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试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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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试江湖-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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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不对!”
  尹青青摇摇头连连浅笑!
  何沧澜“哦”了声,道:“不对?”!
  灯下看美人,倍觉艳光照人,不觉神为之夺,半响又道:“我以为女孩都喜欢他们!”
  “我顶喜欢李白!”
  两人默默沉思,追怀这位数百年前的大诗人,尹青青低吟:“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沧澜微微一笑,心想:“这子夜秋歌,还有两句:‘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呀”
  遂自嘲地吟起那少年行来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吟罢笑道:“这两首诗差别很大,是不是?”
  尹青青脸红了,知道他意在言外,道:“精美绝伦,意象万千,本是李白的诗风呀!”
  她并没说错,本来李白的乐府小品,乡愁闺怨,艳曲民歌,无一不有。但,何沧澜听她不肯正面回答,心中总有点难受,遂吹熄灯火道:“睡吧,明朝挂帆去,枫叶落纷纷!”
  尹青青甚是不解这个人:温文尔雅,不欺暗室,有着无限情意,却又有无限哀伤,在谈得好好时,总是忽然走失?
  于是就替他把“夜泊九江怀古”补上两句,低吟道:“‘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君亦有此感乎?”
  何沧澜笑了,道:“岂敢!岂敢!早几年,我倒是顶希望有李白的那双手!”
  尹青青在暗中讶然的问:“手?”
  何沧澜解释道:“李白的手,可以写诗,击剑、喝酒!我的手比他没用,喝酒大可一拼,剑术也许不比他差,诗呢,万万不及,我读书无多,乃终生憾事!”
  而尹姑娘的兴趣正浓,黑暗中彼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能令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如是话题一转低笑道:“当今皇上朱洪武,少时曾在‘皇觉寺’舍身为僧,尔今有多少满腹经伦者,对他叩拜如仪!口称臣下!斯人也,你人也,何必自伤如此!”
  这话不啻一服兴奋剂!陡的又激起何沧澜的毫情万丈!信口吟出“燕歌行”中的一节名句道:
  “校尉羽书飞翰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冒雪风。
  战士阵前豪烈酒,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里,孤城落日映铁衣”
  尹青青悚然心惊,嗫嚅着问道:“歌以言志乎?”
  “我那敢有此奢望,本朝初定,建都金陵,已无汉唐经纪漠北之志矣!”
  “这话甚是!我也喜欢元人马致远的‘寻阳曲’——
  花村外,柳岸西,晚霞凉雨收天齐;
  四围山色一竿残照里,锦屏风添了铺翠。”
  这首“山市晴岚”,何沧澜也都读过,意景很美,如是续歌道:
  “垂杨岸,红寥滩,
  一帆风送船着岸,
  孤村烟林鸦噪晚,
  断桥头卖鱼人散。”
  这是其中的“远浦帆归”,那诗情画意,如映眼底,如是她再续一绝道:
  “夕阳外,古渡边。
  绿杨堤数声渔唱;
  挂柴门几家闲晒网,
  都撮在捕鱼图上。”
  这是“渔村夕照”,我来接—段“江天暮雪”道: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江上晚来堪画处,钓鱼人一笠未去!”
  “潇湘夜,雨未歇,一声声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潇湘夜雨”正是今夜情怀,你哭了么?
  “没有!”
  “炊烟细,古寺零,近黄昏山堂人静!”
  “顺西风晚钟三四声,怎生教老僧禅定。”
  “好一句老僧禅定,这是‘烟寺晚钟’!
  “南传信,北寄书,
  正秋江野人争渡,
  若西风不留滩上宿,
  两三行海门斜去。”
  “平沙落雁”,到底落了没有呢!”
  “你听到正秋江野——人争渡,来的不巧,自得重行海门斜去也!”
  “芦花谢,野店歇,
  辜负了这好天良夜,
  豫章城故人来也,
  结未了洞庭秋月。”
  这最后词是“洞庭秋月”,这“寿阳八景”他们平分秋色的吟完了!
  那句“辜负了这好天良夜!”,各自感慨万千,不能自已,凉风习习,时已午夜,何沧澜关怀的道:“午夜江冷,被子盖好,小心着凉!睡吧!”
  尹青青深深将头缩入被中,直到颚下,那里能睡得着,怔怔的想道:“他跟李白还有一点相同,身世如谜诗允许他对月联句,挥剑堪是万人一敌!人物倜傥豪迈,兼而有之我!我”
  她似乎早已决定了她应当如何了那夜”
  今夜
  何沧澜如何奈耐得住她的诱惑,过不多久便投降了,爬到她被窝里来了!
  瞧着她的饥渴、满足、服贴
  吻着,嗅着她满身的体香,令他们永思不忘,这温柔之乡、极乐之欢
  尹青青暗中骄傲着由得他馋贪缠绵不休,这花儿正自蓓蕾初放也!
  
  第九章 巢湖捕三鱼
  巢湖将入巢湖,舟泊三河口!
  日落风生,船上炊烟四起,桅墙如林,正是渔港景象,梢公父子连袂上街采购些油米!
  何沧澜唯恐有贼人留守此港,吩咐快去快回,要趁月色再赶一段水程!
  船夫应喏而去,回船时夜已深沉,自回后舱,开航驶入巢湖!
  何沧澜以为他们怕挨骂,才避不见面,故也没出声骂人!
  黑暗中,何沧澜觉得摇晃甚剧,张目一看,天已大白,忙起身推窗!只见天色阴霾,湖阔云低,水波浩荡,茫无涯际,脑襟为之一舒!
  尹姑娘也醒来了,轻轻披上皮裘,悄悄叠卷自己铺盖!
  何沧澜闻声点头道:“早!”
  尹青青道:“我起得太迟了,山歌已经唱过了?”
  何沧澜疑疑看她跪着叠被的身姿,觉得她肯多说几句话,总是好现象,遂笑着道:“不迟,小梢公大概嗓子唱哑了,今早没唱,每天被他吵醒,一天不闻,倒有点怀念,像是缺少了什么似的!”
  尹青青看着她的铺盖,迟疑了会回身开窗看湖景!
  何沧澜一直不肯让她收拾,因为那是做妻子的职责,他不能占人家这个便宜,他在俯身叠被,一边说道:“再过几天,我身体大好时,就下水抓几条湖鱼来作餐!”
  敢情饿肠辘辘,饭香可闻,他想到吃的了!
  尹青青忽然诧异的说:“今早怎么这样静?”
  “来了!来了!”
  前后舱的通门打开,一个陌生汉子手端饭莱食篮过来,何沧澜看这人生得小头锐面,一脸鼠相,栗肉虬筋,虽在冬天,还是短衣缺袖,心中未免一凛,问道:“张老实呢?他没回船?”
  那汉子摆好饭莱,粗声“嘿嘿”笑道:“听说秀才跟秀才娘子赏了他一块银子,张老实不老实,找老相好的去了,小张老实太老实,拿了赏钱买块布看江水妹去了!”
  一面两眼色迷迷的瞪着尹姑娘!
  尹姑娘双重害羞,急扭过头去,心头“砰砰”的跳!何沧澜强忍着气,低头品赏饭菜一番,道:“梢公,你送来的白豆腐,怎么忘了酱油?”
  那汉子一看,果然少了这一味,万般无奈退回后舱,心中暗骂:“这酸秀才,死到临头还这般讲究!”
  何沧澜急促对尹姑娘细语道:“有麻烦了,你坐过来,听着,我向张老实自称是秀才,你是我我妹子,我只这样说”
  尹姑娘秀头颇点,表示不用解释,急道:“又是”
  何沧澜呵慰她道:“水贼而已,不够我打的,可笑我要下水抓鱼的话。言犹在耳,却不知自己是‘鱼’,被打鱼为生的好汉看上了!”
  一面拿过衣包、黑剑,尹姑娘以为又要厮打逃生,忙伸手拿住衣包,这是上次夺马逃入“情人谷”时的经验,倒把何沧澜引笑了!
  那汉子端着一碟酱油进来何沧澜掐出三个大元宝、在手中玩弄,平静地问,道:
  “朋友,你缺少多少银子?”
  那汉子目瞪口呆,秀才遇到兵,本已有理讲不清,遇到土匪,反而这般镇静!半晌说道:“凭你秀才官人赏赐,十五两银子可不够呢!”
  因为脸皮尚未抓破,他对酸秀才门路没摸清,故这话说得半软不硬,不伦不类!
  何沧澜不欲动粗,以现在功力,虽可稳操胜券,但妄动真力,后果严重!
  而且若动手见真章,为了避免他们在水中弄手脚,把船弄翻,不能光将之打落水中非得取其狗命不可,在尹姑娘面前,他甚不愿出此下策!
  何沧澜微微一笑,再道:“朋友!太瞧不起人了,十五两银子,还不够吃一次酒,听着,你平安送我们过巢湖,我奉送白银五百两!怎样!”
  后舱还有个水贼,磨刀霍霍已久,冲了出来,叫道:“水花蛇,别闲着穷磨牙,这肥羊多肉,弄翻了,五百两、五千两,全是咱们的,何必他送,还有个水嫩水嫩的小娘子可乐活呢!”
  “李白条,这斯有点邪门道,慢着!”
  李白条推开水花蛇,冲身而过,薄片水上单刀,闪闪生花,手挽刀光,令人打颤!
  尹姑娘赶忙缩回何沧澜背后去,抖颤着不敢看,何沧澜临危不乱,一手搂住她,一手将三锭大元宝在茶几上叠成品字形!
  李白条看见那银堆,突然停步,怒目喝道:“你也是线上的?在那里得意?何必到现在才露相?”
  三锭元宝叠成品形,乃是黑道中人互问消息门路的暗号之一!
  何沧澜早年在汉寿排教待过,熟知江湖经,当然不陌生!他见人家果然回问过来,神色凝重的道:“区区乃排教‘梦’字辈,‘落第秀才’何不多!请教朋友的门户、字号?”
  排教的势利范围在湘西川东,以沉陵为大本营(辰州)!教主是“丰都阎王”骆辉,教下弟子众多,组织严密,便是沉陵派灭亡后的新论势力,以伐木编排结队下放京都为业!每年有数万人顺流而下,卖了木材再逆江而上!空手回程时,流浪各地,惹事生非,家常便饭!多数是些山民熟苗,一穷二白,聚众过境!少数人是吃不住他们!
  教下弟子“云梦大泽”四字分为四等,“梦”字辈是“舵主”的身份!管理一百只木排,相当于百夫长!
  水花蛇,顾名思义,可知其人精明甚滑,他看何沧澜面有病容,太阳穴未曾鼓起,只说不练,并不全信,因道:“兄弟是‘巢湖鱼’鱼太甲大爷手下,敢问兄台缘何光临到敝处水面?”
  何沧澜想道:“头儿姓鱼,难怪手下全是水族!”面上佯怒,喝道:“骆老总的事,你兄弟想管?”
  李白条变脸发作,水花蛇忙拦住,手打一拱阴笑道:“自家朋友问几句打什么紧,误会冰释,请用饭吧!多有得罪,海涵!”
  何沧澜嘿嘿冷笑,刻薄地道:“姓水的朋友,你未免欺人太甚,你这蒙汗药,料子不佳!有股味道,我姓何的借花献佛,你请自己受用吧!”
  水花蛇面红耳赤,机关被人一语道破,光棍眼中不揉沙,高明!连忙陪笑道:“兄弟一时忘了,竟以此待客,岂不失礼,这便换过!多担待了!”
  说罢,提起竹篮子,倒入湖中,喂鱼去了!与李白条一起退向后舱去了!
  何沧澜朝他两人背影扮个鬼脸,耸耸肩膀!尹姑娘在他身旁低声道:“你真叫何不多?
  我不相信考不上秀才?”
  何沧澜哑然大笑,压下声音道:“你倒细心,我这秀才是许下的,将来有功夫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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