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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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晋-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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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面寒如铁。

“你不答应,呵呵,也好。”

“黄皓,你大胆!”谯周大喊着,“快将遗诏从火盆中拾起!你,你,你。陛下啊!都是微臣无用,才让这狗贼做如此大逆之举。”谯周声音悲痛至极。

“哈哈哈,”黄皓放声大笑着,“刘武,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不是要杀我,将我寸磔么?嘻嘻,奴臣已经在自己和陛下身上撒足了香油和火硝硫磺,只待这么轻轻一来……”

宫室中,张绍与谯周的惊呼声凄厉而绝望。

大火熊熊燃起。

“冲进去,将陛下的龙体抢出来!”刘武大声喝令,他头一个冲了上去,刘谌紧跟其后。当他冲到殿门处时,便看到一个在烈火包围下疯狂起舞的身影放声狂笑着。

“安定王爷,北地王爷,”被烈火包围的人向着两位在大汉权倾朝野的男子媚笑着,“没想到奴臣这等卑贱之人竟能得到两位王爷垂怜相送呢。真是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咯咯咯!”说完,便投身躺到皇帝刘禅身上,压着皇帝。

“陛下,当年你我花前盟誓,此生永不相负,”黄皓突然用温软的声音说着话语,“可您最终还是背弃了奴家。难道是因为奴家并非真正女子么。也罢,陛下您今生负了奴家,来世,陛下您还为男,奴家变作女,您耕地种菜,奴家织衣缝补、生儿育女,你我就做一对贫寒人家长久夫妻,可好么?”

“将这狗贼从我父皇身上拉走!”北地王发狂也似的咆哮着。可是火势太大,黄皓早已准备了无数的油脂、又有火硝硫磺助长威势。士兵们冲不过去,北地王刘谌、安定王刘武也被几个知道事理的大臣们抱着双腿拦住。

只剩下黄皓最后的狂笑,在空中回荡……

节十二:御极

炎兴四年,冬,十二月二十日卯初两刻,恰为天色放亮。燃烧了足足两天有余的大火,终于在数以千计的军民百姓扑救下熄灭了。太子刘璇几度哭得昏厥倒地,北地王刘谌与安定王刘武也在火灾现场一直滞留。除了残垣断壁,便只有一些未烧焦的太监或者宫女残尸散发着沁人心扉的烤肉和让人厌恶的焦臭味。但皇帝的遗骨跟那弑君焚尸理当寸磔的奸贼黄皓一起,都化作一团灰烬,再也无法分开。禁卫们只好草草将这些骨灰一同放到一个大瓮中。

不过,现在对于大汉朝廷,最最关键的已然不是如何处置黄皓谋逆事件给帝国造成的创伤。更大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是那被黄皓烧掉的皇帝遗诏,到底写了些什么。

十二月二十五日,已时。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唇枪舌剑。

龙座上空空荡荡,群臣位次依旧如上次会见吴国使者一般,刘武与太子刘璇各据一端,刘璇的下端是北地王刘谌、刘武的下端是甘陵王刘永。其余大臣亦是紧急自蜀中临近各处赶来的国之重臣。

现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为了皇帝的旨意吵得沸沸扬扬。

所有参与过十二月十五日皇帝紧急修订遗诏的十多个官员除张绍外均异口同声,皆称皇帝旨意是废太子刘璇、改立刘武为太子。可是,当问到张绍时,张绍却只是支吾不答。这严重激怒了很多人。甚至包括一向以老成和悦著称的大尚书卫继。

尚书令张遵见状不妙,连忙起身给众人作揖圆场:“诸位大人,家叔年老昏聩,所记之事经常有所缺损,恐怕家叔的确是忘记了,还请各位多多谅解。”

“昏聩?尚书令大人,”大尚书卫继冷冷道,“国家大事,怎么可以用一句昏聩便草草搪塞?”

“正是!”甘陵王刘永也插话道,“卫子业说的极是,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我大汉地方万里、国力日渐鼎盛,我兄皇帝陛下之所以将汉威立为太子,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众人七嘴八舌,张遵苦笑着陪着笑脸。太子刘璇只是泪流满脸,无言哭泣着。一旁的北地王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看到这一幕,刘武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刘谌的脾气。没了刘禅的诏书,除非让刘璇继位,否则无论如何刘谌都不会心服的。可刘武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只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西北与蜀中的力量必须统合,而统合的关键和方法只有一种。他必须称帝,无论是私欲还是公望。他们堂兄弟之间,已经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够了,”果然,北地王刘谌大叫道,“皇帝陛下刚刚故去不过几日,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逆臣便合议起来一起欺负我太子哥么!告诉尔等,若是你们一意孤行,篡改遗诏。我刘谌第一不答应!”说罢,对身旁的刘璇道,“太子哥,您尽管放心好了,便是这些逆臣全部离你而去,做弟弟我的也会一直效忠于你。”

“北地王爷!您,您这说的什么话?”中散大夫谯周急得满脸血红,“老臣,老臣一生清誉,岂可容人诬陷?当初那份遗诏便是老臣亲自手书,上面的文字老臣还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您不信,老臣大可将它尽数重新默书下来。”

册书全文如下:“惟炎兴四年十二月辛丑,皇帝若曰:安定王武,朕遭汉运艰难,国势颓废,孤悬一隅,殚精竭虑。武,敏敬广学,聪颖博智,功业卓然。今以武代璇为皇太子,以承宗庙,祗肃社稷。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焉,可不勉与!”

中散大夫默诵一遍,朝中连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群臣都隐显一丝喜色,只有刘璇依旧哭泣,而那些与刘璇和刘谌友善的宗支近派则一个个面如寒铁。

“罢了!”北地王愤然起身,拉着刘璇的手,高声道,“太子哥,人家势大国强,像你我这样刚刚失去父亲的可怜虫,哪里斗得过他们?既然人家已然做好完全准备,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了,太子哥,我们走吧,别挡了人家登基的道!”

“阿谌!”刘武站起身,高声道,“你!”

“哼,告辞!”刘谌恶狠狠瞪了刘武一眼,拖拽着刘璇的手,大踏步离开。殿上群臣个个叹息。望着刘谌和刘璇兄弟相携远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刘武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半个字说不出来。

只能默默的,默默的望着。

……

魏中京,景元八年,春,中京,桃花刚刚吐蕊,晋公府,黄昏前。

在生母王氏强烈规劝下,司马攸终于答应将办公地和生活地点合二为一,从原先的校尉府搬到他父亲的住所。只是出于对他生父司马昭的敬重,司马攸强烈拒绝将自己的住所搬到司马昭的房间,为了这个,只好将原先一个用来让客人居住的房间稍稍装潢了下,做为新任晋公司马攸的住所。

司马攸的大妇王氏当然也不能抢了司马攸生母王氏的住所,所以,这位女子乖巧的选择了一位原先司马昭宠爱小妾的房间,这样恰巧也靠近司马昭遗孀王氏住所,可以时常去跟她的姑妈兼婆婆王氏撒娇,还能将爱子司马冏带去给姑妈,与姑妈一同玩耍邀宠。

当然了,关于司马攸真正名分上的那位母亲羊徽瑜——做为司马攸名分上的母亲,上上代司马家首领司马师的遗孀。司马攸自然不敢丝毫慢待,也诚恳的请求羊徽瑜前来与其同住,羊徽瑜是不肯的。于是司马攸只好每天都去稍稍远的地方向羊徽瑜请安完毕后才再度回家向生母王氏请安。

想想都觉得别扭。

司马攸的大妇,现任晋公夫人王氏便是老是当着朱眉的面小声偷偷诋毁她的名分上的那位婆婆,说她冥顽不化。

其实朱眉心中明白,司马攸毕竟是司马昭老婆王氏所育,母子连心,司马攸总是会偏向于那边,羊徽瑜之所以躲得远远的,只不过是因为识趣。至于司马攸每天还是老老实实的先给羊徽瑜请安再考虑生母,那就是因为礼法习俗了。不管怎么说,羊徽瑜才是司马攸的母亲,而王氏虽然生了司马攸现在实际上却只能算叔母。

司马攸是个鲁莽的小子,火爆脾气,却是规规矩矩,严格遵守宗法礼数的家伙。用他哥哥私底下的话来说就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不过,这种呆子总是比那些老于世故的可爱很多很多。至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跟着司马攸意味着不用战战兢兢,也不用天天一门心思盘算着老公到底心里想什么坏主意。

这就难怪当初为什么司马攸只用不到一年便能让一整个营的士卒归心了。

“对了,眉儿,关于西边的事情,你知道了么?”王氏并不算是大嘴巴,只是目下除了说说话也没别的什么可以娱乐的活计了。恰巧她从从丈夫司马攸那边听到一些风声,便与朱眉前来分享。

“陇西那边的人已经换出来了了。”王氏说道,“野王太守(辅),抚军中郎将(幹),杜夫人他们都已经被换出来了。听说,杜夫人还生了个小姑娘呢。”说着,满脸微笑。

杜夫人指的当然就是杜预的老婆司马氏,当时被俘的时候怀有身孕,无法骑马只能被俘。钟会一直没怎么着她,还每天好好看顾,直到这女子生出孩儿来。跟着司马氏一同的,毫无疑问当然有杜预的长子杜耽,还有诸葛家的那个叫诸葛冲的家伙。

说到诸葛冲时,朱眉皱了下眉头。王氏察觉到了这一细节,连忙道,“眉儿,怎么啦?”

“没,没什么。”朱眉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呢。”

“哦,诸葛冲吗?他是现任豫州刺史诸葛绪的长子。豫州刺史诸葛绪你应该知道的吧?那人原先是雍州刺史,也是我们大魏有名的重臣呢!而且那人对上代晋公忠心耿耿,深得我们家族的信赖。不过可惜的是,他这个出生琅琊主支的头目愣是比不上吴国和蜀地那边的。”王氏摇头惋惜得很,连连摇头。

“这样啊!”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王氏饶有兴趣的望着朱眉,朱眉急忙否认。

“哈,跟你开玩笑呢。”王氏道,“说实话,诸葛冲虽然比他父亲诸葛绪像些样子,也很讲君臣大义,上次被俘就是因为不想杜耽中计,想强行劝请,结果才落入敌手的。不过那人才智到底也很有限,跟东吴那位死掉的诸葛恪,和巴蜀的诸葛亮相比,就差太多了。”

朱眉对女人说这些人直接点名道姓甚是不快,只是她不敢说出口,更不敢露出一星半点不满之情。

“对了,说到巴蜀那边我差点都忘了!”王氏拍手道,“你知道目前在那位我国最大敌手安定王刘武麾下,也有一个诸葛家族的家伙呢。不过叫什么来着?”王氏皱着眉想了又想,“哎呀,上次还听夫君提到过的,那家伙布军排阵出谋划策很有一套,连王士治(濬)都盛赞那人果然不愧是名门之后呢!”

虽然王氏的话非常不客气,但朱眉还是充满喜悦之情,若非她知道要强忍情绪不能流露出丝毫,给自己惹麻烦,否则早笑出来了。

“咦?那家伙叫什么来着?”王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光洁的小脑袋瓜子,皱着眉,嘟着嘴巴,“哎呀,瞧瞧瞧瞧,瞧我这脑袋瓜子,听说那人还深得那个叫安定王的宠信来着,从西北大乱后不久就加入那个汉国王爷麾下。对了,眉儿,你知道么?”

朱眉犹豫了下,轻轻道:“他叫诸葛显,字明义。”

“啊,对啊对啊!还是眉儿你脑筋好,嘻嘻。”

“哪里,只是我原本便是从西北来的,西北的事情亲身经历过罢了。”朱眉故作冷漠状,只是想到那些屈辱,本来只是故作冷漠,很快的,那些泪水便夺眶而出,滴答滴答。

“眉儿,别,别哭呀?”王氏道,“眉儿,真抱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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