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壹)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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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壹)步步杀机-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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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欢——长白山商人,主做皮草、药材生意。

当初在秦淮河畔,曾一掷千金,帮荣华富等人力捧云琴儿为花后,可后来在关键时刻,又掷出千金反捧田思思,讨好汉王,为荣华富等人买个台阶,之后飘然而去,不知所终。

这人的举止,豪爽中带着诡秘,华贵中又兼离奇。

秋长风脑海中闪过这些资料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叶欢对面那人的身上。叶欢虽带着神秘,可秋长风不知为何,却更想知道他对面那人的底细。

那人是个和尚。身穿袈裟,腰间鼓起,似乎是肚腩,又像是藏着什么。

天底下的和尚实在有千千万万,可那个和尚却是秋长风见到的、最不像和尚的一个和尚。

说那人是和尚,因为他着袈裟,颈带念珠,眉毛如雪,银白的胡子拖下来,已到胸前,那人看起来比宁王还要老上三分。他若闭目宣声佛号,无论谁从侧面看去,都会认为那是个得道的高僧。

可若是从正面看去,无论是谁第一眼见到,心中都会打个突儿。不为旁的,只为那人的一张脸和一双眼。

那人的脸和旁人相比,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多了数十道疤痕罢了。以秋长风之能,一眼就看出,那些疤痕中至少有刀痕、枪伤还有利箭留下的疮疤,不仅如此,那张脸还有火烧,毒侵的痕迹。

一张脸蓦地多了这多的伤痕,无论原来多么俊俏的一个人,只怕也会和厉鬼差不了多少,可秋长风看到那人第一眼的感觉是——那人非但不丑陋,而且很雄壮。

那人不是和尚、也不是厉鬼、看起来更像是个将军。

睥睨捭阖、纵横天下的将军!

这实在是种奇怪的感觉,但秋长风就有这种感觉——身经百炼的感觉。

乾坤索早有言,“以貌取人失子羽,以骨断人方为真。”

这句话是说,若看一个人,绝不能单单去看他的衣帽容颜,而要看他的气质、风骨,一个人会成什么人,当然也不取决他穿什么衣服,能做出多么华丽的词藻,而看他的气质、骨子里面的精神

因此秋长风一眼就知道叶欢肯定不是商人——商人不会有那种气度。他也能一眼看出那和尚虽披着袈裟,但肯定是个将军——最少曾经是个将军。

他这般肯定,只因为那和尚一双眼。

秋长风望去时,正逢那和尚也望过来,只是望了秋长风一眼,秋长风就感觉如被雷电劈中一般。

那是何等凌厉、淬冷、肃杀的一双眼?那又是多么沧桑、孤独、饱经世情的一双眼!

那眼中不知写着多少乱世烽火、悲欢离合、苍笙踏歌、关山寂寞

只有杀人无数的人,才有这么一双眼;只有傲笑天下的人,才会有这种寂寞。

秋长风见那目光掠过,一颗心怦怦大跳起来,心思飞转,只是在想,此人究竟是谁?恁地有这般威严霸气?

卫铁衣似也感觉那和尚的怪异,忍不住迎了上去,沉声问道:“那和尚,寺中主持在哪里?”他心中有些奇怪,暗想怎么偌大的金山寺,和尚竟如此之少?

那和尚双目一张,眼中突然带分讥嘲的味道,开口道:“本人就是主持。”他蓦一开口,声如洪钟,竟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卫铁衣身形一凝,竟手握刀柄,沉声道:“你怎么会是主持?”他虽远逊秋长风的见识,毕竟是五军都督府的干将,判断敏锐,暗想金山寺主持,最少是个得道的高僧,怎么会自称本人,这完全是世俗的口吻。

这人冒充金山寺主持,所为何来?

那和尚见卫铁衣握刀,眼中突然闪过一分不屑,喝道:“我为何不会是主持?”他喝声一起,燕勒骑有侍卫也围了过来,就要拔刀。就算是那些侍卫,都看出情形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一人缓缓道:“无法主持,一向安好?”

一言既出,殿中立静。

说话的是姚广孝,他竟是认识这和尚的。他望着那和尚的时候,本是木然的表情突然现出分激动,可激动一闪而逝。

卫铁衣一见,面红耳赤,立即示意众人稍退。可他心中琢磨着“无法主持”四个字的时候,难免错愕,这主持难道法号叫做无法?怎么会有和尚起这种法号?

无法主持目光一凝,落在姚广孝身上,陡然间闪过几分凌厉。

秋长风望见,几乎就要出手。他看得出,那是杀机,那无法主持要对姚广孝不利!他虽未见过那主持出手,可知道那主持若是出手,定然惊天动地。

可秋长风并未出手,只是舒了一口气,因为刹那间,无法主持眼中杀机已去,取而代之的是数点感喟,再无杀气。

无法主持看着姚广孝,突然道:“十年了。又过了十年。”

姚广孝目光从无法主持身上掠过,又看到墙壁上那万里江山图,喃喃道:“不错,又过了十年。”

无法主持感喟的目光突然闪过分光芒,如同夕阳入海前的余晖,轻淡道:“十年了,以你的心智,还没有想出这幅图的玄机吗?”

姚广孝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说不出嘲弄,“你呢?可曾想到?”

无法主持望着那幅江山图许久,终于摇头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中,有着难言的苍凉之意。

众人被那主持心绪所动,一时间亦是心头压抑,可始终不明白墙上那幅画上究竟有什么玄机。

姚广孝不是来破解《日月歌》谜团的吗?为何对墙上的那幅万里江山图颇有兴趣?

莫非那幅图,就是什么留偈?

无法主持目光依旧凝视那幅画,突然道:“但你今日既来,想必又有什么心得了?”

姚广孝似笑非笑,轻淡道:“我没什么心得,但我带来一人,我只盼他能看出什么。”

无法主持目光一转,落在了秋长风的身上,白眉微轩,问道:“是他?”

殿中人很不少,但那无法主持一眼看中的就是秋长风。真正的将军,就会选将,有知人之明,那无法主持有一双将军的眼,当然知道哪些人真正有用!

姚广孝笑了,只回了两个字,“不错!”

众人沉默,云梦公主却是气愤不过,搞不懂为何这些人都是这般器重秋长风。可她也知道,眼下的每句话,都可能涉及到《日月歌》的事情,只能侧耳倾听。

无法主持望了秋长风半晌,缓缓摇头道:“他只怕不行,他太年轻。”

姚广孝不言,秋长风只是笑了笑,他们从来不为这些事做无用的争论。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要证明自己,不能靠一张嘴的。

旁边一人笑道:“年轻不见得是坏事,最少还有一股锐气。再说年轻人,也不见得不知往事。”

众人错愕,向发话之人望去,见那人神色自若,正是叶欢。

无法主持眼中突然闪过雾气,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往事?”

叶欢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亦落在那万里江山图中,微笑道:“我最少知道这幅画,本是明太祖命人绘制!”

姚广孝衣袂微扬,无法主持目光一凝,低喝道:“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这一声低喝,依旧震得众人耳鼓鸣响,心中震颤。

就算卫铁衣都对那和尚大起好奇之意,不解金山寺为何会由这种和尚做主持。

众人这才知道无法主持和叶欢本并不相识,暗自凛然。卫铁衣等人更是手按刀柄,满是戒备地望着叶欢。

叶欢身处众人敌视中,还能镇静自若,他只是望着姚广孝道:“这位道友想必明白,我是谁无所谓,能破解这万里江山图的玄机才是至关重要?”

姚广孝目光从叶欢身上缓缓掠过,神色依旧木然,点头道:“不错,这幅画已经让我多年难眠,你若能破解,了却我的心事,我又何必管你是谁?无法,我也没有管你是谁,对不对?”

无法主持哂然一笑,缓缓道:“你说得不错,这宗公案已让你我多年蹉跎,此生若不能破解,终究憾事,既然如此,何必管那许多?”目光一闪,落在叶欢身上,无法主持突然双手合十道:“却不知这位施主,对此图究竟有何高见?”

他方才咄咄逼人,雄霸之气外露,这一刻突然又平静祥和,宛如个修持得法的僧人。

叶欢一笑,看了秋长风一眼,缓缓道:“当初秦淮河一别,叶某对秋兄的推测之法大为叹服,以秋兄之能,当然能看出这画儿很有年头。”

秋长风微微一笑,简短道:“这画儿最少也有二十年了。”他一眼可断尸体死了几个时辰,也能看出一幅画究竟有多少年头。听起来像神话,但前者不过是深得仵作验尸法门的精髓,后者其实是从古董商人赖以自豪的技艺中萃取精华。

乾坤索中,求索乾坤天地之道,自然对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技法都有涉及。

但真正能做到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就非一朝一夕之道。

叶欢一竖拇指道:“秋兄果然不凡。在下听闻风言,这画儿本是太祖临终前几年,悄然命人在墙上绘制,之后就封了金山寺,一度金山寺不但游人绝迹,就算和尚也都不见。”他说及往事,煞是离奇,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还有这种往事。

姚广孝却好像早知道这些斑驳的流年往事,目光中又现游离之意。那无法主持伊始惊诧,但很快镇静下来,只是静静的倾听。

叶欢继续说道:“这件事极为隐秘,知晓的人极少。后来朱允炆继位,是为建文帝,他登基之后,很快重开了金山寺。这金山寺才又成为游览胜地,很多人对寺庙中突然出现了一幅山水图很是奇怪,但均不知道来历。日子久了,也就都淡忘了此事,更不知道这幅画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众人心中奇怪,一方面奇怪朱元璋为何要封寺作画,又奇怪既然此事极为隐秘,叶欢怎么又知道?

略为停顿,叶欢又道:“之后就是‘靖难之役’,中原动乱四年后,建文帝失踪,永乐大帝登基,转眼又过了十余年,这金山寺的山水画就一直存了下来,但甚少有人知晓此画的来历。但传言中,这幅画涉及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太祖的秘密。”

云梦公主忍不住,一旁问道:“什么秘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叶欢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神秘之意,他环望众人,缓缓说道:“听说这幅万里江山图中,藏着金龙诀的秘密!”

第二十二章 定边

殿外残叶随风,舞动影乱往事。殿中沉寂香渺,沉湎斑驳流年。

一听叶欢说万里江山图中竟藏着金龙诀的秘密,不要说云梦公主等人悚然动容,就算姚广孝、无法主持都是目光一闪,流露沧桑几许。

金龙诀的秘密?【52dzs】

金龙诀有什么秘密?《日月歌》中起首一句,不就是提及到了金龙诀?众人等苦苦追寻,还不是想破解《日月歌》之谜?

金龙诀现天一统,南方尽平北方耸。

这《日月歌》的第一句,南方尽平北方耸之意,众人早就知道,可金龙诀现究竟是什么意思,众人并不知情。

为何金龙诀出现,天下就会统一,难道说这金龙诀,真的有不可思议的神力?

沉寂徐徐,云梦公主终于叫道:“什么是金龙诀?”相比之下,她无疑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人。

叶欢微微一笑,望着无法主持道:“其实我知道,主持当然能回答这个问题。”

无法主持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爽快地说出来?”

叶欢神色谦逊道:“在下听到的都是流言,不敢保证是否正确。主持曾经经历过,自然说得更详细一些。”

众人心中奇怪,忍不住又看那无法主持的长眉白须,如同望着逝去的年华,同时揣度着那主持的身份。

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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