴忠义堂?打算从此隐姓埋名永不踏入江湖一步?”
  杜若松极懊悔道:
  “对,不过除了恨他们之外,我也恨自己,因为我已知道那个女子就是朱七小姐,‘公道七煞”中排列第七,可能是最厉害的一个,但我却不敢出面,直到连四来到,朱七小姐摔着左手窜跳,连四又走了,但我仍然站在这里。”
  如果现在有人拿刀砍他,杜若松一定不愿招架,甚至会伸长脖子挨刀。
  年轻人激动时就是这样,再过些时候,他还能否存有这份热情激动?
  杜若松又道:
  “连四不愧是冷见愁的朋友,我的话说完了。”
  阎晓雅轻轻叹口气,因为她想到自己,她是冷见愁的女朋友么?她可有资格?
  虽然没有骏马,但阎晓雅仍然折一枝垂柳送给杜若松聊当马鞭。
  她垂头说道:
  “谢谢你来看我,更谢谢你把我当作好朋友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我们相遇,有如雪泥鸿爪那么偶然,也许会留下一丝记忆,但也许不,因为将来你我各自还会碰上很多偶然”
  她说这些话时,心中想的是谁?是眼前的杜若松?是连四?是严星雨?抑是小辛?
  冷见愁站在窗外聆听屋内的谈话,天已黑齐身形不会暴露,至于泥砖木板的墙壁,更挡不住他敏锐无匹的听觉。
  由于老于慌慌张张的态度,冷见愁决定先听一下才入屋。
  老于就是在镖局跑腿,患重病经冷见愁治愈那粗壮大家伙,他的嗓门响亮,道:
  “王大嫂,冷见愁回来过没有?”
  王大嫂方氏道:
  “没有,怎么啦?冷见愁叔叔发生事情?”
  老于道:
  “他发生的事可多啦,你猜他是何等人物?”
  方氏道:
  “我当然知道。”
  老于一怔,屋外冷见愁也一怔,她知道?她怎会知道?难道她也是卧虎藏龙的人物?’
  老于道:
  “那你说来听听。”
  方氏诚恳和谒的声音透出屋外,道:
  “冷见愁叔叔是很有本领的大人物。”
  老于竖起拇指,道:
  “你行,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顿顿脚金陵地面就得震上几天,听说他武功好得不得了,江湖上不论黑道白道听到他的名字,非得楞眼睛楞上半天不可。”
  方氏淳朴忠厚的面上焕发出光采,好象她自己被人称赞而兴奋快乐。
  老于又道:
  “这种事你怎会知道?”
  方氏毫不思索,道:
  “冷见愁叔叔真心当我是大嫂,我真心当他是弟弟,所以就会知道。”
  老于抓头扯耳,满脸茫然之色,道:
  “如果他没说,别人又没告诉你,你怎会知道?我不懂”
  朴实真挚的感情含有智慧,是直接透澈的了解。老于当然不懂,冷见愁却若有所悟。
  方氏又道:
  “冷见愁叔叔回家啦,他还未吃饭,我得张罗一下。”
  老于讶道:
  “你怎知道。”
  方氏道:
  “你们男人家不会懂的。我一想起儿子,若是心时欢喜,儿子就快到家了,冷见愁叔叔也是一样。他喜欢在家吃饭,所以他一定是空着肚子回来。”
  老于只能够傻笑一下,女人的道理往往如此但却很灵验。因为冷见愁已踏入屋子,左手提着一大罐黄酒,右手两只大肥鸡和猪肉牛肉等一大堆东西。
  老于笑得嘴巴快裂开,见到冷见愁他是由衷的欢喜,快乐得从心底直涌出来,其他的人如王老大李强陈大头等。一回来见到冷见愁亦莫不如此。
  简陋木屋中扬溢友情欢乐,也溢出酒肉香气。
  欢聚了三天之后,冷见愁终于走了,他留给两百多户贫苦人家的是一间药材铺和肉店。五千两银子至少可以接济很久。方氏用她自己的方式打可靠的人经营,冷见愁一点也不担心。
  但他却不禁想到自己还有没有再来此地的一天?还能不能和这群贫苦好朋友饮酒欢聚,还见得到慈母似的大嫂方氏么?
  圆型石桌上,摆着四碟小菜,共计毛豆、小排骨、螺狮、泡菜四种。一碗凉而,用姜葱蚝油拦的,蚝油和虾子面都来自岭南,好得不能再好。一小壶——半斤装——
  的陈年绍兴花雕。黄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两个人——一男一女——走到桌边,男的斯文清香,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女的年轻一点,白皙丰腴,尤其是黑绸衣裳更衬托出她肌肤的白嫩光滑。她长得很媚,那对眼睛永远含着销魂笑意。
  清秀的男子心满意足地饮酒吃而,如此纫腻风光的柔情蜜意,已经享受了三年之久。
  他不过是一个落第又落魄的文人,“程文士”这个名字不见经传,但在那成熟美丽的女人苟燕燕心中,却是无价之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程文元不但“有情”,而且是她生平唯一的“知已”。
  苟燕燕这个名字却不简单,三年以前,大江南北几乎很少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她代表戏曲最高成就。
  她启朱唇高歌一曲,真能绕梁三口,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偏僻的乡下,荆钦布裙,泥坦陋屋。现在的葡燕燕光芒尽敛,如同乡村的妇人竟无区别。为甚么辉煌的灯光,震天的喝采和掌声,公爵王侯王孙公子的盛宴,珊瑚百尺,明珠千斛?为甚么清寂平淡的生活却可以取代这一切?
  苟燕燕美眸中闪动爱情光茫,而她眼中只有一个人——程士元。
  原来如此,“爱情”,真挚的爱情可以使泥土变成钻石黄金。消淡的水也可以变成最馥郁的美酒。
  而只吃了一半,青花碗忽然“啪”一声碎裂。笱燕燕吃惊地用布抹拭。程士元拿起酒壶,道:
  “小娘子,不要紧。古人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啪”一声酒杯也忽然碎裂,所以程士元乐天安命的哲学也讲不下去。
  荀燕燕美丽的双眸中涌出泪珠,神色变得很凄惨。
  程士元柔声道:
  “现在已经到了该讲明的时候,对不对?”
  荀燕燕道:
  “你知道了多少?”
  程士元道:
  “不多,因为我不愿意追究。”
  荀燕燕道:
  “相信你也明白,是另外一个男人。回想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他。”
  程士元道:
  “既然如此,不必说了。咱们认命就是。”
  荀燕燕道:
  “不,有一点我一定要说明,他显然全心全意爱我,我亦很钦仰尊敬他。然而我对他却不是爱,比起你完全不一样,你可明白?”
  程士元凛然道:
  “我明白,我们都没有遗憾。让他来吧!”
  屋顶上右角突然暴响一声,瓦木纷飞中出现一个洞。接着一条人影飘落地上,阳光恰好从洞口斜射入屋,照得此人全身特别明亮。
  他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脸庞削瘦,眼睛显得很大,浓黑一字的眉毛很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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